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胜没有被砍下脑袋,贺子盛早就安排好了武士,他只是被打晕了过去,然后偷偷运出了角斗场。他醒来的时候,躺在赵广胜的房中。
他的身边睡着一个妇人,正是当初买他回来的秦国贵妇。
他睁开眼睛,看到贺子盛,猛地跳了起来,掐住贺子盛的脖子,“你骗我,你骗了我们!你说我们赢了就自由了!”
赵广胜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有什么力气,被贺子盛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床上。
“我从来不欺骗我的朋友,你们的确是自由了,解脱了!难道不是么?”
“我以为你说的是......”
贺子盛摇了摇头,说:“你还是这么愚蠢吗?难道我看错你了么?”
赵广胜猛地抬起头,盯着贺子盛,他的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答案。
“就算你们这些人真的自由了,被奴隶主释放,你们到底是什么呢?你以为你们就自由了么?醒醒吧,看看周围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角斗场。也正是因此,我不喜欢去角斗场,因为我的周围从来不缺乏杀戮和鲜血,而角斗场,有些,怎么说呢,太过做作和儿戏,就像孩子的过家家。”
“我以为你喜欢观赏战斗。”赵广胜默默地说道。
“不,我最讨厌的就是战斗。我厌恶战斗,厌恶死亡。血肉和残肢是那么肮脏。但这个世界又是一个充满战斗,充满死亡,充满血肉残肢的世界。你们永远也不会自由,永远也不会。只要这个角斗场还在。”
“可我的那些兄弟们......”
“你说战斗没用,是的,在这个角斗场的确没用,即使胜利,也只有死路一条。在角斗场,你依然想保护你的兄弟,只要你没有需要保护的对象,你就忘记了如何去战斗,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再去握剑。你厌恶战斗。但你更要知道,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都逃脱不了自己的命运。你越是挣扎,越是拼命,牺牲就越大,而最后,你依然在这个角斗场中,无路可走。”
赵广胜眼前浮现出了赵拴的那张脸,那张血腥的脸。他的左手开始不住的颤抖。
贺子盛看着赵广胜,用力拉住他的左手,说:“但是,你还有一条路,一条更凶险,更艰难的路,但这条路却有可能让你走出角斗场。”
赵广胜看着贺子盛,渴望他说下去。
“魇魔消亡了,我们本以为会有一个更好的世界。但显然不是,如今的世界只比过去更遭,更可怕。三大国之间的战争一天也不停息,而他们的王室也只是一群更贪婪的寄生虫。是他们建立这个角斗场。只要他们还在,这个角斗场就会一直这么运作下去。不仅仅是你,就连我,包括伟大的商会,也只是奴隶,供他们取乐的工具,供他们榨取的****!”
赵广胜从来没有见过贺子盛这个样子,如此愤恨、狂暴、充满仇恨。那个原本玩世不恭,眉眼间总是透着笑的富商不见了。
“你不是说没用么?是的,像你这样单打独斗,一点用处也没用,但和我一起,你也许有点用。”
“有什么用?”
“拆掉这个角斗场,建立一个的乐园,一个属于每个人的乐园。在角斗场,你也看到了,你谁也保护不了,到最后,你和你的兄弟们,只不说是牺牲的祭品而已,而我,最终也无法逃脱这个命运。我不想做一个蛆虫,也不想我的后代活在粪坑中,我相信有更高的使命在等待着我们。”
“依然做你的利剑和匕首。”赵广胜嘲弄地笑了,这些华丽的辞藻,激动人心的演讲,他并不陌生。
“不,我要你作我的盾,保护我。然后我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盾,保护好这个世界,保护好中州。你懂么?”贺子盛的眼睛盛放着异样的光彩,“我要建立一个没有贵族,没有战争的世界,当然,更没有魇魔。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其实,人本来就是平等的,只是有些人故意将咱们分成不同的种类,我就是要打破这个种类。打破这个篱笆。”
“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步自然是要攫取力量,强大到足以再次统一中州的力量,碾碎贵族和王室的力量。”
“这和王室、魇魔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只是这力量握在我手中,而不是可怕的怪物和贪婪的王室手中。来吧,做我的盾。赵拴不是问你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现在你可以回答他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一个更好的中州,没有魇魔的恐惧,也没有贪婪的战争。跟随我,保护我。你不是炮灰,不是前锋,不是什么狗屁利剑和匕首。你是我的盾,我的甲,和我一起走在这条最难得路上。你如果碎了,我也会万箭穿心,你如果安好,我相信,我们能走得很远很远。广胜,醒醒吧,看看周围的世界!”
“我们能成功?”
“当然,毫无疑问。因为人和人其实本来就是平等的啊,我们都是人,也都是人而已!比如你旁边的这个女人,买你回来的贵妇。她就真的高贵么?在这里,她也不过是个****而已,渴望爱和被需要。来吧,享受着平等的权力,你们都是人!”贺子盛拉着赵广胜的右手放在女子胸前。
赵广胜很久都没有感受过如此美妙的东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并不贪恋美色,令他激动的是那个平等的世界,胯下的女人只是一个象征。
“做我的盾,不是利剑和匕首。做我的盾,我们一切创造一个新世界!”
感受着贵妇莹润的身体,听着贺子盛的声音,赵广胜的左手停止了抖动,他的内心突然平静无比,头脑也变的清晰了许多,眼前,一条新的道路徐徐展开。随后,赵拴的脸又浮现了出来,不仅仅是赵拴,所有和他一起征战的人的脸都一一浮现在他眼前。
赵广胜不再忍耐,他爬在了贵妇身上,感受久违的美好。
在一次次冲击中,他嘶喊着,“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都是有意义的!”
这一刻,赵拴和贺子盛的脸重合到了一起,他们露出了笑容。
赵广胜又回到了战场,依然是数不尽的尸体,依然是失去了形状的残肢断臂,眼前紧握着他的赵拴苟却安详地笑着。
赵广胜帮他合上了仅剩下一只的眼睛,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左手。贺子盛站在他身后。
“侯爷,这就是魇魔么?”
“嗯。”
“太可怕了。”
“这个梦境只是未觉醒的魇魔随意织造的,他一旦觉醒,比这要可怕无数倍。现在还不到害怕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