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外的密林中,有一群和被化作脓水的男子装束一模一样的人,一边警惕地守卫着当中五六辆车驾,时不时还向山谷深处打量着。
等了好一会,赤姓天师与那妇人领着数名同伴满载归来,众人包裹里装满了山谷魔物的鳞片和爪牙等物,其中一人还抱着一名女子,车旁的守卫们悄悄打量了一眼,急忙向那赤姓天师与妇人躬身行礼。
这一趟斩杀了山谷魔物,还取到了一枚少见的魔物灵珠,赤姓天师面带喜色,手里托住那朱红的宝珠展示了一番,说了几句之后,就与那妇人领着抱着女子的属下一同钻入当中一辆车内。
这车驾雕镂得最为华贵,由两头看起来极为凶猛的牛形异兽拉扯,车内分为里外两间,几人掀帘闯入里间,朝塌上躺着的人行礼罢,赤姓天师就指着对方说道:“这就是咱们嫄山君,你快来参见罢。”
身后的男子暗叹了一口气,将怀中女子轻轻放在旁边一个矮墩上,慢步上前,打量起塌上之人来,只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一惊。
赤姓天师这时候在一旁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样?本真所言,可是属实?”
男子掀开头上带的兜帽,露出一张与塌上之人极为相似的脸来,点了下头道:“天师大人说的没错……”说了这一句,又怔怔地看着塌上的人。
对方头脸和五官都与他长得很像,只不过面色黑瘦,眼窝深陷,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瞧见了自己,黯淡的眼神里也泛出了异样光芒,冲赤姓天师与那妇人嘶声叫唤起来。
“嫄山君,你中了那魔物的毒,入骨透髓,已经没有救了……不过你放心,本真找来了可以替代你的人,会保你这一门人丁兴旺,继续坐享整个嫄山……”
赤姓天师对这所谓嫄山君一番话说完,得意地笑了几声,又对身旁的男子说道:“这下你应该没有什么顾虑了吧?你原本就落难至此,无依无靠,今后就跟随本真,当个一山之君,逍遥快活,什么也不用管,如何?”
这男子正是徐淼,而所谓的一桩生意便是让他顶替将要殒命的嫄山君,成为赤姓天师操纵下的傀儡,用对方的话来讲,这叫做各取其利,各得所需。
这时赤姓天师见徐淼有些犹豫,又娓娓劝道:“实话与你讲明,这嫄山君虽然没多少本事,不过却是上古神明后裔,继承了嫄天君在这一域的名号,地位非同一般。此番我与婺天师护送他外出,不巧令他身中魔物之毒,性命难保,回到嫄山之后,少不得会惹上麻烦……谁料半途恰好遇到你,此乃天意也。”
“天意,天意,去你大爷的天意!就是这天意害得老子有家不能回,有妞不能泡……”徐淼心里恨恨咒骂了几句,脸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不满神态,生怕对方翻脸,像除掉刚刚那个男子一样除掉他。
赤姓天师见他听得仔细,便将他一把搂过,低声道:“你尽管放心,嫄山君毕竟是一地之君,又有本真在背后撑腰,保你今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权势威风应有尽有。”
说话之时,那妇人也笑吟吟看来,徐淼回想起之前男子化为脓水那一幕情景,心里一阵阵发颤,只好点头答应。
赤姓天师顿时面露喜色,看了塌上之人一眼,回头冲徐淼说道:“先将你与他的衣裳换过来罢。”
徐淼只得硬着头皮照做,这嫄山君果然是已命不久矣的人,全身上下没剩多少力气,任凭徐淼把他衣物脱个精光,然后又将随从的衣服一件一件雾气套在他身上。
等徐淼穿戴好嫄山君的这一身行头,紫黑衣袍,玉带金摆,就差束发戴冠,那赤姓天师看得颇为满意:“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嫄山君了!”
徐淼还是有些顾虑,嗫嚅说道:“万一穿帮,被别人给识破了该怎么办?我,我连这一域的话都不会讲……”
赤姓天师颇为神秘地一笑:“言语一事,你且宽心……你的模样便是本真初见之时,也是吃了一惊,一切听我安排,保你无事……嫄山君原本受了毒伤,需要休养,这一路上你只需待在车内,本真会亲自与你面授机宜。对了,嫄山君粗通几种法术,本真看你也有些根骨,也会一道传授于你。”
徐淼指指嫄山君本尊:“那他……他该怎么办?”
赤姓天师冷冷一笑:“他如今不过是你的近侍十七……嫄山君的侍卫足有百人,随便要寻个时机将他彻底除掉就是。你放心,这里的随从大多是本尊心腹,出不了差池。”
徐淼心里又是一惊,悄悄看了对面妇人一眼,低声道:“既然都是您的心腹,那刚才的那个人,您为什么要……”
赤姓天师道:“哼,他见过你的真容,自然与旁人不同了,这般机密之事,越少人知晓越好……好了,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咱们也该上路了。”
徐淼别无选择,只好点了点头,愣了一会突然说道:“等一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有求于天师大人……那些山民之前欺凌过我们,还将我们扔在山谷里喂那怪物,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赤姓天师一皱眉头:“你待要如何?”
徐淼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来:“天师大人说过,只要我乖乖听话,保我成为一山之君,享有威风和权势,我,我今天先要找那些山民出出气!”
……
大约半个小时后,这几辆车辇与护卫们就穿过深山丛林,出现在山城脚下,几十名护卫轻易破开了矮小的山城城门,冲进了山城之内,四处查问一阵,不久就押着七八个山民回来,按倒在那辆最华贵的车辇前,供嫄山君审问。
因为身受毒伤的缘故,嫄山君已经一连十几日未曾露面,今天走下了车辇,也只能半坐半躺在宽椅之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带着面饰,有气无力地审问这些山民:“说,为什么要害那两个外乡人?”
这些山民早已被如狼似虎的护卫敲打过一遍,回话极快,正如赤姓天师预料的那样,这些山民每隔一旬就要向山谷里的魔物供奉活人做祭品,而且必须是一男一女,祈求魔物庇佑,勿要侵扰山城。
献祭给魔物的一般都是山城罪民,有时候凑不够人数,还要找些借口去抓无辜的平民,久而久之,山城里难免会怨声载道。前些日子也正在为祭品发愁,得巧发现了一对男女昏倒在街头,两人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大伤风化,又是外乡人,正是祭品的上佳人选。
审问清楚,嫄山君气恼道:“打,给本君打!”那赤姓天师也在一旁喝道:“你们这些山民供奉魔物,助邹为虐,妄害无辜之人,真是罪孽深重……幸好这次咱们君上诛杀了那魔物,救下了那名可怜女子,可惜那男子已成魔物腹中之物,你们可是知罪!”
这些护卫们多少有些修为,一阵拳打脚踢,被审问的七八个山民个个被揍到吐血,哀呼求饶,嫄山君似乎有些不忍,一摆手让护卫们停下,询问其中一名山民道:“那女子说身上有一件祖上的遗物,也被你们搜走了?”
这山民正是之前四名担夫中的一位,这时已经被吓破了胆,趴在在地上哀嚎:“大人饶命,确实有一样东西,不过被,被,被……”
嫄山君见他吞吞吐吐,眼睛余光不停瞥向旁边一名胖胖的中年人,于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冲那人道:“交出来!否则,将你绑起来丢进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