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之下,我换上一身夜行衣,与柳长亭一起来到宫墙之外,看着四米高的红墙墨瓦,柳长亭叮嘱道:“切记小心行事,若是情形不对,立马撤离,我在客栈等你,天亮之前准时回来!”
我点点头,纵身一跃,闪身进入了宫墙内,宫墙之内是一较为宽阔的黄岗岩路,然后就又是一面四米高的宫墙,我飞身翻过宫墙,结果又是一面宫墙环绕,我只好又翻了过去,这层层叠叠的宫墙真的是。。。不嫌麻烦!
越过几重宫墙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汪面积颇大的人工湖,在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见水面接连成片的荷叶,淡粉的花苞在月色衬托下显得楚楚动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冬天还会开花。湖面上迂回曲折的水上回廊一直延伸到漆黑的远处,中间夹杂着几处秀气精致的亭台。在这种大范围开阔之地,安全起见,我选择了猫腰疾走,在不知暗处是否有敌人存在的时候,还是少用轻功的好。
走过那座桥后,我就傻眼了,看着密密麻麻的建筑,我欲哭无泪,这特么让我从何找起?
压下心中的郁闷,朝着最近的一处宫殿走去,漆黑空荡的院落,地上积满了层层落叶,正殿前的牌匾上写着玉琼阁,走进殿内,却一件摆设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几根柱子和满室的白纱帘随风而动,察看了一圈也不见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多想,我就顺着摸进另一个宫殿,依旧是空荡荡的,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若说这皇宫中有一个空殿还说的过去,可是如今却有两个空殿了,难道这宫中的人这样少?我又接着去了几个宫殿,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心里更加的诧异了,不可能一个皇帝的后宫这么空吧?难道是那湘王南风岚不止将皇上和太子软禁,连一众后宫嫔妃也关了起来?可是至于将整个宫殿都搬空吗?我悄悄飞身到房顶,寻找这漆黑皇宫中有可能有人的地方。果然是站得高看的远,离我大概五六百米外的一处宫殿内隐者淡淡的烛光,我心内一喜,忙靠了过去,悄无声息的落入院中,地上很干净,显然是每日都有人打扫,昏黄的烛光从巨大的窗****来,我小心翼翼的贴着窗户侧耳倾听。
“母妃,这是儿臣特意让人从水云国快马加鞭带来的,是您最喜欢吃的果子,您尝尝吧。”一个悦耳柔和的男声响起,虽然语气轻松,我却听的出那轻松里有着淡淡的哀伤。
‘哐当’一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打破那被刻意营造出来的轻松,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愤怒的女声,“岚儿!你收手吧!”
咦?原来是那罪魁祸首南风岚和他母妃!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让我逮个正着。
“母妃,是不是这果子路上耽搁太久不新鲜了?都是那群没用的人!孩儿这就让人将他们拖出去斩了。”南风岚依旧一派轻松的说着,放佛不是在说要杀多少人,而是在买菜一样。
“岚儿!你怎么变得如此恶毒?!我叶文烟一世与人为善,为何生出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你不是我儿子!!”
南风岚似是站起了身,对叶文烟的话不予理会,自顾自的说:“母妃安寝吧,过几日孩儿就让人将新鲜的果子给母妃送来!”
“南风岚!!”叶文烟痛声大叫,她不明白自己一向温润善良的儿子为何一夕之间将自己敬爱的父皇软禁起来,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她觉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门打开,南风岚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掩面哭泣的叶文烟。
我躲在暗处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和叶文烟一样不明白,为何这个敬爱自己母亲的人却要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呢?这权位真的比亲情更重要吗?我犹豫了下,没有去追南风岚,我不信一个会叛变的人武功会弱,冒然靠近,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我继续躲在暗处观察叶文烟,或许这个女人能给我一点线索。
叶文烟哭了一会儿,许是累了,止住了哭泣,六神无主的走到窗边,看着天边那个弯弯的弦月发呆,一双素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自己的长发,一个面貌清秀的宫女从外面走了进去,屈膝跪在叶文烟身后,轻声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是否就寝?”
