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筱玲扑倒在地上,又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点点爬向怀傲。
由于得知了信件是怀傲送的,她对他的好感早已荡然无存,她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那封信的话,自己绝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而母亲也绝不可能会死去。
终于来到爬到了怀傲面前后,她一脸愤怒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是你!那封信是你送的!!”
“是你害死了我母亲!纳命来!!”
怀傲无奈将头转到了别处,不忍正视她那无助的目光。
对于怀霜的死,他无话可说。
钱筱玲想要杀自己,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他很明白她如今所用的力道根本就掐不死自己。
本是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如今却被刺激成这样,真是可怜。
怀傲在心中暗暗摇头,对她十分同情。
钱筱玲将怀傲掐了片刻,便无力地松开了手,整个人都瘫在他身上。她被用了许久的邢,本就失血不少,这一会儿的时间她已经将身上最后的力气都给用尽了,现在正处在昏迷的边缘。
这时逮凤来到了牢房外头,她看到钱筱玲依偎在怀傲的身上之时,不仅“啧啧啧”了几声,“真是兄妹情深啊,感动死人了。”
怀傲将冰冷的目光移到了逮凤的身上,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住了这个女人就是杀了怀霜的人。刚才怀傲就有听到她在外头跟钱筱玲叫喊的声音,他很确定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逮凤。
逮凤并没有理会怀傲不善的眼神,她很清楚他现在不过是阶下囚,阶下囚嘛,刚开始总是爱面子。
转头看向两名狱卒,她问道:“她把事情办了没有?”
“没有……”
一名狱卒上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逮凤。
逮凤听完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丫头大概疯了吧,把她拉下去。”
这名狱卒犹豫了一下,双目流露出了一丝丝污光,他嘴角邪邪勾起,“夫人,现在她对您已经没有用处了,不如把她杀了?”
怀傲猛然抬头看向那名说话的狱卒,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冰冷了起来。
逮凤也冷下了脸,这些狱卒是她今天新招进来的,原本她对他们狱卒还算满意,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精通牢狱之道,但就是多了点野气,这也是她唯一不满的地方。但听了这狱卒的话后,她心里头忍不住冒起了一丝火气,将玄气凝聚在手掌上,她不由分说的就朝这名狱卒的脑门拍去,“收起你的鬼主意!”
狱卒被扇得一头撞在了墙上,他痛叫了一声,忙伸手捂住不停冒血的伤口。对上逮凤的目光后,他更是惊恐地低下了头,自知有错,也不敢再说什么。
“下回注意点,可别再乱想这种可能会让我名声扫地的事情了,若是让钱归知道了你让我如何收场?且不说我还要留着她跟钱归对质。”
逮凤见这名受伤的狱卒还算可以调教,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些,口吻也变得平和了起来,“把她带下去吧,给她的脸上点药。没有我的允许,谁若敢再动她一下,我会毫不留情地剁了他。”
两名狱卒连连称是,这才开锁将钱筱玲给带出了牢房。
见识了逮凤在手下树立威严的手段,怀傲虽然不觉得这手段有多高明,但却不得不承认它有效。
这是一个混过江湖的女人。
怀傲在心中给逮凤下了一个定义。
逮凤走进了牢房之中,迈着小步来到了怀傲面前。
怀傲可不信她是来找自己玩游戏的,瞥了她一眼,他直接说道:“有事直说。”
“真是聪明人,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逮凤呵呵一笑,蹲下了身子,又取出了装有怀阿才手记的信封,“等钱归回来后,我要你帮我作证,你只需要将这封信出自怀阿才之手的事实说出来,我保你能安然无恙离开钱府。”
怀傲冷哼了一声,自然不信她的话。
父亲与怀霜及钱归三人的事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也知道钱归是真的爱着怀霜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帮父亲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到时候自己帮逮凤做了证,她会放过自己,可钱归未必会放过自己,毕竟怀霜是因为自己给她送了那封信才遭逮凤毒手的,也等于说自己是害死怀霜的关键人之一。
沉默了一会儿,怀傲张口道:“你应该是怕钱归责怪你杀了逮凤才会要求我这么做,就连你都怕钱归会责怪你,更何况是我这种小角色。”
逮凤呵呵一笑,“你这小子果真聪明,猜得一点都不差。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能在他对你出手前将你送出七阳城。”
“为了讨钱归的欢心,之后你可以顺手将我的尸体带回来,然后在他面前来一段苦肉计或是编造谎言是么?”
怀傲冰冷冷的别过了头,继续说道:“别在我面前耍花招了,在这方面你真的很嫩。”
逮凤的瞳孔缩了缩,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她不得不在心中承认,他说的自己都有想过。
再次看向这个陌生的少年,逮凤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他,自从他进入地牢后就没有求过一次饶,反倒是十分镇定自若。
若是换做寻常人,就算不求饶也不可能做到这么淡然。
从他的神情上看来,逮凤也完全看不出他对地牢心存畏惧。
心思如此缜密,行为举止又如此沉稳,这人到底……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帮我?”
