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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读纳兰容若词

现实世界,2012年,过了年初三,待在奶奶家,趁着还有几天寒假时间的宇文浩,此刻,盘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书。

这本书,名为《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原名纳兰成德,后改为纳兰性德,字容若,号饮水、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清词三大家之一。

关于纳兰容若,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他的人生,就是一部传奇。

父亲是康熙朝武英殿大学士、一代权臣纳兰明珠。

母亲爱新觉罗氏是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一品诰命夫人。

其家族——纳兰氏,隶属正黄旗,为清初满族最显的八大姓之一,即后世所称的“叶赫那拉氏”。

其曾祖父,是女真叶赫部首领金石台。金石台的妹妹孟古,嫁努尔哈赤为妃,生皇子皇太极。

他,少年奇才,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十七岁入国子监,被祭酒徐文元赏识,推荐给内阁学士徐乾学。

十八岁参加顺天府乡试,考中举人。

十九岁参加会试中第,成为贡士。

康熙十二年因病错过殿试。

康熙十五年补殿试,考中第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

官三等侍卫,后晋升为一等侍卫。

拜徐乾学为师。

他于两年中主持编纂了一部儒学汇编——《通志堂经解》,深受皇帝赏识,为今后发展奠定基础。

他的词以“真”取胜,写景逼真传神。词风“清丽婉约,哀感顽艳,格高韵远,独具特色”。

著有《通志堂集》、《侧帽集》、《饮水词》等。

于康熙二十四年,暮春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而后一病不起。

七日后,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溘然而逝,年仅三十岁。

有人说,人的灵魂有重量,就是他生前死后一瞬的重量之差,大约为21克。

而纳兰容若,他的一生,就是21克,这代表着,他的一生,是纯洁的,是爱的,哪怕经历了人事变迁,依旧没有改变他内心最真的那部分,至纯至真的爱。

看着书页上写着纳兰容若的生平介绍,宇文浩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出现在了当时的纳兰容若的身边一样,看着他,看着他英武,儒雅,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水般平静的气息,宇文浩,仿佛化作了他身边的女子般,痴痴地看着他,眼都不眨一下。

阁楼外。

“梦江南。”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昏黄夜色,飞鸦远去,伫立的我,却是为那般?是为了那急急落落的飘雪翻飞在香阁上,是为了那冷风吹拂在插着冬梅的玉瓶上,不,这些都不是,或许也都是,更多的,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心里面,那为你燃烧着的香,已如这飘飞的急雪,吹拂的冷风,化作了飞灰,随着飞鸦,逝去了。

纳兰容若话语落下后,四周,蓦然荡漾出了一圈波纹涟漪,晕染中,缓缓散开,好似一幅画面的结束与另一个画面的开启一般,又好像是从镜子的一面,走进了另一面。

楼阁中。

“菩萨蛮。”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春风吹来,帘子飘摇似雨丝,黏住了飞来的蝴蝶。人在华丽的楼阁内,却感觉,四面生风,好不微寒。心中排解不开的思绪,如一把把垂下的细细柳丝,又如渐渐昏暝的夜色,遮掩在鸳鸯瓦上,好生愁绪。靠着小阑干,远望远山,心绪如飞,却飞不出这楼阁,这小阑干。

蝴蝶翩飞,暮色暝暝,画面流转。

孤灯房内。

“临江仙。”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窗外夜雨滴答,芭蕉碎魂,似在催促着我,回忆往昔。想睡不愿睡的我,看着手中的旧时你写下的书信,上面的鸳鸯小字,真是生疏得很。倦意袭来,手中的书信散落一地,捡起后重新翻看,却泪湿眼眶,模糊起来。冷冷的雨拍打着幽幽的窗,一盏昏黄灯火,照着孤独的人儿。渐渐忘却的浓情,看来,是忘不掉了。

夜雨翻飞,冷风吹袭,画面再转。

寂静房内。

“虞美人。”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繁春到来,春的气息洋溢弥漫,片片叶叶朵朵翩飞。夕阳何必急着落去,世间还有倩魂在。还留着曾与你一起写下的欢颜笑语,还留着你与我一起,结的那个同心结。寂静的夜里,恐怕你不再,看着画上的你,低低的唤着你的名,直到天明。