叶文烟带着雾气的眼眸轻闪了下,叹息着回道:“旻儿,你说是不是我前世做了什么孽事,今生才沦落至此……”
那个叫旻儿的宫女抬眉看着叶文烟日渐消瘦的身影,犹豫着道:“娘娘,这江山社稷之事,我一个奴婢不懂,我只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便是觅得如意郎君,生几个贴心孝顺的孩子,有一个安详幸福的晚年。”旻儿顿了顿,又道:“圣上自从先皇后仙逝,便甚少踏足后宫,嫔妃们一个个香消玉殒,也得不到圣上的一丝恻隐,娘娘,您又何故总是陷在这早已不复存在的感情中呢,殿下虽然做了这等荒唐之事,可是殿下对您是万分敬爱的,从来都是想方设法的逗您开心,何时让您伤心不快过?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远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就是所谓的亲者痛,仇者快啊,娘娘!”旻儿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重重一叩,瘦小的身子也有些颤抖,一席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将叶文烟砸的半晌反应不过来,旻儿的话像魔咒一般蚕食着她的所有认知,犹如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可以活命的棍子,一直处在绝望中的叶文烟忽然呵呵一笑,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旻儿担忧的叫道:“娘娘……”
叶文烟有些颓败的跌坐在地上,红唇张张合合,似哭似笑的念叨着,“云祁。。云祁。云祁啊……我们相识三十载,呵呵,却抵不过你与她三年恩爱,云祁……”
这样的叶文烟让旻儿觉得有些害怕,她哆嗦着跪行到叶文烟身旁,扶住叶文烟摇摇晃晃的身子,低声劝道:“娘娘,您想开点吧,只要您和殿下一直好好的,那才是最好的。殿下可是从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世间再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只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叶文烟伸手抚上旻儿的肩膀,苦笑着说:“你无需担忧,我会好好的。你说的对,我在他身后苦等了几十年,是时候放手了……”
旻儿小脸明显有些喜悦,扶起叶文烟,走进内室,服侍她上床就寝,须臾,便退了出去。
我直觉这个旻儿肯定有问题,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他们,可我不觉得一个小小的宫女真的有胆子这样对皇家之事说三道四,而且她脸上的情绪也有些不合常理,明明眼睛里没有对叶文烟痛苦的同情,却因为叶文烟对执迷之事产生动摇的时候喜颜于色,很不正常!!
旻儿将殿门合上之时,轻声叫道:“来人!”那声音充满了傲气和威严,与刚才的唯唯诺诺截然相反!果然有问题。。
话落,从殿两侧各走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近到眼前,齐齐行了一礼,“旻姑姑。”
“你们两个今晚好生侯在这里,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前去永乐宫向我汇报!”旻儿眉眼一肃,颇有些凌厉的看了那两个小宫女一眼,甩甩衣袖,款款离开。
两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注视着旻儿离开的背影,直到亲眼见着她走出院门好一会,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萎靡下来。
其中一个脸蛋圆润的小宫女搓着小手,呼出一口白气,说道:“小兰,这旻姑姑变得好生迫人,吓死我了!”
那个叫小兰的小宫女也跺跺脚,试图抵挡这寒夜中入骨的凉意,“是啊,我也有些不习惯,旻姑姑以前可是很和善的呢。”
“自从岚殿下篡位之后,这宫中还有什么是正常的……”
“小玉!!你嘴巴怎么总这么不严实,忘了茹儿是怎么死的了?”小兰紧张的盯着小玉,“以后切莫再说这种话了,我们只管照顾好主子就行,知道了吗!”
小玉有些后悔的点点头,知道自己说这话确实不该说,而后又笑道:“还是小兰好,咱俩永远都是好姐妹!”
小兰笑着捏了捏小玉的鼻子,点点头。两人不再言语,静静的侯在殿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