话一出口,逮凤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说得反客为主了!
她慌忙站起来,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立刻反口厉声道:“怀傲!我只是念在你跟怀家有渊源才对你相敬如宾,你若是再不识好歹,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都将自己困在牢房了还算相敬如宾?
真是可笑。
怀傲嫌烦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说话。
他很清楚对方需要自己帮她,可他更清楚自己不能帮她!
既然这是一个不成立的交易,自己又何苦跟她浪费口舌。
至于如何走出这个地牢,怀傲并没有太多的把握,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师父会来救自己,他坚信师父不可能那么快就扔下自己。
但若是这地牢的人或物有破绽可循的话,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出逃的机会。
怀傲闭上了眼睛,开始困乏地缓缓进入随眠状态,逮凤所说的话,他一概左耳进右耳出。
还没彻底睡熟,怀傲便被两名狱卒给拉到了刑房,他直接被绑在了十字木架上。
逮凤扬了扬手中的长鞭,死死盯着怀傲,“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为不为手记作证?”
怀傲一脸倦怠地盯着逮凤,“你怎么这么三八,要行刑麻烦快点行么?”
逮凤被怀傲这句话气得怒不可遏,当下就朝他的脸上抽了一鞭。
原本她大可让狱卒来行刑,可她看到他那副欠揍的模样,就是忍不住想亲自抽他一顿。
怀傲默默感受着脸上火辣的疼痛感,不再说话。他从醒来发现自己在地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他很清楚在这种地方,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看怀傲竟然忍住了疼痛,逮凤残忍一笑,“想当硬骨头?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
“啪!”
“啪!!”
“啪啪啪!”
……
怀傲身上挨了一鞭又一鞭,直到最后逮凤觉得有点累了,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也才终于得以缓口气。
浑身的痛处不停侵蚀着他的大脑,他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斑驳,几乎可以说是体无完肤。
几名狱卒此时看向怀傲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原本他们都以为这少年挨不了几鞭应当会妥协了,却没想到他能挨这么久的鞭子,更没想到他竟然连叫都不叫一声。
这可是连一个魁梧壮汉都难以做得到的事情!
“呵呵。”
怀傲忽然笑出了声,他忽然感慨近十年过去了,自己虽然变了很多,可这耐揍的本事终究没有变。
所有的狱卒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怀傲,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逮凤也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怀傲,她心里早已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就从没见过这么难对付的人!
将手中血淋淋的长鞭往地上一扔,逮凤一脸认栽地说道:“你们来吧,打到他改口。”
一名狱卒上前捡起了长鞭,笑呵呵地对逮凤说道:“夫人,其实要他认供,咱直接写一张白纸黑字让他画个押不就得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哈哈哈哈哈!”
怀傲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逮凤脑门一黑,恨铁不成钢地往这名狱卒的脑门拍一巴掌,“你当这里是官僚府衙么?我杀的可是钱归的女人,若是一张白纸黑字能让钱归信了我,我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这名狱卒捂着脸退了下去,不敢接话。
此时又有一名狱卒上前朝逮凤谄媚道:“夫人,我看着小家伙真的是个硬骨头,不如咱将噬魂火给用上?”
逮凤闻言眉宇一扬,她知道噬魂火不同于普通的火焰,它是一种连水都不可浇灭的火焰,更可怕的是它能焚烧生物的魂魄。
一旦玄修者的玄魄被噬魂火侵蚀,很轻易地就会被焚断与主人的联系,而后这玄魄会被烧得灰飞烟灭,它简直就是玄修者克星一般的存在。
因为噬魂火十分危险,所以极少有玄修者敢拿它去抗敌,因为一旦不小心被它沾上,除非耗掉大量的玄气,否则根本就灭不了它。
但也有个别亡命之徒会不顾这样的风险而带着噬魂火去报复仇家。
亦有报复不成功反而不小心让自己沾到了噬魂火的人,这些人都死了。在这些死得人中,有的是被噬魂火活活烧死的,也有修为稍高的人用玄气熄灭了噬魂火后却被仇家给借机给杀了。
江湖上,也就只有牢狱之地常用这种噬魂火,因为犯人大都是不能反抗的待宰羔羊。
在牢狱之中,噬魂火多用于罪大恶极的罪犯身上,目的并不是为了拷问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彻底的灰飞烟灭。
稍微思索了片刻,逮凤犹豫道:“用噬魂火的话,岂不是会直接弄死他了?”
“放心,我知道一种办法能轻易扑灭它。咱最多就只会烧损了这小子的魂魄,他至多也只会变成傻子,是决计死不了的。再者说,我觉得他最多撑不过三次绝对会妥协的。”
这名狱卒嘿嘿一笑,满脸期待地问道:“夫人,是否要取出噬魂火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