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阿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回道:“进来吧。”
阿初抱着枕头推门走了进来,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还有些昏暗,“怎么起这么早?”
阿初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钻进我的被窝,可怜兮兮的道:“人家自己睡不好。”
冰凉的身体因着阿初的靠近,有些温暖起来,我揉了揉他的头,迷迷糊糊的道:“嗯,睡吧。”说完,自己便已经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说不出的舒服,我心满意足的伸个懒腰,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圈,阿初又不见了。
刚洗漱完,阿初便提着食盒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我,兴奋的叫道:“姐姐,今天厨房做了黄芪牛肉汤,很驱寒的,赶快来喝吧。”
我一听是驱寒的,猴急的走到桌边坐好,看着阿初将碗筷摆好,“乐今呢,还没起来吗?”
“我早就起来了。”一身单衣,满头大汗的乐今气喘着走进房内,我惊道:“你练拳去了?”
阿初得意的抢声道:“那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和乐今一直练拳呢。”
我双手捧碗,小口小口的啜着热汤,点点头,“真厉害!今天姐姐带你们出去逛街如何?”
两个小鬼瞬间小脸笑开了花,阿初蹦到我面前,兴奋的问,“逛街?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当然了,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呀。”
“耶,终于可以出去玩喽,太好啦。”
看着如此开心的两人,我也忍不住唇角轻扬,还好,阿言会帮我找到解药,不然,我怕是没机会看着他们长大了…
安阳城的街道干净宽阔,人也不会很多,大都有说有笑,不急不忙,当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两个小鬼毕竟年幼,唧唧咋咋蹦蹦跳跳的来回窜,一会儿对灯笼铺感兴趣,一会对泥人摊感兴趣,玩的特别开心,虽然我年纪也不小了,可是活了两世,这灯笼铺啊泥人摊啊什么的,我也是觉得很稀奇的,却又不好意思像他们那般放开玩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姐姐吧,可不能丢了长辈的风度,得装起来!
三人逛了半天,有些累了,阿初看着一家貌似不错的酒楼,问道:“姐姐,今日咱们下馆子吧?”
“好,今天让你们吃个尽兴,走!”我拉着两人的手,踏进酒楼的门口,一个机灵秀气的小二笑着迎上来,“三位客官,里边请。”
随着小二来到临窗的桌子旁坐下,刚要点菜,‘轰’的一声巨响,从酒楼的二楼传来,吓得我差点魂不附体,却也没忘记将两个小鬼护到身后,小二面色煞白的跑到柜台后,一个看似老板的特别富态的中年男子,急慌慌的朝着二楼走去。
阿初在我身后扯了扯我的衣衫,“姐姐,怎么了?”
“不知道,我看我们还是去别家吃吧。”
阿初点点头,三人刚走出酒楼门口,头顶又是一阵巨响,二楼临街的窗户应声而裂砸落下来,顺带着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我心惊的揽过两个小鬼迅速朝门内一闪,险险的躲过一劫。
那人影在半空旋转几圈,落在碎窗户旁边,锐利的眸子瞄了一眼戒备状态的我,苍白的唇抿着,又转头看向二楼。深沉的略微粗的嗓音从他张合的唇中溢出,“灵山掌教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一白衣翩翩的男子从二楼轻轻飞落在门口,挡住了我的视线,从那挺拔的背影来看,应当是个气质不俗的人,头顶的发用一个白玉簪子高高束起,脑后的发就那么披散着,从肩头倾泻而下,直至腰间,乌黑光泽的发在阳光下如绸缎一样,清风拂动,鬓角处的一缕银发随之扬起。
“牙九,你倒行逆施,作恶多端,此刻若肯投降就范,我便替你向石门族长求情,饶你一命。”碎玉般的声音一字字的流淌过我的心尖,那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如沐春风。
牙九嗤笑一声,右腿向后一侧,身子下沉,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样子,“我牙九,从来不知道何为降!”
