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然在偏厅见到刘洁时,里面还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约莫六十来岁,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却尽显慈祥与威严。忙走上前去磕了个头,道:“老夫人好,小姐好”原来这老夫人就是刘府的老祖宗,家主刘义德的母亲,刘洁的嫡亲奶奶。
“恩,起来吧,伤好了没?”
“谢老夫人挂念,伤已经都好了”说罢徐然转身又对刘洁道:“再次谢过小姐救命之恩。”
“伤好了就好,恩,我听洁儿说,你识字?”
徐然一愣,没想到老夫人会问这件事,这却是徐然不知晓,原来在这个世界,大部分普通百姓是没有识字的机会。待回过神来,徐然躬身道:“确实学过一些。以前家道未中落时,隔壁住着一个落魄秀才,从小我就跟他识字。只是后来遭了难,也就没有再学过。”这些都是徐然想好的措辞,反正逃难的人那么多,谁也无从查起。
老夫人好像很满意,笑道:“你也不用紧张,咱家老爷跟少阳山的玉虚宫有些交情,这小少爷也到了年岁,便想将他送上山去学些本事,这一个人上山,总是不放心,听洁儿说你年岁相当,又识字,正是合适的人选,不知你可愿意?”
徐然有些愣住,道:“小人性命是小姐所救,哪怕刀山火海小子也在所不辞。”
老夫人听完,心情不错,道:“洁儿没看错你,是个知恩懂礼的人。刀山火海不至于,不过是受几年清净苦罢了。”
徐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去当和尚道士?便道:“不知老夫人,这玉虚宫是什么地方,这个,我从没有听说过。”
老夫人笑道:“这玉虚宫是咱大乾排的上号的武林大派,当今天下,圣上雄材大略,英明神武,又极好武功,而那些习武的世家子弟便成了皇上心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咱家老爷想让小少爷学的一身本领再投入仕途,这也是为家族着想,你哪,只要多多照顾一下少爷,不受人欺负就好。当然你也能在那里学得一身武艺,无论将来投军还是看家护院,总能有碗饭吃,总比当着仆役好的多。”
徐然这才明白,原来就是想让他跟随小少爷,当个半工半读的小武童,这估计还是刘洁或者阿秀推荐的。不过想来自己一点武艺不会,空有一身蛮力,却终究是偏离了修炼的真谛,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连功不练拳,犹如无舵船。倒不如跟着去学习,顺便也可以接触更多的环境,何乐而不为。当即点头道:“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小子驽钝,小子一定照看好小少爷。”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我很满意,你尽管去就行,你也不用太在意小少爷,毕竟玉不琢不成器嘛。洁儿,你还有什么要跟徐然说的吗?”
刘洁道:“奶奶,我也没甚么好说的,只是希望弟弟和小徐然能照顾好自己,学的一身本领回来。”
老夫人见都嘱咐的差不多,便让徐然下去收拾行囊,明儿一早随少爷启程。
回去的路上,徐然想起了这个自己仅见过几面确是自己这一世救命恩人的刘小姐,长相漂亮,更难得的是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骨子里透着灵气。虽然很少接触,但也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姑娘,再加上救命之恩,心中已是极为看重。
当晚,阿秀便将几件换洗的衣物交到了徐然手中,望着阿秀有些疲倦的脸庞,徐然知道这些衣物肯定是阿秀连夜赶出来的,心中越发觉得难为这个好心肠的小女孩。阿秀一边叠着衣服,一边道:“徐然,到了山上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要好好学武艺啊,不要再回这儿来,男孩就应该有更好的前程。”徐然默默无语,作为一个已经二十多的成年人,或许骨子里只是把阿秀当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可是从这一刻起,他心中已经把阿秀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不仅仅是救命恩人。
第二日,徐然见到了小少爷,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年龄和自己差不多,比自己高大,但脸色不是很好,一直不苟言笑。一行数人,有几个仆役,还有几个护卫,在府里一大家子的注视下,徐然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少阳山的旅程。
