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善书被单钧的话停的有些迷糊，也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静静的杵在原地，面对单钧的身份，冯善书不敢不敬。
单钧轻轻拍了一下这个书生的肩旁，看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大上不少的人，坦然的说道：“善书兄，请跟我去一个地方。”
冯善书有些吃惊，单钧身为当时最声名远扬的人，此刻确仍称了他一声“兄”，冯善书没有过多的犹豫，恭敬的回应道：“先生请。”
单钧微微一笑，迈动着步子，离开的太学的内院门，冯善书紧紧跟在了身后。
一路上单钧用一抹白布遮住了自己的容颜，没有引起百姓的注意，而冯善书本就是一个普通书生，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一路上，二人踏上了一块块青石地面，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小巷中，小巷两侧的房屋隐隐有些泛青，与这青石路隐隐呼应了起来，巷中悠长的荡出一声声寻常百姓的吆喝声，那是百姓的民生。
冯善书有些不解，为何单先生要待自己来到这里，这里仅仅只是寻常百姓居住的地方，对于较为热闹的大街之上，这里显的有些安逸，其他的别无一二。
单钧走到了一处房屋出，屋门没有关闭，只是这屋中的气氛有些冷清，门中只有一个母亲和她年纪尚幼的孩子，而孩子的父亲，死于祸石。
单钧没有进入，或许是因为心虚，也或许是害怕幼童天真的眼神，冯善书站在一旁，低下了头，或许开始有些明白单钧的心中所想，所忧。
单钧转眼看向了冯善书，轻声的说道：“抬起头来。”
冯善书诧异了一下后，迅速的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双带着无奈的眼睛，不免的问了声：“单先生，没事吧。”
单钧看着冯善书缓缓的说道：“你说，有的人天生就该死吗。”
冯善书思考了片刻，缓缓的回答道：“我虽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但人若要死，那便就死了，生死本来就是一件冥冥中注定了的事情。”
“不是冥冥注定的，而是那些自认为凌驾于人之上的人所操纵的，而冥冥只不过是弱者的说辞。”
“先生，我不太能明白，但好像又明白了些。”
单钧轻轻的看向那对母女，说道：“这家的男主人死于祸石，那时我也在。”
冯善书看向单钧，明白了先生为此伤感，能写的出“先天悠，后天乐”的先生理应有一颗慈悲的心，语气淡然的说道：“先生，不必自责。”
“起初我是自责的，但现在想想，我不必自责了。”
冯善书双眼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明白单先生为何要这么说话。
单钧看向冯善书，缓缓的说道：“善书兄，你可知道我从哪里来。”
冯善书想了想，关于单钧的身份早就在帝都中传了开来，冯善书自然也是知晓的，缓缓的说道：“寒城。”
“嗯，没错，但你知道我在寒城做什么的。”
冯善书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波动，断断续续的说道：“打。。。。猎。。？”
单钧很平静的回应道：“错了，是砍人。”
冯善书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脸色有些难看，没有回答。
单钧继续说道：“我在寒城时，砍的是胡人，因为不砍他们，他们就要来砍我，所以我要让他们害怕，但那时出去时我都是一个人，所以没有想那么多，寒城人少，确很好。”
冯善书松了一口气，砍的是“胡人”，这就没有太多的问题了，寒城的胡人之前一直是个问题，但是就近几年情况一下子好转了，原来是先生做的。
单钧看着冯善书一脸的放松，心头确没有半点放松，说道：“这家的男主人死了，很多的证据都指向当初的那块祸石指向的是我。以前都是一个人，现在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因我而死，我开始慢慢的明白了，这个世界，这座都城越来越不一样了。”
冯善书轻轻摆弄了一下衣袖，对于单先生的话，冯善书听的很认真。但冯善书依旧没有清楚的知道，先生让自己为官的真正原因。
冯善书淡淡说了一声“不明白。”这声“不明白”只对先生语中深意的不明白，也是对自己的不明白。
单钧微微一笑，隐藏在白布之下的笑容冯善书看不见，但笑的语气有些急促，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嘲笑。
单钧继续说道：“我在想，那些胡人究竟应该不应该死，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生活的，有权利去迎接生命的，而不是在一道道轮回中痛苦的。”
“单先生，我不信轮回。”
单钧诧异的看了冯善书一眼，说道：“你还是得信信的，毕竟这世间有着命师。”
屋中的幼童突然跌倒了，传来一阵阵哭声，单钧和冯善书依旧躲在屋外，没有进入。
单钧听着幼童的哭声，宛如一声声索命的音符震荡在自己的心头，他是知道自己来了吗，所以这一种方式在嘲笑这自己的无能，同时也在哭诉自己的命。
单钧微微皱起了眉头，缓缓的说道：“现在我看清了一些东西，那些自认为命不凡的人，最大的依仗便是权利和实力，所以，我需要你入宫为官，争取到一些权利。”
冯善书不知该怎么回答，短短思考了片刻，脸色煞白的一片，语气颤抖的说道：“单先生说的不凡的人是陛下吗。”
“或许事，或许又不是。答案总要自己去找的。”
冯善书心中激起了千层的浪，明白自己为官，便不能仅仅做一个好官，有些阴暗的东西要接触，也要忍受。
屋内的幼童喊了一声“爹爹。”虽不知为谁而喊，幼童的母亲则安慰道“爹爹一直都在，只是看不见了。”
冯善书应那一声“爹爹”，突然明白了，自己入太学，不就是想要做一个父母官吗，单先生，再强，也是一个人，身为太学内院又不能管朝中之事，所以，单先生找了自己。
冯善书轻声的回答道：“我愿入宫为官。”
单钧有些诧异，没有想打之前扭扭捏捏的书生现在一下子便答应了。
冯善书想了想，说道：“先生，我只能身为文官，而真正的权仍在武官和陛下手中，除了宰相大人，其他的文官并不出色。”
“我知道，但你要明白，武官杀人，文人诛心，诛心往往比杀人更加的有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