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寒思雪可以自行飞离桃花谷后,她就常常往谷外跑。
因之前救了白语蝶的关系,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人竟然混熟了,连带着寒思雪和白语蝶的表弟也混熟了。
白语蝶的表弟叫常致远,跟齐叡一样大,是个很爱玩的人。方圆百里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了如指掌。
这日,他就带了白语蝶和寒思雪,还有他另外一个朋友小泽,去看人家比武招亲。
寒思雪从不知道原来成亲选夫婿,竟然也可以用比武的方式,因此一路上特别期待,想看看是怎么个比武招亲法。
远远的,她就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有个临时搭建的擂台,下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而上面,有两个人正缠斗着。
寒思雪顿时觉得兴奋,赶紧拉着白语蝶往那处地方跑去,可是走近了后才发现,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人太多了,挤不过去,前面的人又挡住了视线。
常致远跟小泽来到了她们旁边,常致远伸手指了指附近的一座茶楼,那座茶楼有两层楼高,离擂台近,若在二楼应该会看得比较清楚。
当他们来到茶楼二楼时,这里人也多,但相对来说比待在下面人挤人好多了。
往擂台看去,一黑衣人与一白衣人打得正激烈,擂台下,喝采叫好声一阵阵。
没多久,白衣人败下阵来,换了两个人上去比试,他们一场场地看着,有些很快就下场,有些实力相当,打了很久也难分高下。
“思雪。"寒思雪正看得目不转睛时,白语蝶碰了碰她的肩膀,“那不是你师兄李叡大哥吗?"
她顺着白语蝶指的方向看去,张望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小巷弄口,看到齐叡。
齐叡正与两个她没见过的人站在一起,看样子他们似乎在小声讨论著什么事,男的看起来年龄很小,最多也就十三四岁,女的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楚她的样子。
“要过去打声招呼吗?"白语蝶说。
寒思雪将目光拉回,看到白语蝶神情娇羞,眼含期盼。
“人已经走了。"她正想答应时,常致远说道。
寒思雪回头再看向那小巷弄口,那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白语蝶顿时一脸失望。
比武招亲结束了,胜利者是一个满脸胡子,眼神凶狠的彪形大汉,按照原定规矩,优胜者需当场与新娘子拜堂成亲。很快地,新娘子就让人搀扶着走到擂台上了,寒思雪看到新娘子在见到那名彪形大汉时,身子晃了晃,若不是有人扶着,可能会当场晕倒。
她不由得有些同情那位新娘子。
茶楼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原本座无虚席的茶楼,总算有了座位,他们站着观战半天,都觉得脚酸,因此便寻了一靠窗的空桌坐了下来,点了壶茶与一些小点心,闲聊起来。
“语蝶,王家最近还有来找你麻烦吗?"寒思雪问道。
“昨天才来了一次,带了四五个家丁,跑来我家门口叫嚣,喊着要我们把他王家的人交出来,笑话,表姊又没与他拜堂,聘礼也是一样也没收全都退回去,怎么就成了他王家的人了。"常致远说。
“你们怎么不报官?"寒思雪问。
“报官?"小泽冷哼,“这年头报官有用的话,世道就不会这么乱了。"
“对啊!如今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强抢民女算什么?前些天还听说有人的土地被钱老爷强占,那人不服,去找钱老爷要回土地,结果被活生生打死了,他的家人将棺材抬去官府喊冤,却被官府的人赶了出去。"常致远说。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寒思雪忿忿不平道。
“那后来他们怎么了?"白语蝶问。
“听说他们要到京城告御状。"
“告御状又能怎样?若不是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怎么会苛捐杂税,民不聊生?"小泽说。
“小泽!"常致远警告地看了小泽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听到小泽的话,才压低声音道,“别乱说,小心小命不保!"
