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散人攻击时,料想苏舒会抢先攻向楚秀,但从没想到他会挡在楚秀面前。
魇犬反噬主人之后,木华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训练魇犬的方式血腥残忍,常常被其他猎魇者诟病,楚国王室迫于压力,也的确下令取消了这种猎魇方式。但青城山乃化外之地,相比于墨家的技术搜寻、佛门的圣器指引,魇犬是最快最方便的猎魇法。因此他们并不打算遵从王命,甚至暗中不断发展魇犬饲养技术。
相比于之前的魇犬,虽然他们大体上还保持着人的外形,但这些新一代的魇犬已经彻底丧失了人性。他们在面对魇魔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失误,也绝对不会留情。
但楚秀的确吸引了魇犬的注意。
虽然一直没有摸清其中的原理,但魇魔之间的确存在一种特殊的联结,同类之间非常好辨别,尤其是觉醒后的魇魔,单是依靠气味就能找到同类。这也是魇犬技术的基础。
将捕获来的魇魔磨灭掉一切人性,然后用药物不断强化他们的兽性,灌输对同类的恨,最后依靠魇魔之间的神秘联系发现魇魔,杀死眼膜。
普通人类是无法吸引魇犬的,楚秀吸引了魇犬的注意。
木华排除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性,就只留下了一个结论:楚秀是魇魔。
可楚秀怎么能控制这些魇犬呢?
木华想到在魇魔中,能力有大有小,甚至还有不同的属性和阶段。据说魇王在世的时候,其他魇魔全部都俯首称臣,他单靠意念就能了解其他魇魔的想法,控制他们的行为。虽然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但是据说魇魔之间的思想是能够互通的。
这至少说明,如果楚秀是魇魔,那一定还是条大鱼。
想到这里,他先是一阵恐慌,之后又陷入了一阵兴奋之中。
如果抓住了楚秀,证实楚庄公唯一的女儿是头魇魔,那么他们青城山在楚国的地位毫无疑问将会再次提高。这对道家的事业将有巨大的裨益。
但他并没有把握,如果出了什么纰漏呢?
楚庄王在边境手握雄兵,当初灭魇战争,楚国境内的保皇党就是他一手摧毁的,楚国立国,他是头号功臣。自己唯一的女儿被人冤枉为魇魔,这非同小可。
但自古以来,风险和机遇就是相伴相生的。除了楚秀是魇魔意外,他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但谨慎起见,木华还是决心一人跟踪楚秀。但是看到楚秀祭拜魇犬,他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除了同类,谁还会对这些畜生抱有任何感情呢?
现在他要制服楚秀,然后带她回青城山。
他只是没有想到苏舒会护在楚秀面前。
“小子,你不要命了么?”木华收剑,向后一跃,大喝一声。
苏舒一言不发,护在楚秀面前。
木华一想,此时的关系厉害,他能看清,苏舒也自然不傻。
苏舒是万佛寺猎魇者,自然偏向齐国,如果楚秀被带到齐国,对楚国自然不利,唇亡齿寒,现在还不是和楚王室撕破脸的时候,于是一下狠心,立即挥剑朝苏舒攻来。
木华深得道家剑法之奥妙,剑势飘逸如百花缭乱,忽左忽右令人难以捉摸。反观苏舒却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到木华的剑尖上,蓄势待发。
木剑如蛟龙出海般向苏舒刺去的同时,苏舒也挥出一拳。
万佛寺的佛门武功路数与青城山道家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径。道家讲求灵动,追求招式的繁复绵密,发力绵薄如绕指柔,却层层叠叠使人难以逃脱。而佛门武功走的却是刚猛爽快的路数,追求的是力量和速度的极致。没有诡异的招式,奇妙的步伐,有的只是一次次重复的挥拳所积累的力量。
木剑刺来,生死一线,苏舒的拳头后发先至,身体偏过长剑,拳头已经挺近到了木剑一般的位置。
木华感到阵阵拳风,他没想到苏舒年纪轻轻,在武学上已经有如此造诣,不敢轻慢,突然变招。
在楚秀看来,两人之间的动作电光火石,只在一息之间。
而在苏舒和木华两人之间,时间仿佛停顿了。精神的高度集中使他们的神经变得无比敏锐和精确。
苏舒眼看就要得手,却感到到木华的气场突然发生了变化,仿佛所有的力量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然后他感到自己的拳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笼罩住了,力量被牵引着,控制着,自己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太极?苏舒突然想起这个可怕的字眼。
太极是道家武学的不传之秘,据说能以力化力,以柔克刚,以慢制快,正好克制他的佛门武功。
开弓没有回头箭,苏舒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往无前。
拳头贴到了木华却如同打在一块棉花上,无处着力。木华身体一偏,牵引着拳头向后绕去。苏舒无处着力,无法使力,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阵惶恐,然后本能的向后收缩。
这全力向后一缩,正是木华希望看到的,他的身体突然紧实起来,左手猛然发力,一掌打在苏舒左胸。
几千年来,道家一直沉迷于对丹药和人体的研究。民间一直有传说道家在灭魇战争前后一直在进行活体解剖的研究。这种对人体的了解使他们的武学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迅猛发力如同电极一般,虽然在楚秀看来只是一掌,但这一掌打在苏舒身上却又不同的节奏和力度,力量一浪狼一层层的传递到苏舒的心脏上。心脏是人体要害,但也被肋骨和胸腔小心地保护着。而木华的这种击打方法却恰好可以绕过对心脏的保护,利用不同的力量、节奏直接扰乱、甚至暂停心脏的跳动。
苏舒血脉混乱,失去意识,软软地向后飘去,失去重心的对手是太极最愿意看到的。木华紧随其后,一连重拳眼花缭乱地砸在苏舒的身上。
苏舒连喷几口鲜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功夫就是这样,胜负只在一瞬间。
木华看到苏舒已经没有反抗的可能,运起木剑,向他刺去。
一把匕首从侧面射来,正是楚秀。
“你怀疑我是魇魔,要杀要剐理所应当,但这人同你一样是猎魇者,你也不肯放过么?”
“他要和我抢,自然就已经做了这个打算,捕获你非同小可,不容有失,如果换做是我被打败,他也必然会杀死我,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木华冷冷一笑,又向苏舒刺去。
楚秀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黑袍,朝木华扔来。木华挥起木剑,将黑袍割成碎。碎布之后是身着劲装的楚秀高高跃起,拔出两把短刀向他刺来。
木华后跃几步,笑着说:“痴心妄想!凭你这三脚猫的刺客功夫,还想负隅顽抗么?我劝你还是乖乖和我回青城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楚秀看了看身后的苏舒,脸色坚毅地说:“凡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话音未落,已经化成一道闪电朝木华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