邓迪爬上四楼,他敲也不敲地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与此同时,坐在办公桌上的程大志,正端着生满茶锈的茶杯,刚嘘了一口茶,就被突然到访的邓迪吓得一惊。不管怎么说,他是一校之长,除了彪悍的妻子,邓迪是唯一一个不动声色,便推门而入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学生。
”秃,校长你......“邓迪差点顺口道出秃驴,还好校长听的不是很清楚。
“谁让你进来了?出去,先敲门!”程大志打断邓迪,厉声喝道。邓迪没有敲门,让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这个小屁孩的挑战。
邓迪只好重新来过,他并不是有意不敲门的,他走出校长室,依照程大志所说的,敲了们,然后再走进来。
“校长,我妈一夜没回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知道她昨天来找过你。”邓迪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露出一副期待的神情,很希望程大志能告诉他答案。
校长愣了一下,思索片刻,突然面露悦色,他说:“你看,邓迪啊!照理说呢,你惹了这么大的祸,学校应该把你开除的,你父亲的事我也了解一些,我就念你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破个例,让你继续上课。”程大志觉得,他还是应该感谢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让他解去了马辉这个缚在脚上的镣铐,他就像一个刺一样扎在自己的脚上。
“校长,我是说,我找不到我妈了,我知道她昨天来过这里。”邓迪郑重其事的复述了一遍,他丝毫没有在意程大志所说的。
程大志嘘了一口茶,将喝到嘴里的茶叶吐到茶杯里,假模假式,慢条斯理地说:“你妈昨天来之后,看到你惹了这么大的祸,主动上被你打伤的同学家道歉去了,至于她为啥到现在见不到人,可能还在生你的气呢。你要好好念书,给家里人争口气,别老......哎!你这鳖犊子。”
没等程大志上完思想品德课,邓迪已经飞奔下楼。他知道马辉家的地址,安居小区C栋1101室,这在学校里不是什么秘密,尤其是被马辉欺负过的学生。
邓迪来到马辉的家门口,给足了劲儿砸门,他觉得,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马辉。砸门的声音已经响彻了整个楼道,可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倒是惊醒了隔壁的邻居。
”哎哎哎!孩子,别敲了,家里没人。“隔壁的大爷推开门,探出半个身子,对邓迪喊道。“全家昨天晚上全般走了。”
老大爷的话让邓迪心里一凉,“这不可能,我妈昨天还来过这里,”
”你是他家什么人啊!他们走的很着急,可能连家具都没搬走。“
”大爷,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这我上哪直到去,总之,你不要再砸门了。“老爷子说完关门回屋了,邓迪愣在了那里,这会子他真的想哭了。他的内心在呼喊:妈!我错了,你快回来吧。但妈妈似乎根本听不到。邓迪就坐在楼道里静静地等着,一只到天黑,他希望老爷子说的不是真的,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继续砸门。
两天过去了,邓迪找遍了大街小巷,依然没有见到赵汝暄的身影,邓迪去了妈妈单位,领导说,自从自己逃课的那天起,她就没来上班了。赵汝暄平常都是单位,家里两点一线,在安平,她们没有任何亲戚,所以,能找的地方实在不多。健力宝晚上放学,还会偷偷拿一些家里的炸鸡给邓迪。邻居胖婶也帮他报了警,警察说,一有妈妈的消息,就马上通知他,可这消息总是迟迟不来。这两天邓迪总共睡了不到六个小时,每天晚上,只要一想到妈妈他都泣不成声,他没有办法不想妈妈,他联想着妈妈可能会出什么事,或者,有可能去什么地方,难道妈妈真的生了这么大的气,放弃了自己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了。
晚上,胖婶把自己家做的饭端到了邓迪家,不让他饿着肚子,胖婶也替邓迪着急,“哎呦!这叫什么事,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胖婶把一碗鸡蛋面端到邓迪面前说:”邓迪,快吃点儿,婶儿给你做了碗面。别难过了,说不定你妈明天就回来了,她都是大人了。“胖婶安慰着
香气四溢的面条没能让邓迪感到哪怕是一点儿食欲,“婶儿,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这两天你都没正经吃东西,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去学校上课,找人的事,有警察呢!“胖婶又嘱咐了几句,硬是逼着邓迪吃了那碗面,这才黯然离去。邓迪焦虑不安的内心直到后半夜,才蜷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邓迪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他本想去菜市场寻找妈妈,毕竟那里是妈妈经常去的地方,他希望能在那里碰到正在挑拣蔬菜的妈妈。他全然不顾川流不息的车流向马路对面走去,这是去菜市场的必经之路,妈妈每天至少要两次穿过这条马路来买菜做饭。
邓迪低着头快走到马路对面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正在超车的黑色轿车来不及躲避,直接撞上了他,邓迪的身子划过汽车顶部,重重地摔在后面的地上。邓迪感觉身体像被人撕扯的一样疼痛,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一会儿,两个身影围在自己身边,他们进行了短暂的交谈,把自己抱上了那辆事故车,一路摇晃着任他们摆布,一会儿工夫,可能到了目的地,自己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上了一辆手术推车,邓迪仰躺在推车上,几个迷糊的白色身影在自己身边晃动,他们坑定是在推着手术车,天花板上不断闪过一个个光点。邓迪感觉自己被推了好久,进了一扇玻璃门,之后他就意识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