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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字如其人

自陈叔叔替自己报了吉他班,陈晓潇就战战兢兢的在卧室里提前温习着陈白之前用过的吉他弹奏教材,翻开被翻得旧旧的书页,零星有用蓝黑色签字笔写的笔记,陈白的字迹整齐舒展,不是想象中的遒劲有力,但是一撇一捺都伸展得自由蓬勃,像画一样的字体,是陈晓潇之前所没见过的。

她所见过的好看的字,有如龙蛇竞走、磨穿铁砚般的,有张扬跋扈、不受束缚的,有如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般的,也有锵锵有力、富含韵味的,却是没见过像陈白这样正倚交错、落笔如云烟的恣意,像画一样的字,看似开开合合,却跌宕有致,不知道是不是陈晓潇想多了,看到这样的字体,让她能感觉到落笔人含笑持笔的样貌,好神奇的字体,用字如其人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和陈晓潇比起来,自己那点规矩字,根本就算不上字体,顶多工整罢了。

陈晓潇捧着这本写着俊秀字体的书,神圣又庄重的学习着基本知识,像进入了一个新的殿堂。

晚间课程是五点,陈叔叔和妈妈还没有回家,陈白又和朋友一起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陈晓潇想了想,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去上吉他课了,在楼下吃点晚饭。

四点多的下午,太阳的余温未褪,背着重重的吉他走了几步就感觉浑身黏糊糊的,但陈晓潇满心兴奋,一点都不觉得炎热,她买了两个包子欢快的像四中跑去,路过同龄人时,骄傲的扬起脑袋,学习乐器对于她,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神圣的地位。

晚间吉他班都是一些高中毕业生,差不多都比陈晓潇年龄大,一个班有六七个人,陈晓潇到达时已经有两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鸭舌帽的男生在那里练习着之前学习的曲子。

吉他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并不是大家通常想象的那样富有艺术气息,甚至和徐靖的爸爸差不多,短短的寸板头,穿着灰色的大裤衩和黑色的人字拖,腆着啤酒肚,手里摇着蒲扇从门口走进来。这幅和文艺沾不上边的装扮让陈晓潇咋舌半天,原来不是所有搞艺术的都像常楚梦和陈白那样有颜有气质。

吉他老师姓黄,结婚以前也像所有搞艺术的一样一个吉他走四方的寻梦弹唱,后来他结了婚,落叶归根回到了家乡,开了一家乐器店,兼收一些学生教学,除了吉他,他还教钢琴和架子鼓,不过如果黄老师不说,陈晓潇一定也猜不出他是搞音乐的,市井气太足了。

不一会儿,班上的人到齐了,共有七个人,其中加上陈晓潇,仅两名女生,另一个女生身材比陈晓潇还要高大些,壮壮的,似乎也是高三毕业的学生。看着周围的哥哥姐姐,各自拨弄着自己的乐器并不和她搭讪,陈晓潇怯怯的也没主动和他们说话,因为那些比自己大的学长学姐,似乎都看起来酷酷的,不怎么想搭理一脸稚气的自己。

这是陈晓潇的第一节课,由于比其他同期的学生来的晚,错过了一些基本知识,黄老师就单独给她讲了一些乐理知识,打开了陈晓潇的吉他盒子替她调音,黄老师也眼前一亮直叹质量好,让陈晓潇心里骄傲极了,欢快的在吉他上熟悉各种指法。

细细的弦要用指腹摁着,陈晓潇手太小,握不住琴头,弦按得松松的,弹的音也有些走调。她自知自己的手不像常千惠那样修长,先天条件不如人,便更加努力的练习。认真下来,一个半小时一会儿就结束了,她收拾好吉他,看了看窗外,漫天灿烂的火烧云霞,美的像画一样,让陈晓潇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抬头细细的记住云的样子,想象着入画的感觉,这霞光似火,像极了她曾经看过的一副叫战神的画里的火光,那副画里的男人站在一片火海中,如神话里的阿波罗,美艳冷峻的让人感动的掉泪。

她或许对音乐没有什么天份,也无法理解一些经典轻音乐,但是她看到一些经典的画,会爱到心里去,时常被感动震撼到流泪。

一路看着霞光、蓝天,回想着那副爱到骨子里的画,她轻松惬意的走回了家。

虽然报了一个吉他班,但是晚上的课程并没有给陈晓潇的白天无聊带来更多的释放,她早上起床写两个小时的作业,剩下的时间就联系学过的吉他曲,梆梆的弹奏一上午,只是几天,食指和无名指就磨起了水泡,痛得她都不好拿笔,原来学乐器不只是看来的风光,难怪人常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白天家里没人,陈白照例在卧室里干自己的事,有一次她去客厅喝水时,看到陈白的房门敞开着,他坐在电脑前用肩膀夹着手机和人讲着普通话,手在键盘上飞快的啪啪敲点。原来他也不是天天宅在家里看书,似乎和人合伙做什么项目,陈晓潇不懂这些,也没过问,总之成人的世界都是那么丰富神秘,她好想快快长大,和能那些大人并肩。

张筱倩前两天时去外省的亲戚家玩去了,陈晓潇最好的朋友就是她,除了她以外,崔萌萌有时喜欢找张筱倩八卦,但崔萌萌老是一副八卦兮兮的样子,让陈晓潇很难想和她一起玩。

倒是吉他班的那个高三的姐姐,叫刘雨桐,是四中毕业的体育生,考入了H市的一所不错的体院,由于是搞体育的,陈晓潇和她混熟了后发现,刘雨桐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挺喜欢和秀气的陈晓潇说话,还邀请过她一起吃晚饭,但是陈晓潇觉得和她一起的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哥哥姐姐,就婉言拒绝了,她怕她那种别扭紧张的怪毛病,会影响她们的气氛。

其实,陈晓潇很羡慕像全楚梦那样有很多朋友的女生,她观察过那些很会交朋友的人,明白想要性格好就一定要落落大方,不在背后说人小话,道理她都明白,可是一旦用到自己身上,就总觉得有地方做不好,她总想尝试着改变自己,找属于自己的闪光点,不是说人脉很重要吗,她时常在心里揣摩反省自己容易紧张的毛病,也总结出可能是自己太看中自己在被人心中的形象,反倒导致她的紧张和不自然,但再怎么反省,理论和实践永远都不会协调一致。

不是么,哪有制造原子弹,几次就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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