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老爷。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位小姐!”产房里,接生的产婆用红绸缎子裹着一个嗷嗷待哭的婴儿,报给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男人!男人约莫着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身官场人的打扮!
“哈哈,女儿好,女儿好,想我何世道一生清廉,晚年能得此一女,此生也就无憾了!”何世道接过那婴儿,仔细观察着她的脸庞。眼里已经激动的留下了泪水!
“不好了老爷,夫人见红了!”就在何世道惊喜未定的时候,产婆从房间里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夫人怎么了?”何世道急忙跑了过来!
“夫人产后见红了,恐怕——”产婆没敢往下说,何世道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赶紧抱着婴儿往房间里走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何世道用手轻轻抚摸妻子的脸,此时的她已经面无生色,双眼冒出血丝,微微的张开嘴巴却又合了上去。何世道赶紧将怀里的婴儿抱到女人的面前。
“夫人,你看生了,生了个女儿,像你一样的漂亮。”女人伸出手想去抚摸下那孩子,可是她已经连手也抬不起来了。她绝望的看着何世道,何世道俯下身子说
“夫人,我给咱们的女儿起了名字叫何晴,以后她会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开心快乐的活下去的,我会好好的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听到此处女人似乎放下某些东西,手猛的垂在了床沿,闭上眼睛就也没有睁开过。任凭何世道怎么嗷嗷大哭,女人依旧是没有动静!
过了几日何世道料理好夫人的丧事,就匆匆回京赴任了。只留下了刚刚出生的何晴给奶妈照顾。不知道是公务繁忙还是恨,自从夫人出事那天何世道就再也没有看过女儿一眼。或许在他的心里更多的只有恨吧!他恨这个婴儿,刚出生就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又过了些日子,何晴做满月酒,何世道也只是吩咐下人们多加了几道菜而已。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大摆筵席。一阵清脆的铜铃声,渐渐没入何世道的耳朵里,那声音越来越大,扰的他再也吃不下去一口饭!
“同安,你去门外看看是何人在此摇铃。”同安,应声便跑了出去。刚打开门便见到一青衣老道,左右拂尘右手摇铃的站在门口,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凤凰人间走一遭,可怜老母不归巢!有女不食人间火,天王老子管不着!”那老道见同安出来,抬脚便要往里进!同安见状赶紧拦住了!
“哎,哎我说老叫花子,你嘴里瞎嚷嚷什么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再不走小心打你板子!”
那老道听同安如此说,也没有搭理他,嘴里还是念念有词的往前走!同安正想拦住他。可是一眨眼,那老道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此时同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挠头想那老道是怎么进去的时候,只见那青衣道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同安顿时感觉不对,赶紧往客厅跑去。刚到客厅,那老道已经站在了门外。
“启禀老爷,这道士好生无礼,我是怎么拦也拦不住!”何世道听到此处,顿时火冒三丈。
“滚——没用的家伙!”同安见此赶紧灰溜溜的跑了下去!
“施主,何须这般生气。贫道听闻施主喜得千金特来道喜。”老道刚说完何世道便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生气的说道:“来人啊,给我赶出去!”众人先是楞了一会,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何家大小姐刚出生,何世道的妻子就撒手人寰。这段日子里谁也没敢提起此事。此时来了个道士说要道喜,这不是来找茬的么。下人们听罢,说话间就涌了上来。那老道也不慌也不忙,看看眼前四五个彪悍的大汉。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中的拂尘,那些人也就没了知觉,傻傻得站在那里。何世道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到老道身边。何世道为官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此人顷刻间就能制服手下的家丁想必也不泛泛之辈。
“不知道仙家来何府有何贵干,如有冒犯还请仙家多多原谅。”
“堂堂的何大知府竟然欺负一个只身在外的道士,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落人话柄,说何知府官大欺民,可怜你那一世的好名声啊!”说着那道士便要往门外走,何世道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叫到
“仙家,刚才是在下无知冒犯了仙家,还请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到内堂一叙!”