春花飞落,夕阳斜照,画面四转。

亭台前。

“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最辛苦和最让人怜爱的是天上的明月,它只有这一夜如玉环一般圆润,圆满,其他时候,皆是如玉玦一样,缺失了一些。如果我们能像这天上的明月,始终皎洁,一直在一起,我不怕学那荀灿,为救妻子,在寒冷的雪地里,脱下衣服,冷却自己的身体,来为他的妻子降温那样,为你挡风遮雨。无奈尘缘虽然容易断绝,那帘钩上的燕子却依旧呢喃细语。在你坟茔前高唱一曲,心中的愁绪,还是无法消散,只盼望,我们能像翩飞的双蝶一样,飞舞在这人间。

月辉姣姣,飞雪漫漫,画面五转。

庭院中。

“山花子。”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飞雪洒落,荒芜了谁家,柳絮翻飞,逝去了何人。点点滴滴的愁,迎着风向谁诉说,不如数着归鸦,看着日暮,随晚霞而去。尘世中漂浮不定的我,眷念着雨下长眠的你,仿佛化作了一缕魂,随着风,随着断絮,飘绕至天涯。

断絮飘飞,魂飞天涯,画面六转。

台阶下。

“清平乐。”

“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本是重阳欢聚之时,看着满院的风景,入目悲凉之意平生。睡梦里,仕女捣衣的声音犹在耳侧,屋外蟋蟀乱鸣之音却是恼人不已。燕子飞去,如人去楼空,断弦之琴胡乱的挂在床头,没心思弹奏。这与平时一样的晓风残月,如今所看,似乎,惆怅更多了。

断弦之音寂寥,晓风残月未改,画面七转。

小径上。

“如梦令。”

“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秋雨,一半因风吹去。”

泛黄的枯叶落满一地青苔小路,那缕缕萦绕心头的芳香却是已不见。我寻着你的消息,却如这秋夜的细雨,到底有多少,沉没在这青苔小路之中,打湿了这些枯叶。秋雨,秋雨,企盼你,随着风,带去我哪怕只有一半的相思之意吧。

枯叶满地,秋雨绵绵,画面八转。

小栏杆处。

“采桑子。”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是谁在这冰冷的海面上放了一轮圆月,引起了我的惆怅离情。不要说惆怅离情了,只要是个良宵之夜,我都总是会忍不住偷偷抹泪。只愿能和你在天堂相遇,在天堂相伴,哪怕只是一生。但这一生,我却无法陪伴着你,这一生,注定了只能在满腔愁绪中,追忆你。

海面冰轮,愁绪满怀,画面九转。

石桥上。

“画堂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明明是一生一世,天作之合的一对,却偏偏不能在一起,阴阳两隔,真真是让人受尽凄凉,憔悴之苦。相思,相望,却不能相处,这苍穹的春色,是为谁而开?如那裴航和云英容易在一起,却不能如那嫦娥在月,容易相见。如若可以,我愿舍弃一切荣华富贵,与你在天河边,放牛牧羊,只愿身旁有你。

苍穹无颜,双魂期期,画面十转。

驿站外。

“浣溪沙。”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秋风微凉,像片片落叶布满花窗,我的孤独,如这秋风落叶一样,布满心间。伫立着,默默追忆着往昔,心头茫茫。还记得酒后小睡,春日好景正长,闺中游戏,衣襟沾满茶香。这样的轻柔小日子,原本稀疏平常,而如今,却只能思量。

秋风不解,思人思量,记取曾经,凭栏回顾。

河岸边。

“摊破浣溪沙。”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风中柳絮,残破飘飞,落在水面上,化作了浮萍,泥中荷花刚劲,泥下莲藕连丝,别离时,摘取一片花瓣赠与,做个留念。情到深处情转薄,如今悔恨,当时多情,每每到了愁绪断肠之处,总是泪流不已。

多情不似无情好,千回百转魂相绕。

无情不起多情恼,百转千回浪沙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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