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的生活极其枯燥,所谓修道习武,修的便是寂寞,习得便是毅力。唯有大智慧大毅力者,方能有所成。二人除了每日清早在主殿念诵一个时刻的道家经言外,还要听掌门长老解讲道经。再之后才是自己修习,个人修为不同,技艺也不同,修习起来便相对独立,除师父授业,难得聚在一起。
徐然自从那日无法理解自身的情况后便研读了不少道经,但收获不大,便寻思是不是应该换个角度思考,或许与道经无关。这一日,主殿之上,恰逢掌门讲经,讲的是太上黄庭外景经,
“上有黄庭下关元,黄庭者,在头中。明堂、洞房、丹田,此三处是也。两眉间却入一寸为明堂,二寸为洞房,三寸为丹田。此三处为上元,一也。黄庭者,两半于洞房中,共生赤子,则为真人也。常思之,慎勿失……大道荡荡心勿烦,大道如江海,持之不极。思行守一,勿多思虑,恐乱神也。被发行之可长存,被发食日月之精,与日月相保,故得长生也。吾言毕矣勿妄传。此道非人勿妄传也。”众人见掌门讲完,齐声曰“善”。
掌门复又讲到:“今日所讲乃道家精髓,亦是武学之基,凡武学有成之人,非因其大智慧,乃其大毅力也。凡人之身遍布周天穴道,出生之时,得先天造化而生,诸穴通畅,外通天地灵气,内连本命精髓,只是其时灵智未开,无法修习,若修习有成,则可超脱生死,逍遥世间。只是此等奇人,未曾有闻。待人灵智大开,周身穴道却已尽皆闭塞。我等习武之人,以丹田本命之气,上冲诸穴,得诸穴之基,若持大毅力,待气游诸经络,畅通无阻,则大成矣。虽不能沟通天地,却也能令本命精气行周天于体内,上合天道,下衍星辰变化。使人气力不衰、用之不竭。所以,凡我习武之人,需参透诸穴,体悟天道衍变,星辰变换,方可有所成就。”
徐然听罢已是有所悟,知道自己所习功法非凡世武功所比,乃是真正的修炼诸穴使其重新沟通天地的无上妙法,得之实乃天幸。想到这里,徐然心中如巨浪翻滚一般,久久难以自已。
总算知道自己的功法的特点了,至于无量心经,自己周身穴道都已畅通,还用再依法冲穴纳丹田之气吗?当然不用,任督二脉已开,气息顺畅,诸穴之力涌现,岂不更胜一筹。想通这些,徐然心情舒畅了许多,也越发的向往那飘渺的神仙之境。
又过了些时日,玉真子召集二人道:“你二人近来修习可有收获?”
“禀师父,弟子近些时日发觉耳聪目明,精力远胜从前,纵使彻夜不眠,修习玉虚心法半个时辰,也会精神抖擞起来,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刘复轩道。
“嗯,不错,些许时日便有此感受,看来没有偷懒,是下了苦工的。你哪,徐然。”玉真子道。
“弟子也是有此感受,倒是没有师兄这么明显,”木秀于林这点徐然还是知道的,至于仙法,这是留藏在心底仅次于穿越的秘密。
“心法一道,贵在持之以恒,以后每日当运转三十六周天,片刻懈怠不得。内气之道博大精深,然空有一身内气,却无应用法门,也是不行,这技艺高深之处,丝毫不亚于内气之修炼。今日起为师便授你二人玉虚拳剑武艺。”
“凡我玉虚门下,入门所学皆为星罗剑法、浮云十二掌,此二法为武艺之根基,你二人且看好了。”说罢,只见玉真子长袍一震,右手虚引,左手回环,脚下步伐轻盈,宛若浮云一般。
“这是浮云十二掌之风生云起。”
“第二掌云雾相生、第三掌踏云飞空、、、”
望着身形如风的玉真子,徐然二人露出惊羡之色,恨不能立刻就学会这等技艺。待玉真子收掌回气之后,又将口诀阐述一遍,便指点二人练习。
如此三日,二人才将这一套掌法学会,但要融会贯通却还差的很远。之后玉真子又教授二人星罗剑法,星罗剑法,便如其名一般,星罗密布,剑光纵横,十分繁琐,也是玉真子耐心足,二人虽没有多少习武天赋,却也肯吃苦,饶是如此,还是足足用了月余时间。
时光飞逝,不觉年余过去。许是修道养心之故,徐然如今也出落的越发俊朗,剑眉,挺鼻,刀削般坚毅的脸庞,深邃的双眸,都很难让人与之前那个落魄的孩童联系在一起。徐然习惯了道观中这宁静的生活,心也渐渐的忘却了前世今生,一心扑在武功心法修炼上面。
