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家门,肖雨就关掉了手机,放进了包里。
想着白天沈秋的一声道歉就令自己心里伸出许多个小手来声援他,以至于自己的内心里再一次摇摆不定起来。
不行,不可以庸人自扰,关机的同时也是关闭了希望,没有了希望就没有了愿望,没有了愿望就没有了奢望,没有了奢望就死了心了,只有死了这条心生活才能继续下去。
例行公事般忙完了家务,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觉已经九点多钟了,明月该回来了。
突然,楼下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怎么听起来会耳熟呢?仔细一听,王平仁,怎么会是他的声音?
撩起窗帘往下一看,肖雨倒吸一口凉气,天呐,多丢人啊!这个时间王平仁出现在楼下,还喝多了酒,正在与两名保安争辩着,拉扯着,还有几个过路的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着,更不巧的是,明月不紧不慢地正朝这边走来,听到吵闹声还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着。
肖雨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惊慌失措,着急的直跺脚,快躲开啊,明月,不要让王平仁看到啊,快躲开,绕道啊,明月!求你了!你看不到是王平仁在闹吗?这可怎么是好啊?
心里呼喊着,眼睁睁地看着王平仁撇下保安直奔明月,比比划划,明月一脸的恐慌,直往一边躲,可是,可是,大概是以为家庭矛盾吧?保安竟然放了行,任由王平仁把着明月的胳膊进了楼。
坏了,已经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和争吵声了,已经停在门口了,已经传来撕扯的响动了。
"你走开,快走开!不要缠着我!姑姑,不要开门。"明月颤抖的声音传进门来。
"肖雨,开门,老婆,快开门。"王平仁不停地拍着门,"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老婆,给我一条生路吧,快开门!我知道错了!快开门吧!"
"你走吧,我不是你老婆,也永远都不想再见你一面,喝多了,快回家去吧,这么晚了,别搅得四邻不安,别惹事生非了,快回家去吧。"如此的折腾,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肖雨心里恼怒,咬着牙回应道。
"我没喝多!没喝多!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哪里都不去,快开门!快开门啊!你让我往哪里去啊?"声嘶力歇,王平仁已经失去了理智,喊着骂着拍着,近乎疯狂。
怎么办?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开门放他进来,万万不可,关着门,明月还在外面受制于他,报警?不行,一旦有了案底,女儿会怎么想?自己怎么办?外人怎么看?倘若告发了他,吐沫星子就能淹死自己,即使不念曾经夫妻一场,毕竟还是女儿的亲生父亲,凡事不能做绝才是啊。
双腿打着颤,倚着玄关柜才能站得住,泪水汗水混作一团,肖雨的神经紧绷着,随时都能够断了线。
"放开我!姑姑,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他带着刀!"明月尖叫着,门外扭打成一片。
"不可以!不能伤了明月!明月啊!"瞬间,门开了,肖雨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明月。
"臭娘们,不想好,我们都死吧!死了干净!"王平仁魔鬼附体,狞笑着杀向了肖雨。
凛冽的寒气袭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狂奔了过来,挡在了已经吓呆了的肖雨和明月身前。
时间静止了,除了小白的哀鸣声,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响。
醒过神来的肖雨看到一把带血的水果刀躺在地上,王平仁傻了似的立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那把尖尖的水果刀,一动不动。
而自己,这是在谁的怀抱里,温暖踏实,真好啊,这种感觉真的太幸福了,好累好累啊,真想沉睡在这种感觉里,哪怕永不醒来,也不想分离片刻。
是沈秋啊!沈秋?带血的尖刀?
一下子想起来刚才那一幕,肖雨一声惊呼,是沈秋挺身而出,自己才没有受伤是吗?可是,为什么手上粘粘的,是血吗?沈秋受伤了?
大脑一片空白,肖雨茫然地抬起头,迎来的是沈秋的微笑,忍着疼痛的微笑,眼睛里充满了爱惜充满了力量,像看着心爱的女人一样看着她,一瞬间,肖雨所有的怨念,所有的疑虑,抽离般,踪迹全无,打开戒备森严的内心世界,抱着沈秋泣不成声。
"不哭不哭,别怕,肖姐,别怕,有我呢,噢,我没事,轻伤而已。"沈秋紧紧地拥抱着肖雨,喃喃耳语着。
从没有如此投入过,沈秋的矜持,沈秋的自律,都在这一刻划上了休止符。
完全忘记了目瞪口呆的王平仁和喜极而泣的明月就在旁边,也忘记了对门刘姐的窥探,更忘记了楼上一双儿女既害怕又好奇的目光,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得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折磨,统统地抛向了脑后,拥抱着想爱不能爱的女人,沈秋久久地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