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挣扎着还是要下床，野子还是拽着他，两人无声的拉扯起来。
“老清老早不睡觉，吵什么吵。”曹清波嚷一句，“睡不着是吧？以前每天五点起床，习惯了睡不着是吧。”
女孩松手了，男童急急忙忙的跑去厕所。
“接着睡！”
嘴上嚷着“接着睡”可谁都没再睡，七点钟他们已经刷了牙洗了脸退了房，走在合肥空气浑浊的街头了。
曹清波知道合肥有一家卖沙汤的店很不错，他准备带孩子去那里吃早饭。
两个孩子乖乖跟着他，正是上学时分，父母的电动车后面坐着背书包的儿女，老师带领值勤的学生站在校门口，不断有同龄孩子与王翔和野子擦身而过，不过他们好像全然不在意这些。
并不像电视或报纸中宣传的那样，乞讨孩子，留守儿童，有多渴望上学。
坐进早餐店要了沙汤和生煎饺，王翔味口出奇的好，野子还把自己的生煎饺夹给王翔。
“你吃你的。”曹清波说，“不够再叫。”
一碗沙汤下肚浑身热乎乎的，曹清波去店门口的书报亭买了份HF市地图，他摊开地图心不在焉的看着。
“你一天要讨多少钱？”他问野子。
“两百。”野子答。
“讨不到就饿肚子？”
“嗯。”
“有讨到过吗？”
“每天都能讨到。”
曹清波暗暗吃惊，一个孩子一天至少讨两百，一个月就是六千，两个孩子就是一万二，比大多数公司白领都高。
“下雨下雪天也能讨到？”
“下雨下雪讨的更多，让王翔跪雨里，给的人更多。”
王翔抬起脸，跟着继续喝沙汤。
“难怪会发烧。”
“我们今天上哪里讨？”野子竟主动问。
“这里。”曹清波指了地图上一个地方——逍遥津公园。
坐上187路公交车，后面正好有两个座，两个孩子抢着去坐，曹清波投币后慢慢走过来说，“起来，让我坐。”
他瞪着眼，吓得五岁的王翔赶紧站起来。曹清波坐下后瞟一眼里面的野子，野子没表情的剥着指甲。
“来，坐我腿上。”
他将王翔抱上腿，用手摸了把孩子的脑袋。
车拥堵的走走停停，漫长的像去外地，曹清波问腿上的王翔，会讲什么骂人话，讲来听听。
起先男童还摇头，可曹清波又说，人家不给你钱还打你推你的时候你怎么骂他们的？
这是男童才“嫩你妈”“你妈臭比”“则种东西”的骂起来，他将幼小心灵中的脏话噼里啪啦的全吐出来，他骂的痛快，全然无法理解这些脏话有多脏。
嫩你妈哦，你妈臭比哦，曹清波笑着，心中却心如刀割，前后座的大叔阿姨听见他在教小孩子这么脏的脏话都投来鄙夷的目光。
但和中国其他地方一样，鲜有人会出面指责的，更何况曹清波是这么一个几天没刮胡子的，乍看一脸凶相的壮年男人。
坐里面的野子一直看着车窗外，无论旁边的王翔骂的多脏她都没反应。曹清波打他一下，“喂，你发什么愣，你也骂几句来听听。”
女孩没反应，仍旧看着窗外。
“喂，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滚你妈的。”
曹清波笑的更大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