少阳山上有座废弃的古亭,古亭前方是一片枝叶繁茂的树林,后方是烟雾缭绕的悬崖,偶而传来几声鸟鸣,凭增清幽。徐然很喜欢这里,闲暇之时就会一个人来此修炼,赏景。偶尔刘宇轩也会上来,两人较技一番,相互指点。其他时间大多徐然一人在此熟练武技,打坐修心。
这一日,天色晴好,徐然正自修行,就听刘宇轩远远喊道:“徐然,快随我下山,听师兄们说有高手要来挑衅我玉虚宫。”
徐然一愣,暗道:“这小子真毛躁,也不怕我练功出岔,不过大殿会有什么大事哪?”这一年来,徐然也渐渐与几位师兄熟识,从他们口中或多或少的也了解到玉虚宫的江湖地位,是何方神圣,赶来玉虚宫闹事?”徐然心道。
二人未到山门,便发现前路不通,数十位师叔师兄,持剑而立,神情戒备。
这些师叔师兄都是上山十几二十年的,功力深厚,这么多人同时警戒,可见事情绝不简单。二人年岁尚小,只好随在其他旁观的师兄们身后,静观其变。
“复轩、徐然,你们怎么来了?”有些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二师兄?你也来了,我们听说有事发生,就过来看看。”徐然回道。
“胡闹,你们知道什么事么,也敢来凑热闹,快回去。”二师兄曾复九本是山下一家农户的孩子,因排行老九,便取名曾阿九,后因家里子女太多,便求上山来,做个道人。也是他根骨好,被玉真子收为了入室弟子。
“师兄,我们保证不惹事,就跟在你后面,有师兄在,还怕我们不听话么?”徐复轩讨巧的道。
弟子们都知道这徐复轩乃是当今布政使之孙,自然要卖他几分面子,又听他言语客气,便道:“那好吧,待会你们要牢牢跟在我身后,不许出声。”
不过片刻,就听山下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丹全子掌门,老夫听闻玉虚宫道法无双,乃是正派武林翘楚,特从天涯海阁千里而来,登门拜会。还望掌门莫怪老夫来的唐突,哈哈。”
徐然等人心下骇然,此人好深的内力,山底距离此处不下千米,而此人谈笑间音色不散,气势磅礴,犹如在耳畔响起炸雷一般,这份功力实在骇人。
“久闻天涯海阁乃西南仙山乐土,高人无数,贫道等得见高人,幸何如之。”掌门之声从大殿之中远远传来,虽不如山下之人声音响亮,却也连绵不绝,浩翰无边。
见二人虽言语客气,却以音功隔山相较,徐然不禁暗道:“看来来者不善哪,莫非是什么邪门或者魔门高手吧?”想到这里徐然突然嘿嘿自嘲道:‘不会惹到我身上吧,猪脚效应?太狗血了吧,我只想安静的修炼而已。”
且不说徐然在哪里泛起了神经,只见眨眼功夫,山门大开,一股劲风顺着山门袭来,沿途玉虚众人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身子不由得往后仰去。若是众人皆落得个七零八落,玉虚的面子就彻底没了,好在沿途众人皆是玉虚之中道行高深之人,功力高者身子微微一晃便卸去了这股力道,功力低着也不过后退半步。
来人甚是嚣张,一路疾驰,功力不散,及到大殿之前,方才停下身子。众人望去只见一身形魁梧老者立于殿前,此人神态桀骜,双目如电,大有睥睨四方之态。
“咯吱”一声,正面大殿大门缓缓打开,丹全子带众长老依次走出,双手抱拳道:“无量天尊,施主功力之深,贫道生平仅见,今日能得施主一顾,令鄙观蓬荜生辉,还请殿内一叙。”
“果然是名门正派,气度不凡,手下儿郎也是功夫了得,听闻如今天下以玉虚普陀为尊,派中高手如云,两派掌门更是武林少有的绝世高手,老夫闭关三十载,终于修的一门神功,特来向丹全子掌门请教一二,还望掌门不吝赐教。”
说罢身形一闪,右掌已是直拍丹全子而去,掌风中传来阵阵声响。丹全子万料不到,此人如此不讲江湖规矩,只觉眼前一花,身前三尺处便多了一个人,这一下速度之快,便以丹全子的眼力竟也没瞧清楚他怎么来的,心惊之下,慌忙退后一步,这一步脚法迅捷,正是玉虚功成名步法少阳十三步,步法虚实相间,看似一步,实则碎布后退多步,正是躲避之妙法。却不料那人仍在三尺之处,可见对方在自己后退之时,顺势迈步向前,后发齐到,这一步丝毫不漏行迹,此人武功之高,当真令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