霸道至极的语气,配上那双如苍鹰般锐利的眸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惧意。
牙九朝着白衣男子迅速的飞射过去,双手猛的一甩,八支二寸长的飞刀夹在指缝中,朝着白衣男子猛掷过去,锋利的飞刀呼啸着冲向白衣男子,竟在半空中分了不同的方向,原来飞刀的末端均连着可伸缩的钢丝线,牙九十指翻飞,操控着八支飞刀,群魔乱舞。
白衣男子气息一凛,一股气流从他身上瞬间迸发出来,衣衫鼓动,猎猎作响,宛如一个威严不可侵犯的仙人,我拨开被那气流鼓动的胡乱飞舞的帘幕,这幅画面,我好似见过。
一把极为古朴的黑色长剑握在白衣男子手中,那剑黑的深邃,甚至有些隐隐的蓝光,剑柄处却是系着一条略显女子气的红丝绦,丝丝缕缕的缠绕,艳如泣血。
两人一番缠斗起来,我护着两个小鬼退后,却又想近身观战,阿初推了推我的胳膊,“我和乐今在这里挺安全的,你要是想看,就去看吧。”
我感动的看了眼阿初,又将他们转移到我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地方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酒楼门口,看着打的十分火热二人。
牙九招招狠戾,杀气凝重,八支飞刀如天网般在空中穿来刺去,白衣男子游刃有余的化解牙九的每一招式,一时间我还真看不出到底谁更厉害,几招过后,白衣男子不再一味防守,突然主动出击,长剑在风中蜂鸣一声,闪着寒光挥向牙九,牙九收回两支飞刀试图阻截,兵器相交,火花四射,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长剑势如破竹直击牙九的咽喉,‘砰砰’两声脆响,又是两只飞刀拦截,将长剑打偏,剑尖扫过牙九的脖颈,一丝红痕突现,渗出几颗血珠,牙九阴沉着脸,抚上自己的颈部,“没想到一向慈悲为怀的灵山掌教,居然也会使杀招!”
“现在可愿降了?”
“哈哈哈哈…”牙九大笑一声,“我牙九的人生只有死,没有降!”
这牙九却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过若真像那白衣男子说的作恶多端,这份骨气便就是冥顽不灵的执拗了。在我思索间,二人又打斗起来,牙九忽然射出十几个飞镖,白衣男子退身一躲,牙九趁机向空中一跃,眼看着就要逃走,白衣男子温润的唇一弯,长剑垂地,双手在空中连连比划,没见着什么特别之处,但那牙九却闷哼一声从半空坠下,我震惊的看着那白衣男子的背影,这人难道真的是神仙?使的是仙法?脚下无意识的向着白衣男子靠近,想要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做的。走了没几步,白衣男子忽然回头,沉声道:“站住!”
为时已晚,我已然踏入白衣男子摆的阵法之内,当踏入阵法的那一刻,一股沉重的气压猛的向我席卷而来,双腿止不住的有些颤抖,我后退一步,想着退出阵法,一股大力撕扯着我,将我拉入阵法中央,狂风卷着帘幕拍打在我脸上,很痛。我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对面狼狈站立着的牙九,一股阴风袭向我的胸口,钝痛传来,一丝鲜血从我唇角溢出,牙九淡淡的望着我,唇瓣轻启,“想不到我牙九死也可以拉个无辜的人来垫背。”这话是说给那白衣男子听的!
一声冷哼传来,沉重的气压瞬间消失,我瘫坐在地,阿初和乐今惊慌的向我跑来,“姐姐!!”
我想抬手制止,可是浑身的力气像那瞬间消失的气压一般消失的彻彻底底,颈部传来一阵痛意,身子被人捞起,牙九伸手扼住我的脖子,冲着白衣男子森然一笑,“你若再动一分,我便杀了这女人。
我看向对面的白衣男子,确实生的仙风道骨,一派威严,清淡如水的眸子不沾染丝毫情感,鬓边的两缕银发看起来有些沧桑,见着牙九挟持了人,那眉间微蹙,竟显得有些生机和真实起来,如梦似幻,似真似假。
白衣男子伸手扯住想要飞扑过来的阿初和乐今,阿初捶打着那人,呼喊着唤我,我费力的张嘴,轻声道:“不哭…”
“牙九,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就算你今日逃了,那明日呢?”
“呵呵,我牙九不管那么远的事。”
白衣男子注视着牙九,不言不语,阿初抓住他的手,乞求道:“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
歇了这一会儿,力气渐渐恢复,我看着那卑微乞求的小人儿,心中一痛,“阿初,不要慌,姐姐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