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鬼呀！”
幽暗地下，长长的甬道中响起一声凄厉叫声，一道人影连滚带爬地顺着甬道向外逃走，七拐八拐，眼见已能瞧见尽头亮光，突然脚腕一紧，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来不及反应，身躯就已狠狠向前扑倒。
“特么的，歹势啦……”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这人脑门嗡一声响，感觉天旋地转，鼻里嘴里塞满了血腥味，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
黑暗无边无际，仿佛能将视线都吞噬殆尽，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远处传来了响声，像是潮水在翻滚，又像急浪拍在岩石上……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徐淼使劲揉了揉生疼的脑门，缓缓睁开了眼，视线里有了一丝亮光，许是头脑仍未完全清醒的缘故，感觉四周什么都是朦朦胧胧，就像在云里雾中。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回忆起之前在甬道中跌倒那一幕，徐淼忽然打了个激灵，浑身都哆嗦起来：那时候有东西将他脚腕缠住了，仔细回想起来，那东西箍得很紧，应该是一双手掌！
双眼很快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徐淼举肘支楞起上半身，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头皮发麻，连翻带爬向后挪去：对面的角落里蹲着一个身影，披头散发，手里捧着一根骨头般的东西，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像是在啃。
这里空间不大，上不见顶，看起来跟深坑一样，对面咀嚼声撞上坑壁，就在耳旁回响着，让人不寒而栗，地上堆着些白骨一样的东西，徐淼退了不多远，后背就抵到了墙。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黑驴蹄子！”敢进这里一探，徐淼还是有些准备的，除了钩铲绳索，背包里还有一只千辛万苦寻找来的黑驴蹄子，那可是传说中对付“大粽子”的绝世法宝。
“背包里没有，要命的东西不见了……”哆哆嗦嗦乱翻了一阵，徐淼急得都要哭了出来，这一转眼功夫，对面那“粽子”已缓缓向他靠近，没有脚步声，身躯移动起来像飘一样。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他嘴里嚼的是……黑驴蹄子！”等徐淼反应过来，“粽子”突然三口两口将手中之物囫囵吞下，然后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怔怔地看着他。
“不，不要吃我……”徐淼哆嗦地更厉害了，手脚都不听使唤，牙齿格格打颤：“我我，我还年轻……放我回去，我，我给您多供些黑驴蹄子……”
“粽子”恍若未闻，仍向他靠近过来，双眼血红，面容枯瘦，跟恶鬼一样，徐淼顿时急得“妈啊娘哎”乱叫一阵，最后哀嚎起来：“我，我追了女朋友三年，好不容易成了，暑假陪她回家见父母，不久就要结婚，我不想死啊……”
“撒谎！”一番闪躲挣扎，冷不防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在耳中响起，短短两个字，像寒冰一样直刺脑海，徐淼不禁又打了个激灵：“哪来的声音？谁在说话？”
此时他背后抵住墙角，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四周安静下来后就像死一般寂静，过了很久，才听见那声音不紧不慢地道：“你满身男性污秽之气，里外无一丝胭粉味道，至少已经有月余未曾接近过妙龄女子，要与谁相伴成婚？”
“是，是‘大粽子’！”徐淼鼓起勇气悄悄睁开眼，注意到对面“粽子”的身躯直了起来，眼中的血光渐渐敛去，眸子在昏暗中变得漆亮无比，带着几分不屑打量着他。
不像是鬼……
看清了对方的眼神，徐淼悬着的一颗心稍有些安定，再朝对方上下打量几眼，又有些疑惑，就仗着胆子问：“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对方个头很高，衣物极宽大，包裹住全身上下，样式裁剪得奇特怪异，除了披头散发外，很像是古人的装扮。
“我当然不是鬼……”对方的话语刚让徐淼心头落地，随即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严格而言，我也不能算是人。”
“不是鬼，也不是人，难道是妖怪、僵尸、恶魔……”徐淼念头转动，这时更看清了些对方脸庞和手掌，察觉到其肌肉干瘪如尸，虽有人形，却没个人样，不禁越想越怕。
对方的眼眸亮如星点，见了徐淼这副德行，眸色中多了一丝玩味，缓了一缓才继续说道：“修行三千载，回首惊如梦，我一心问道求仙，早已斩断了俗念人伦。”
“仙，你说你是修道的仙人？”徐淼怔怔了好一会，念头转动，心想你除了一身古朴的袍子外，人不人鬼不鬼的，哪有仙风道骨的样子，还修行了三千年？
不过被困在这个地方，也摸不清对方路数，他心里还是害怕，只得硬着头皮，模仿古人的腔调问道：“敢问上仙尊姓……那个尊号是什么？”
对方道：“我生于大泽边，修道之前也是有名号的，你称呼我元泽上仙即可……”
“生在河边就叫元泽上仙，你天天瞧见水波荡漾，怎么不叫水仙浪仙……”徐淼心里嘀咕，话里语气却恭恭敬敬：“元泽上仙，小人徐淼，您把我……带来这里，可有什么差遣？”
稍稍镇定之后，他的头脑也清醒许多，将坑内情形瞧得更加清楚，这里地方不大，四壁及脚下地面凹凸不平，除了刻着的一些奇怪图案外，并无多少人工建造的痕迹，绝不似墓穴地宫。角落各处不止有枯骨，还有些圆光光的怪石，而那些骨头看起来也不像是人骨，应该是某些兽类的骨头。
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地下，上无孔洞，下无烛火，徐淼还是能看见这些东西。其实这时候他已经本能地将手机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划亮屏幕。
“先不说差遣之事，本仙所说的话，你可是不信？”对方眼眸中仍带着几分玩味，嘴角也悄然上扬，仿佛在笑。不过他毕竟面容枯槁，笑意怎么看都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徐淼边用眼睛余光扫向一旁，一边回答：“不是我不信，上仙说自己修行了三千年，我华夏上下五千年，史书里怎么没记载上仙这号人物？”
对方道：“证道求仙，超然物外，俗世之人怎么会知晓本仙名号？况且本仙日后乃要名列仙榜之上，在乎什么凡人史册。”
徐淼瞪着眼，又问道：“还有，我说的这口地道标准普通话，古未有之，三千年前的人怎么会听懂？”
对方又露出阴森森的笑意：“听不懂你的话，看不透你的念想，我还能算是修道仙人吗？”
徐淼暗地里悄悄扯住背包肩带，嘴上又问道：“这个墓里到处是洛阳铲的痕迹，至少被倒过了十八回斗，我也只是来涨涨见识，捡个漏什么的，为什么那么多盗墓贼没发现你，偏偏被我撞见？”
“本仙的道场，岂是凡人能够窥见，今日乃是我功成升仙之日，阵法破封，你才有缘到此……”
“我缘你个仙人板板！”对方话音未落，徐淼忽然一边大叫，一边掷过一块圆石，也顾不得砸没砸中，拔腿就向事先瞄好的出口蹿去。
“有些心机，有几分胆气……”对方似乎一动未动，枯掌却已将那块圆石扣住，轻轻一捻，坚石顿时化作粉末，缓缓自掌心淌落。
“不过本仙设下的道场，凡人进不来，进来了，也休想走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