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清晨时分在不知名的峡谷内,野生海棠开满沟谷,花团锦簇,清香四溢。川流不息的溪流、跌宕声声的山泉飞瀑,掩映在花树之间。谷内翠壁兀立,丛峦万仞,直插云天。
四人沿着地下洞窟东北角向上延伸的崎岖通道,居然只用了半个小时多,就到了被绿色藤蔓遮掩得只透露出朦胧光辉的尽头。一道崖壁上横生着茂密的青树翠蔓,忽然莫名地摇动起来,须臾间从藤蔓中探出小半个人身,正是陈简。
他小心翼翼四处观察了一番,几分钟后才扭头对身后叮嘱几句,然后抓紧身边的藤蔓,像敏捷的猿猴般,不一会儿便荡下十几米高的崖壁,立脚于崖壁下的深涧边。
他从绑在腰间的枪套内拔出黑星,打开保险,闪身于一块怪石后,左右眺望。崖壁上被绿树藤蔓遮掩的洞**,另外三个人也依次攀援而下。一下到地面,三人立刻放下双肩旅行包,迅速取出各自的武器,作出警戒的姿态。叶准持着一把黑星,李云堂端着弩箭,黄唯一则举着锋利的藏刀。
这样过去了十分钟左右,除了水声、风声和鸟鸣,没有其他动静。四人对望了几眼,都咧嘴笑起来。黄唯一率先说道:“你们看,天是蓝的,水是清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峡谷里居然长满了海棠树!海棠树啊!”
李云堂强颜欢笑道:“相信我们还在地球上。真是这样的话,哥们返老还童重获青春年华,万事大有可为!”
“别高兴太早!”叶准看着陈简,接着说:“大哥,总算走出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简抬头看看峡谷上方一碧如洗的天空,沉吟片刻道:“先找个地方休息,熟悉环境。然后,我们顺着水流向下走。”
他们在附近找到一处矮崖,爬上去发现上面都是茂密的灌木从。几个人开始用工兵铲整理空地,惊得灌木丛中的野鸟呼啦啦飞起一群。陈简担心地向峡谷两端方向观望,看见没有异动才定下心。
毕竟是回到了十几岁的年龄,几个人费尽力量才在矮崖上铲出一片小小的空地,刚够扎好墨绿色的野营帐篷。汗流浃背地向帐篷中一倒,大家都不怎么想说话。也许是太累的原因,三个年岁较小的,没一会儿便睡着了。陈简比他们大两岁,虽然很累但还扛得住,何况在这陌生的环境里,都使他尤为警惕。他钻出帐篷,蹲在矮崖边,细细聆听,默默眺望,静静思索。“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陈简忽然想到了洛夫克拉夫特的这句话。他摇摇头,深深地呼吸、吐气,使心神平定下来,毕竟要直面的,永远都是现在!
到了大约正午时分叶准率先醒来,叫醒其他人,发现陈简在矮崖下端详着一个草丛。李云堂叫道:“大哥,你看啥呢?”
陈简抬起头,起身道:“蝎子草,我确定这是蝎子草!”
几人下了矮崖,也观察草丛。黄唯一甚至还摸了一把,便触电似的缩回手,连声说:“没错,是蝎子草!”陈简看着大家,道:“兄弟们,只有我们走出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们休息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峡谷中到处是海棠树丛和其它灌木丛,交错在一起生长得非常茂密。沿着深涧行走,每隔十几米就必须费劲清除障碍,时不时可以看见飞鸟和野兔、野鼠等仓皇而逃。灌木丛中有很多吸血昆虫,特别是一些黑色的蜱虫,一贴到皮肤就往里钻。四个人还穿着成年人的短袖衫和长裤,鞋子也显得大号,都松松垮垮的。每个人都把裤腿挽起用绳子扎紧。腿上还好说,胳膊和脖颈上真是有些吃不消,前行了上百米,就有些望而生畏,停了下来。
“嗷呜—”数百米外的峡谷间突然响起震人心魄的吼声,令人不知不觉汗毛都竖起来。随即又此起彼伏接连响起数声兽吼。
李云堂神色惊讶,略带恐惧道:“我靠,这是什么声音?”
陈简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低声道:“别说话,准备好武器!”
几个人立刻做好准备,子弹上膛,弩箭上弦,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四处张望。
陈简挥一挥手,示意大家退到身后的崖角处,背靠崖壁站定,然后低声道:“可以肯定刚才是虎吼,我听到过!等会儿若是遭遇到,我和叶准枪法好,一人守一边,你们俩在我们身后,别乱开枪、射箭!”李云堂和黄唯一当然惟命是从,毕竟陈简和叶准都是特种部队精英退役出身,没得说。
原本还存有几分侥幸,可是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形还是发生了。数十米外,六只成年老虎带着一只小虎,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冷冷地看着崖角下的四人,为首的雄虎稍一昂首,发出一声充满威胁意味的虎啸。身后的三只雌虎立刻纵越着向前扑来。
“啪,啪,啪,啪,啪”连着五声枪响,震荡了整条峡谷,如天雷轰向,回声萦绕不绝。扑上前的三只老虎被子弹击中,从空中跌落下来,在地上翻滚,不断抽搐。均为一弹正中额头,一枪毙命。另外两枪则是李云堂所发,不知打到哪里去了。
陈简与叶准双手持枪,如铁铸般纹丝不动,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快步向前,一边快走一边射击。剩下的三只老虎显然被手枪的轰鸣声与眼前的景象吓住,呆滞了片刻转身便逃,却哪里逃得过子弹!只是,这回二人每人足足射击了三次才杀死逃走的老虎。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都在片刻间发生又在片刻间结束。李云堂和黄唯一被陈简和叶准震住了,这勇气、这枪法!李云堂怪叫道:“牛逼啊,真牛逼啊!哥几个准备蹲大牢吧,非法持有枪械,杀死五头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靠,太牛逼了!”黄唯一推了他一把,道:“陈哥和叶哥的水平,你又不是没见过!胡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简看看他俩,没说话。叶准则对李云堂道:“蹲大牢,非法持有枪械,杀死保护动物?呵呵,别的不说了,兄弟,你听说过野外有成群的老虎出没吗?如果有,那就是大新闻!”
接下来,陈简和叶准将打死的老虎全部剥皮剖腹,虎肉就地用火烤熟,虎皮则在涧水中洗净烘干以备后用。全部收拾完,已经是后半天。
四人商量后,决定改变策略,向峡谷上方攀爬,避开植被茂盛吉凶未卜的底部区域,到植被稀少的山脊上寻找出路。在离开峡谷之前,他们在洞**的崖壁上刻下记号,并且在附近垒石为堆,牢记附近的地形地貌,以便今后回返。
费尽周折,用了几个小时才爬上山脊,暮色渐渐遮掩天空。站在山脊上,山风拂面。向四方极目远眺,只见群山迤逦而去,脚下碧带穿山而过,流向远处的原野。苍茫天地间,仿佛遗世而独立。而头顶的苍穹中,星辰开始逐一显现,赫然就有熟悉的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