这一路,徐然一边欣赏路边的风景,一边在心中默默运行着脑海中的图像,除了最初的那次排除体内污浊后,之后的练习却再也没有同样的效果了,但身体的机能却越来越好。这些时日徐然感觉全身麻点越来越密集,十二正经已经有大半畅通,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行走之间,虎虎生风。徐然出发前担心刘府小少爷是个难伺候的小屁孩,结果上了马车,小家伙很是安分,只是在那看着些杂七杂八的书,也不与他交谈。就这样二人各忙各的,倒也落得个清闲。大约走了三日,终于来到了少阳山下,只见这少阳山高耸入云,极其巍峨,山顶有云雾缭绕,便如那仙境一般。在官道口处有一家凉茶铺子,玉虚宫便在这里迎接到来的客人,今天这里迎接客人的是一名须发黑长的中年道人,众人见他相貌端正,一身正气,心中已是佩服。侍卫中走出一人向道长问安,并将刘老爷的信交到其手中,待道长看完之后,众人便告辞而去,只留下提着两个小包裹的徐然和一脸漠然的小少爷。徐然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小家伙还真能装啊。就不知道俩包裹在你身上,你还装不。”正暗自鄙视,那道长走到两人身旁,道:“你们跟我来吧,待见了掌门,以后就是玉虚宫的弟子了。”
二人跟在道士身边,随他爬上了少阳山。此山足有千丈高,山路崎岖,一条台阶直通山腰,幸好玉虚宫没有建在山顶,否则光上下山也要累死了。徐然此时体内已是有着不俗的功力,但世事险恶,便没有显露出来,只是表现的健壮一些。小少爷却不曾吃过这等苦,一路上足足歇了几十次。徐然几次相帮他,都被他拒绝,很是让徐然纳闷,怎么自己这么不让人待见。道士见徐然一丝疲惫也没有露出,心中不经有些诧异,便多瞧了几眼。徐然见道士走起路来,轻飘飘的,用力极少,却极是轻松,心中有些羡慕,他空有神功,却无运用法门,更不识天道变化,就只能淬炼些气力罢了与这等高超技艺相比,实有天壤之别。道士见他眼露艳羡,知他在偷瞧自己的步伐,便提步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边行边朗声吟道: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徐然听的入了迷,知道这是道长在指点自己,便用心记了起来,若是以前的徐然必然无法记住,但研习那莫名的神功后,记忆力之强已经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待道长吟完最后一句,回首问道:“你可记住?”徐然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我所讲的是什么意思?”徐然重又点了点头,道长抚须笑道:“善,那你可曾领悟什么?”徐然这次却是摇了摇头,有些惭愧的道:“弟子愚钝,未能有所领悟。”
“恩,没有悟到也属正常,且随我进山吧,”说罢,道长转身往山门走去,徐然回头瞅了小少爷一眼,见他咬牙坚持,便也疾步跟了上去。片刻之后,三人便来到玉虚宫门前,只见那巨大的石雕山门,有三丈多高,山门上有祥云浮雕环绕,脚下有两尊模样奇特的异兽,山门后面是长长地台阶,一眼看不到边,石门正上方是一块巨大的石牌,牌上写着三个红灿灿的大字,玉虚宫。
门口两名年轻的道士走上前来,躬身对中年道人行了个礼,道:“常师叔。”常师叔应了声,便领徐然二人进了山门,一路上不时有道士过来问安,俱是些年轻道人。不一会,常师叔便将二人领进了一间大殿,只见大殿正**奉着三尊慈眉善目气宇轩昂的道人雕像,雕像下方,端坐一道人,方脸浓眉,目光炯炯,颔下白须飘飘,一身紫色道袍极为气派。下首两边分作数人,各有不同。常道长上前对首座道士躬身道:“禀掌门师叔,弟子已将刘府所托之人接来,还请师叔示下。”掌门微笑道:“你且先退下,待我询问二人后,你便将他二人安排到玉真子师侄那里吧。”常道长躬身退下。
掌门望着徐然二人道:“你二人且上前来。”二人慌忙走上前去,躬身行礼。掌门抚须道:“听刘浩兄言道,其有一孙,年少聪颖,只是体弱多病,故而托我收入门下,虽不指望能学的一身本领,但至少能强身健体。不知你二人谁是?”一路上无语的少爷弯身道:“弟子就是。”徐然心道,“原来这小子也会说话,不知是哪个筋出了错,要是以后都是这样,可是不好相处啊,倒是不怕他一小屁孩能搞出什么花样,只是有些对不起小姐和老夫人所托。”
“你可愿意留在此间,修身养性,秉持本心。”掌门道。
少爷应声道:“弟子愿意。”
“你可能守的清规戒律,尊师重道。”
“弟子守的。”
“好,今日入得此门,便为我玉虚宫复字辈弟子,汝名刘复轩。”
“那你哪,你所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