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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雾中之怪

“嘿呦,嘿呦……”四名担夫口喊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挑着两副木笼下了山城,经过一条河流时并未将二人浸猪笼,反倒一直向前,走进了深山里。

约莫一个多小时候后,草木越来越茂密,淡淡的雾气缭绕四周,许多高大的树木枝叶遮天蔽日,显得山里越发阴森,那些担夫原来都光着膀子,袒露胸膛,这时都纷纷裹上了衣裳。

“刚才还骄阳似火,现在就跟进了冰窖一样,什么鬼天气!”徐淼全身上下不着一物,冷得瑟瑟发抖,扫了四周山民们一眼,忍不住心里暗骂。

自始至终,这些山民中没有一人来询问过他什么,或者尝试与他交流,徐淼也就无从得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结果,不过从在山城里受到的待遇来看,绝不会是好事。

约莫走了有二十多里山路,众人好像走进了大山的阴影里,抬头望去,瞧不见一丝光亮,雾气也越来越浓,鸟语猿声都听不着了,四周寂静的可怕,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最后这些山民将他们抬到了一个山谷洞穴前,一个个手舞足蹈地怪叫一阵,又是叩头,又是祷告,然后在他们两人身上胡乱泼了污血和不知道什么东西拧出的汁液,扔下木笼,头也不回地一窝蜂离去了。

徐淼暗叫不好,这些山民刚刚的举动很像是在举行一种仪式,而他们毫无疑问正是仪式的祭品,再一瞧眼前的山洞,只觉得里面阴风阵阵,好像蛰伏着什么凶恶可怕的怪物一样。

越看心里越是发毛,又怕弄出响动惊动了什么未知的存在,徐淼只得压低了声音叫喊:“上仙,上仙,快醒过来,咱们要被怪物吃掉啦!”一边胡乱在笼内捡了些菜叶萝卜之类的东西丢过去,又尝试要硬拆开笼子。

折腾了快十分钟,这边毫无动静,山洞却传来了异样的响动,“嚓嚓嚓”,很像是什么庞然大物的身躯在地上摩擦出的声音。

“这周围连根骨头都没有,应该不会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徐淼蜷缩在木笼的角落里,不停安慰自己,不过很快又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都变得煞白起来:“不对,万一这怪物牙口太好,吃人不吐骨头怎么办……”

一转眼这摩擦声越来越大,夹杂着碎石崩飞滚落的声音,徐淼感觉不对,仰头一看,果然见山头雾气滚滚,一道庞大的身影正缓缓爬下,身躯拖得极长,像是挂在山峦之间一般。

一道如风箱快速扯动一般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这怪物在吼叫还是呼吸,低沉而又频率极快,震的徐淼耳膜生疼,雾气也“呼”地一下扑面滚来,铺满了整个山谷。

“啊!上,上仙……”这雾气又浓又暗,带着死鱼般的腥味,徐淼吓得不知所措,刚刚叫喊了一声,眼前陡然出现了两团灯笼一样大小的血红眼睛,死死盯住了他。

这下徐淼整个人直接吓瘫了,喊都喊不出来,任凭脚下地面颤动,眼睁睁看着这一双血眼像幽幽火焰一样飘来,抵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时候徐淼明明害怕到了极点,目光偏偏忍不住去瞧这怪物的头脸轮廓和眼睛周围密密的鳞片,然后就见对方张开了能将木笼整个吞下的血盆大嘴,一口咬下。

徐淼浑身一颤,只见一颗比象牙还粗的尖齿就出现在他脑袋上方,涎水顺着尖齿滚落,其中一滴就落在他的大腿外侧,皮肉立刻跟被滚开的水浇中一样,钻心地疼。

徐淼却已经顾不上理会这灼痛了,如此巨大的尖齿,怕是会轻易能咬碎木笼,将他的身躯撕碎,然后囫囵吞下……

出乎意料的是,怪物只是将木笼轻轻咬住,然后玩一样甩飞出去,这木笼似乎被钉得十分牢固,竟然没有一下子撞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散落开来。

徐淼骨头仿佛也都摔散架了,头晕目眩,差点又昏了过去,连翻带滚爬出摔坏的木笼,却见雾气中又抛来一物,急忙翻身躲过,侧头看去,却是另外一个木笼,也被摔散了架,就急忙爬了过去,捞住里面的人使劲晃悠。

“上仙醒醒,妖怪要来吃咱们啦,快醒醒……”喊了几句,也顾不上什么上仙不上仙,是男是女,抡起巴掌照对方的脸上使劲扇了下去。

但是那怪物已经来到他们身后了,一阵浓郁的腥风传来,徐淼头皮都麻了,这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顾身后那怪物低沉的咆哮,一咬牙抱起怀里的人就向前面冲去。

他们摔落的地方离山崖较近,没跑几步,恰好发现前面的岩石中间有一条狭窄的缝隙,急忙一头钻了进去。那怪物也随即而至,利爪探入岩石缝隙,只轻轻一拨拉,坚石就如同豆腐一样被切碎开来。

流涎垂落,在岩石上激起一缕缕白烟,这怪物用身躯将徐淼堵住,瞪着一双血红的灯笼眼死死盯住了他,就仿佛看着一个玩物,并未急着上前撕咬吞吃。

徐淼悄悄仰头与这怪物对视,看着对方一双血目中流露出了一丝戏谑,更多的则是嗜血和残暴,突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喊道:“我,我知道你有智慧,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吃了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不一定对你有好处……”说到这里,发觉自己原来死到临头还这么怂,不禁有些来气,更加用力吼道:“老子身后可是个仙人,弄醒了她,小心让你这爬虫吃不了兜着走!”

话一出口,徐淼就后悔了:连这里的山民都与他言语不通,这样一个怪物怎么会听懂他的话,刚刚那一句吼叫,恐怕只会徒劳激怒那怪物而已。

果然那怪物一怔之后,紧接着血目之中发出更加嗜血的光芒,狂吼一声,张口便朝徐淼二人咬来,后者吓得立刻紧闭双眼,浑身都瘫软了下去。

眼看就要沦为怪物的腹中之物,突然一道炽烈的光芒破开浓雾,直射而来,这怪物顿时发出愤怒的吼叫,声音凄厉高亢,震得整座山谷都跟着摇晃起来。

徐淼离得近,感觉自己的双耳都快被震聋了,只得用手拼命捂住,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金芒正照射在怪物身上,令它鳞片脱落,皮肉绽裂,污血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怪物拼命挣扎,想要逃窜,奈何金光炽烈,如影随形,将整个山谷的腥雾都快驱散了,一直随着它照进洞里。徐淼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无数的大小石块自山坡四周砸落下来,吓得他赶紧蜷缩了回去。

这阵晃动,伴随着沉闷的吼声,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等徐淼再度起身一看,山谷中的腥雾已被驱散殆尽,到处是滚落的乱石,一名束发带冠的中年人就站在一旁石堆上,神情若有所思,正低头俯视着他。

这时候徐淼身上依旧一丝不挂,连片树叶子都没有,被对方看得心里发毛,脱口问道:“是,是……您救了我?”

这中年人轻轻一点头,徐淼正要道谢,突然一怔,见了鬼一样叫喊起来:“你你你,你竟然能听懂我说的什么?”

对方一捻嘴上胡须,淡淡说了句徐淼极为熟悉的话来:“听不懂你说的话,看不穿你的念想,本真还算是哪门子修道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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