说来也怪,这道士竟没有推诿,何世道说完他便转身向内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恭喜,恭喜何大人喜得千金”说话间二人已至内堂,何世道命人上了些茶水,一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这道士见何世道满心的苦恼便主动搭了话。
“何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夫人已仙逝何必牵挂着不放呢?这样怎么能让她安心的去喝那孟婆汤,过那奈何桥呢?”何世道听此,也不为奇。这同安县离京城也不过几十里。何府一夜生女丧妻之事,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偶尔有一两个嚼舌根子的人,也不为奇。出于礼节何世道还是答了话。
“敢问仙家这是打那来要到那去啊?“
“昨夜,有个佛陀入梦,说何家生有一女,乃是他身边常伴之物所化。只因这不地方他不熟,特来让我看看!”那道士也不避讳,到是那何世道,听后琢磨了好一会:“什么叫做这地方他不熟,难道你熟?这可是我家!”
那道士看出了何世道的心思
“何大人可否将令爱抱出来让贫道瞧让一瞧。”
何世道也没到想。自从妻子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何晴一面。虎毒不食子,说来也想的慌,便让同安将女儿抱了出来。道士见那襁褓中的婴儿,便伸手接了过来。说来也奇怪,这何晴刚到这道士的怀里,就哇哇哭个没完。
“别哭,别怕佛道乃是一家,我今日来看你也算是与你有缘,我将这紫金铃送你作为贺礼如何?”说着那道士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铜色的铃铛,在何晴的面前晃了晃。清脆的铃声传入何晴的耳朵里,她立即停止了哭泣。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再说那铃铛,握在何晴的手里映着烈日闪闪发光。一旁的何世道也早就看傻了眼。那道士说罢便把何晴递给了一旁的同安,来到何世道的身边。
“何大人,此女以后有母仪天下之相,你且不可怠慢。”说罢转身就要离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此女天生命薄,十六岁乃有一劫。到那时我自会再来,再此之前切莫让她触碰到无根之水。那样会要了她的性命!”说罢那道士便向大门走去,何世道还没来得及作礼,道士已消失在他的视野里。那些个倒地的家丁,这时候才能勉强的站起来。
只是从那道士走后,何晴手中的铃铛就在也没离开过。只要一会不见,就会哇哇大哭。何世道只好命人用红绳将铃铛系在何晴的手上。
再说那何世道,自从听完道士说的那些话。说何晴有母仪天下之相,自此就对何晴疼爱有加。只要没事就跑回家照顾女儿,生怕她会出现什么意外。不知道是对仕途的渴望,还是对女儿的疼爱。妻子难产而死的事情,现在好像对他早已是过眼烟云了。
何晴一岁时便会咿呀说话,两岁时便会走路,三岁时在何世道的教导之下便识得《千字文》。到了六岁时何晴已识得各种乐器,转眼间十六年已匆匆过去。
“少爷——你慢点,少爷!”密林之中,少年骑着骏马穿梭在朝霞之下。一袭兰花青衣,附映着五月的青叶,显的格外的明媚,那少年约莫十七八的样子,俊俏的脸庞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身下的棕红骏马是越赶越快。
“阿福,你快点,再晚就赶不上金佛寺的庙会了!”少年回头冲身后的阿福喊到。可是不管阿福怎么挥动手中的皮鞭,可还是追不上眼前的少年。也是啊,那少年的马是他十六岁生日时,父亲特意叫人从塞外买回来的汗血宝马。阿福也只好无奈的狂追。
“阿福,你到是快点啊!”少年又冲身后的阿福嚷了一句。
“少爷,小心——”阿福大声的回应道。
可是当那少年回身往前看时,已经为时已晚。因为去金佛寺看庙会的人太多。少年的马又太快。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一顶轿子上。当时那轿子连人倒翻在地上,少年回过神时,只看见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掀开轿门喊道。
“小姐,你没事吧!”丫鬟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摇晃着轿子里的女子。
“小姐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彩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小姐你醒醒啊!”彩蝶嘴里喊着,眼里已经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