“我又没说错!"小泽说,但他也压低了声音,“近年来,临国对我们羲曜国虎视眈眈,国内起义军又四起,外懮内乱,再这样下去,羲曜国迟早被灭。真怀念十年前,当时齐家执政,国强民富,人人安居乐业,没想到齐家被逆贼灭族后,羲曜国竟渐渐沦落成如今这般光景。"
“也不能说被灭族,当年不是没有找到小太子的尸体?说不定他还没死,不然丞相也不会寻他寻了十年。"常致远说。
“恐怕是凶多吉少。说起丞相巫仁肃大人,真是忧国忧民的好官。若不是有他在,我们现在的生活说不定更加艰难。"
“巫大人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只可惜信错了人,当年他若不辅佐萧权当皇帝,就不会有如今这等局面。"
“他是没得选择吧!齐家被灭,要说与齐家血缘最近的,也只有长乐公主所生的萧权了。至少也算是流着一半齐家的血。"
“既然已经有了皇帝,丞相为什么还要寻找太子?就算给他找到了,难道现在的皇帝会把已经坐了十年的位子让给他吗?"寒思雪问道。
虽然她常年待在桃花谷内,不问世事,但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一只猫都不可能把已经吞下去的鱼吐出来,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个九五至尊之位坐了十年,怎么可能舍得退让,就算将来老了,也是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吧!怎可能退还给别人。
“羲曜国开国建朝两千年以来,一直都是齐氏一族在统治,两千年里,羲曜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从未出过什么乱子,在羲曜人眼里只有齐家的人才是真命天子。你看,萧权只当了十年皇帝,天下就乱成这样了,若是当年失踪的太子出现,他却不肯将皇位让出,别说巫大人不允,天下人也不会同意的。"
若是那失踪的太子出现,必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吧!不过寒思雪想,既然都失踪了十年,估计人早就死了。以后齐氏一族,也只能成为传说了。
他们在聊这些时,白语蝶频频打着呵欠,后来她终于忍不住,将手上的茶杯放下。
“我们在这里也坐很久了,不如出去逛一下,怎样?"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刚在茶楼里聊起国家大事时,白语蝶几乎快睡着了,现在面对一摊子的胭脂水分,她却精神抖擞,完全没了方才的困倦样。
“思雪,你看这盒胭脂的颜色怎样?好看吗?"
其实寒思雪对胭脂水粉没什么概念,她从来没用过这种东西,实在不懂什么样的颜色才算好看。她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白语蝶又拿了另外一盒胭脂。
“好像这盒颜色更漂亮些……"白语蝶左右手各拿着一盒,犹豫不决。
“你人美,用什么颜色的胭脂都漂亮。"身后的小泽说。
寒思雪点头表示同意,注意力却被旁边一个卖饰品的摊子吸引。
她走了过去,在琳琅满目的一堆饰品中,一眼注意到有对小巧精致的粉色耳环,颜色形状与桃花相似。
“这对耳环很适合你。"常致远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他站得太近,突然开口说话时,吓了她一跳。
寒思雪对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这对耳环多少钱?"常致远转头问小贩。
“十文。"
常致远拿了十文付给小贩,然后拿到寒思雪面前,说,“送给你。"
“这个……无功不受禄。"寒思雪赶紧拒绝,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跟他们表姐弟俩很熟了,可无缘无故收礼,她不太习惯。
“我都买下了,你不要的话,我一个大男人留着这个会被笑的。"常致远说。
“你可以送给语蝶。"寒思雪建议道。
“表姊不爱粉红色。"常致远说着直接拉了她的手,将那对耳环放在她掌心里。“你就不用拒绝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这时有人推着辆装满水果的手推车,不知怎的速度有点失控,且偏离了主街方向,往寒思雪站的位置撞来。
“小心。"常致远伸手拉了寒思雪一下,她没站稳就倒进他怀里。
“抱歉!抱歉!有一只轮子突然松了。"推车的人看自己差点撞到了人,赶紧过来弯腰陪不是。
“幸好没撞到人,以后小心些。"常致远对那人说道。
“谢谢。"寒思雪边说边挣脱了他揽着她的手,站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