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悠长而飘渺。让身陷其中的人，抓不住也摸不着。
萧羽感觉自己仿佛一片轻鸿，无力地随着梦境飘摇。也不知飘了多久，他突然飘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有一座座恢弘巍峨的宫殿，在其中最为雄壮大气的宫殿正前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上千个杀气腾腾的人，紧紧围住最中央的两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黑衫的青年男子，在他的怀中，一个秀丽可人的女子双目紧闭，生机从她身上渐渐流逝。
男子在嘶声呼唤着，却始终得不到女子的回应。
渐渐的，男子眼中迷上了一层水雾，终是无声而泣。他颤抖着伸出手，轻抚着女子渐渐苍白的脸庞，为她轻轻拭去嘴角那抹夺目的殷红血渍。
看到这一幕，萧羽仿佛被那悲痛的气氛感染，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黑衫青年，同时感觉心脏仿佛被揪住一般，一股不触及皮肤而伤至灵魂的痛苦，荡漾在心间。
“啊~！”
黑衫青年，仰天长啸。啸声久久不息，似要抒尽胸中悲凉，让人闻之心痛。
……
“啊~”
萧羽猛然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俊气十足的脸上满是汗珠，原本清新松碎的短发被汗液粘成一片。刚才的梦境太真实了，让他恍若身临其境，真切体会到了那股悲痛之情。
然而，当他再回想时，却始终无法记起梦中的场景。只余一股莫名的悲痛，依旧在心间游荡，十分难受。
于是他急忙跳下床榻，抓起桌边的水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水。
几大口冷水下肚，让萧羽复杂的心绪终于平复了下来。这时他发现，桌边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冷俊少年，正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十一，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而已。”萧羽只是和那被唤作十一的少年对视了一眼，就能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于是摆了摆手，说道。
他和十一都是孤儿。两人在漂泊中相识，困境中相扶，彼此间的关系不是兄弟却胜比兄弟。虽然有时候萧羽会感到十一有些神神秘秘，但这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友情。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显得愈发默契。
此时，东方天际已微微放亮，又是到了清晨时分。
缓过神来的萧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平日里这个时间，是他雷打不动的修炼时间。于是他将那怪梦抛诸脑后，草草梳洗了一番，便准备出门修炼。
临行之前他和往常一样，招呼十一同去修炼。被后者一如往日的拒绝了。
“别人巴不得天天修炼成为武者。全天下也就你小子一个人，对武道一点兴趣都没有。”萧羽有些不解的嘟囔着，随后便出了门。
萧羽要去修炼的地方，是村头的空地。在那里会有成年猎人，传授一些最基本的修武之法。
武道虽在世间极为盛行，但并不等于人人都能修炼高深的武学功法。因为越高深的功法，自然被宗派或者大家世族掌握着。因此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可以修炼民间流传的基本功法，已是难能可贵了。
萧羽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着来到村头空地。此时在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少年孩童。他们和萧羽一样，都有着一个强者梦。
而当这些少年看到萧羽的到来，一个个开始笑着戏谑起来。
“快看，废物又来了！”
“无法聚成气旋的家伙，怎么还不死心啊。”
“就是……”
武道境界，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和演变，有低至高被划分为：淬体境、通脉境、御气境、先天境、三花境、神婴境、神通境、通天境以及化虚境，每个境界又分为下、中、上、圆满四个小境界。
而修武之人都知道，在淬体境之前，人们还要跨过聚气化丹这么一个小门槛。
所谓聚气化丹，乃是将天地元气纳入体内气府之中，当吸纳的天地元气达到一个界限时，便会聚成气旋，进而结出力丹。只有成功结出力丹，人们才可将天地元气转化为元力，从而成为武者。同时结丹用时越短，表明此人的天赋越高。
在场的这些少年们，结出力丹者寥寥可数，但没能聚成气旋的人，就只有萧羽一人。因此“废物”之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对于这种奚落和讥讽，萧羽早就听习惯了。哪怕这种讽刺更加猛烈，他也不会因此放弃修炼武道的念头。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大喇喇地步入场中。
就在这时，一个猎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此人名叫刘仲，是村中的猎户，一身淬体境上品的修为，让他成为了村中最具实力的人。而他平日除了打猎，还负责教导年轻人修炼武道，所以这些少年对他很是敬畏。
“都起什么哄！？”刘仲刚一来就听到嬉笑声，一向严厉的他便出口训斥了起来。
刘仲用严厉的眼神，渐渐扫过在场的少年，凡是被他视线扫过的少年都正襟而立、噤若寒蝉。
当刘仲的视线落在萧羽身上时，脸上的神情一愣，随后无奈地说道：“小羽，你这又是何苦呢？”
闻言，萧羽微微一笑，没有言语，稍显稚嫩的俊脸上尽是坚定不移的神情，让人一看便知无法将他劝服。
刘仲苦笑一番，眼前少年总是有着一股倔意，在聚气化丹这个环节上，后者总是屡试屡败又屡败屡试。小小年纪表现出来的坚韧，既让刘仲欣赏，也让他感到一丝无奈和惋惜。最后只能摇了摇头放弃劝说的心思，开始教导众人修炼。
短短一个时辰，就在大家凝神修炼中匆匆而逝。
天色在此时已经放亮，大部分少年都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修炼。从他们兴奋激动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今日或多或少有了些进步。
到了此时，唯独只有萧羽一人，依旧盘坐修炼。而他脸上不时闪过焦躁之色，则表明今日的修炼结果，依然没什么改变。
众少年见状，又要奚落一番，却被刘仲一个瞪眼给压了回去。最后，都纷纷散去。
刘仲看着始终不肯放弃的萧羽，本想劝上一番，可一想到后者执拗的性子，最后只能微微一叹，悄悄离开。
于是，原本还显得有些拥挤的空地，就只剩下萧羽一人。
萧羽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去留，此时他的心神全部放在了凝聚气旋之上。
一丝丝天地元气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体内经脉游走，最后汇聚到萧羽的气府之中。短短片刻，元气量就达到了凝聚气旋的程度。
寻常人要想达到这种程度，长则数月，短则十余日。而萧羽能以片刻时间便能有如此进展，天赋应是不俗。
然而，就在萧羽尝试着凝聚气旋时，只觉气府中忽然猛地一震，原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天地元气被生生震散，依旧是功亏一篑。
萧羽身子跟着微微一震，双目缓缓睁开，气府之中隐隐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由闷哼了一声。
“该死。又是这样。”萧羽懊恼地捶了一下地面，脸上满是不甘，“再来。”
他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会有进展。因此又摆好姿势，按照刘仲传授的纳气之法，重新凝聚天地元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空地的另一边却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照这么修炼下去，你到死都成不了武者。”
闻言，萧羽抬眼遁声望去。顿时发现一个衣着邋遢，看起来醉醺醺的老者，正用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