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能量碰撞产生的气流已经渐渐消散了,经过这一场大战,庭院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许多长条形的地砖都碎裂开了,出现了好些个深坑,连殿前的台阶都塌陷了下去。
好在元泽仙仍然站立在庭院当中,看起来并无大碍,那卫褚老祖则半趴在地上,身上衣甲破碎,枯发披散,脸上一半是灰,一半是血,彻底跟疯子一样了。
这一场大战下来,显然他是战败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功亏一篑的不甘,反而有些疑惑和惶恐,冲元泽仙说道:“以,以你的本领,似乎一开始就可以轻易战胜我,为何,为何能如此耐心与我慢慢周旋?”
元泽仙这时候表情又冷得和雕塑一样,转身看了正走出殿门的徐淼一眼,目光穿过殿门,一直看向大殿深处。
那卫褚老祖脸色忽然渐渐变了,颤巍巍地抬起手:“原,原来你打的是那处封印的注意!”
徐淼也察觉到了元泽仙目光的方向,心里面忽然觉得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听那卫褚老祖厉声叫了起来:“你,你肯定早就察觉到了本先君的存在,故意与我慢慢周旋,是让我误以为有取胜于你的可能,从而不惜借用禁地里的法阵禁制与你一战……你,你区区一名女子,竟能如此工于心计!”
徐淼霍然醒悟,抬头一看元泽仙的面容,见她也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自己,心里立刻确定那卫褚老祖推测的不假。
阵法禁制一道,极为复杂深奥,徐淼虽然对此没有涉猎,但是想来这卫褚老祖既然借用了禁地里法阵和禁制的力量,其封印本身必然会有所削弱,这样一来,元泽仙等于是借了天神后裔之手,助她破解天神留下的封印,这样的算计,何止是工于心计?!
“浪你个浪的,果然是活得越久,越是老谋深算,三水哥我用那些把戏比起来,简直都是小儿科……”徐淼心里头正在感慨,却见那卫褚老祖又吐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瞠,头颅重重地垂了下去,竟然落了个个死不瞑目的结局。
一族老祖,天神后裔,卫氏一族现存的最强者,就这样死在了本族的宗庙禁地里,徐淼眼睁睁看着他的眸色渐渐黯淡下去,心里头不由有些感叹。
其实嫄山卫氏一族和他之间并没有恩怨纠葛,他冒充嫄山君卫将伊,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这卫褚老祖刚才一上来就想置他于死地,丝毫没有留给他解释的机会,可见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一愣神的功夫,元泽仙已经迈步向前殿走去,留下来一句话:“这些兵刃器物的禁制已经都被解除了,你想要拿什么,尽管挑选罢……”
徐淼赶紧快步尾随她进入第三重大殿,果然发现这里存放的物品更加散乱了,许多兵刃甲具已经在刚才一战中化为了碎片,但是完好保存下来的也有不少,他之前相中的短剑就还好好躺在角落里。
这短剑只有一尺多,比匕首长不了多少,可以藏在袖子里,刃如青霜,一看就锋利无比,剑身还有两道放血槽,正是徐淼最喜欢的阴人利器。
“兵刃有了,小胡子的宝镜也落在了我手里,现在就缺一副宝甲……”其实嫄山君所居的殿堂里就有不少战甲,只不过大多数又沉又重,是外穿的甲衣,平时徐淼都要身穿嫄山君袍,根本用不上,因此他想在这里挑一件可以贴身内穿的软甲。
不得不说,天神留下来的藏品还是极为丰富的,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有好几副软甲,这样的甲衣在元泽仙眼里或许不值一提,在徐淼看来却已经都是极品了。
最后他挑了一副血红色的内甲,甲片看起来像是用某种异兽的软皮鞣制成,还带着极为细密的鳞片,用短剑轻轻一划,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徐淼立刻大喜,他身形又不胖,套在衣服里面刚好合身,并看不出来什么。
其实徐淼心里明白,这样的甲衣在修为高深的天神天尊面前,肯定一个指头就能让它灰飞烟灭,就像刚才元泽仙对付卫褚老祖那样,就算是赤姓天师这样窥灵境修士的手段,恐怕也挡不了几下,不过聊胜于无,修为没有提高以前,徐淼可再也不想跟什么天师天尊为敌了。
殿内其他新奇的东西也不少,徐淼怕露出马脚,也不敢多拿,想起进殿时候婺姓妇人一直对那什么紫**鼎念念不忘,仔细寻找来,也带在了身边。
等走进第二重大殿的时候去,发现元泽仙果然正盘坐在殿内,素手捏诀,一呼一吸间,殿内那些灵石内蕴含的灵气就纷纷溢出,都融入她的体内。
徐淼知道刚刚一战,元泽仙的法力恐怕也耗费极剧,所以才没有急着先去破解第五重大殿内的壁画封印,而是先来这里恢复些法力。
几个呼吸的时间,殿内就响起密密的“咔嚓”响声,像是几大锅黄豆同时被炒熟了一样,就见许多灵石光泽渐渐黯淡下去,乃至碎裂开来,化为普通的砾石泥沙。
“这里起码有几万枚灵石,还不够这浪仙几口气的,难道她的修为真的有仙神那样高么?”徐淼愣了很久,等元泽仙吐纳完毕,就将那装着灵液的玉瓶取出,给对方递了过去。
元泽仙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淡淡说道:“你的好意本仙心领,不过那处封印虽然有所松动,完全破解的话还需要耗费不少时日。你带着这瓶灵液先行离开禁地吧,再替本仙当一阵子嫄山之君,若遇到危急之事,动用阵法将本仙唤出即可。”
说罢又递给徐淼十二枚刻下阵法烙印的灵石,徐淼见对方这样郑重叮嘱,心知这时日恐怕没个一年半载不行。元泽仙可以三千年不吃不喝,那卫褚老祖也能闭关数年,他自己只是一名养元初阶的小小修士,在这禁地里可撑不了那么久。
“好在小胡子和毒妇人都死在了这里,连那卫褚老祖都挂了,整个嫄山,再也没有人能戳穿我的身份,耐心等上个一年半载,过把逍遥君上的瘾,也没什么不好……”
心里计较完,算算时间,在禁地里也已经待了快要两天,就要到约定离开的时辰了,于是先送元泽仙入内。经过第五重大殿前庭院的时候,发现那困拘法阵禁制果然松动了很多,索性和对方一起步入第五重大殿内。
那墙壁上的壁画色彩也变得黯淡了,尤其是那头青鬃煞狮兽,看起来眸中无光,无精打采,再也不是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
元泽仙一句话也不说,盘膝坐在壁画前,只管专心破解上面的禁制封印,徐淼也一声不吭地来到刻着戾煞和毒煞功法的石碑旁,再度细细研读上面记载的功法要诀。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算算离去的时辰就要到了,徐淼起身看着元泽仙的背影,见对方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心里暗暗一叹,也不敢擅自开口打扰,只拱手一拜,默默退出殿去。
就在他刚走出殿门那一瞬间,殿内元泽仙的沉静如水的神情终于一动,眸色中显出一丝迷离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