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我并不知道,此时外面发生了何等大事,犹自睡的香甜。
天刚亮的时候,从皇宫内传来一道南风云祁下的圣旨,说龙体欠安,太子过于羸弱,不堪大任,湘王南风岚文韬武略,可堪国之大任,遂传位于南风岚!
午时,宫内又传来一道南风岚拟定的圣旨,说是明日是黄道吉日,正式登基!
金城内被这两道圣旨炸的乱成一团,百姓纷纷走上街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不知道这圣旨到底有几分真,南风岚是否是真的篡位,南风云祁又是否是真的让位。可这毕竟是皇权之争,和他们没甚大关系,只要能保证他们安稳,谁当皇帝,其实大家都无所谓的,这便是为何南风岚囚禁皇帝这么久,金城秩序也没混乱的原因。
夕阳西落之时,柳长亭敲响我的房门,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起身打开房门,看着一脸严肃的柳长亭,心中一颤,困意全无,忙问:“怎么了?”
“林姑娘快些梳洗吧,我和夜月庄主在隔壁等你一起商讨!”
“嗯,柳兄稍等片刻,我速速就来。”我忙掩上门,洗漱更衣,收拾完毕戴上面纱走到夜月无双的房间推门进去,依旧戴着银色面具的夜月无双和柳长亭端坐在桌边一言不发,我关好门,走上前问:“发生何事了?”
柳长亭看着我道:“今日宫中传出了两道诏书,一个是南风云祁让位诏书,一个是南风岚宣布登位诏书!如今我们的情形,十分被动!”
诏书??对了,当时在房顶上听到南风岚说了的,可是南风云祁的让位诏书是怎么回事?
“南风云祁不是被囚禁了么,会下诏书?”我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夜月无双嗤笑一声,“白痴!”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再忍下去,就算到时候恢复真容,那也没脸了。我‘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指着夜月无双的鼻子怒道:“你小子有完没完了!”
柳长亭忙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低低劝阻,“林姑娘你切莫生气,夜月庄主一直如此直爽性子,你可千万不要当真,现在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我转头不悦的看着柳长亭道:“我年纪比他小,干嘛要让我让着他?”
夜月无双呵呵一笑,“我地位比你尊贵,为何要跟你一黄毛丫头平等?”
“你……”
“我怎么?”夜月无双眉毛一挑看向我,十足的挑衅。
“你就是一个被人宠坏了的二痞子,没礼貌,没修养,差劲死了!!”
夜月无双的眸子缓缓眯起,周身的温度瞬间低了好几度,一字一字的道:“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气头上的我刚要再说,柳长亭忽然哈哈一笑,将我的声音盖住,我拧眉看着柳长亭,干嘛不让我说?
“两位莫要再斗嘴了,都是同道中人,都是为了铲除逆贼,陵王爷还等着我们的喜讯呢,还是赶紧商讨下营救皇上之事吧。”
想想也是,这男人嘴巴一直很烂,说多了也没啥意思,万一真的将他惹急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再进云池山庄了,阿初和乐今还在等着我,还有阿言。。。
我撇撇嘴,拉过一个凳子坐下,“那你说怎么办?”
夜月无双见我撇开话题,哼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柳长亭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说:“南风岚此举,将自己的篡位变成了正统即位,而带军前来营救皇上的陵王,却成了趁皇上病危,新皇初登皇位不稳之际谋反的逆臣,直接将彼此的处境互换过来!如此一来,陵王若再要带军前来,怕是要让局势更加混乱了,原本看戏的其他封地的皇子说不定会为了讨好新皇,前来阻挠,若是联手对抗陵王,那后果不堪设想了。”
原来这样棘手,怪不得那两人昨晚把酒言欢,那么开心,我咬咬唇,暗道真是麻烦。
我沉思道:“看来为今之计,只有找出南风云祁,拆穿南风岚,陵王才能民心所向。”
“林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下子就说到重点了。”柳长亭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称赞我,我不好意思低头笑道:“哪里哪里~”
一直闭目养神的夜月无双冷哼一声,动了动身子。
我白了他一眼,看向柳长亭,“柳兄且放心,这皇宫内我也摸了个大概,今晚加把劲,除非那南风云祁没有在皇宫,不然我一定将他找出来!”
柳长亭微微一笑,“有林姑娘这句话,柳某放心了,只是要多辛苦二位了!”
二位?我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夜月无双,又转头看了看柳长亭,柳长亭嘴巴一咧,点点头。我立马小脸一垮,内心哀嚎,怎么还要跟这烂人一起!!
夜月无双睁开眼睛,看着颓败的我,眸子染上一丝笑意,站起身,“现在即刻动身!”
啥?我看了眼还未全黑的天,刚张开嘴,柳长亭已经问了出来,“现在动身会不会有些早?”
夜月无双撇了一眼张着嘴巴的我道:“此时,皇宫内的守卫正好轮班,懈怠的很。”说完就从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好吧。。。我起身朝柳长亭道了声再见,紧跟其后,朝着皇宫飞去。
其实夜月无双的武功和我是差不多的,轻功略逊我一些,我轻松的赶上他,在他身侧飞行,他没有理会我,我也懒得去招惹他,两人一路无言,直至落在皇宫内。
我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是分开寻找,还是一起寻找,夜月无双回头看我一眼吩咐道:“你东,我西!”然后飞身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松了口气,跟这种烂人在一起真折磨人。
循着记忆,我将前两日觉得有些蹊跷的地方又巡视了一番,依旧没有什么发现,想了想,转身朝着叶文烟的寝宫飞去,或许会有些收获吧。
叶文烟的住所叫悦颜宫,听着名字就知道在林月嘉出现之前,南风云祁也是很喜欢叶文烟的,怪不得那日叶文烟如此哭诉,女人最怕的不是夫君不爱自己,而是当年你侬我侬的爱人转眼爱上了别的女人,一颗痴心被伤的体无完肤,还不如一直相敬如宾的好!
我越上墙头,俯视着悦颜宫,今日的烛火比那日更加明亮,叶文烟身穿淡紫色的常服站在院中,未施粉黛,一头乌黑的秀发就那么顺着肩头垂下,神情有些迷惘,小玉和小兰立在她身后不远处,手中各端着一个瓷盘,一个瓷盘上是盛酒的器皿,另一个磁盘上是两盏酒杯,叶文烟静立了片刻后,伸出手,身后的两人立刻上前,将手中的瓷盘送到叶文烟的面前,叶文烟倒了两杯酒,一手拿着一个酒杯,朝着墙边一颗木槿花树走去,那树犹如壮年男子的腰身般粗壮,显然已经生长了几十年光景,只可惜如今已是冬日,花儿都已凋谢,树下堆积了成片的落叶,毫无生机,就如此刻的叶文烟一般。
叶文烟走到树下,倚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微微一笑,举起一个酒杯,“云祁,二十五年过去了,你为我种下的这颗木槿花树,快撑不下去了呢。”
“云祁,你还记得木槿花的花语吗?是温柔的坚持……”叶文烟仰头喝掉杯中的酒,自言自语,“你说你对我的爱就如这木槿花一般长久,会一直坚持,一直绽放……”
“可木槿花的花期再长,也是有期限的啊……”
叶文烟的身躯顺着树干缓缓下滑,直至坐到地上,有些直率的小玉想要上前去搀扶,小兰扯住她的袖子,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动,这种时候的叶文烟除了南风云祁,不需要任何人。
叶文烟喝掉两杯酒后,脸色有些微红,眼神也有些朦胧,整个人不再那么死气沉沉,而是有些微醉的娇憨,她脱掉鞋袜,站起身,围着木槿花树翩翩起舞,虽已近四十岁的年纪,却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左右,那纤细的腰肢仍旧不盈一握,嫩白的玉足在枯黄的落叶上起起落落,看着让人不禁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