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天骄看着祝夕柔一步步向被钉在墙上的温为杰走去,露出一脸为难之色,他心中也明白,她想要杀了温为杰,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隐隐他也觉得温为杰是故意在针对怀傲,若非如此他温为杰何必将怀傲的双腿弄断?
可是另一方面,温为杰若是死在怀家的话,恐怕温家跟怀家的梁子就结大了,弄不好日后会害得怀家之人出现生命危险。
但,这件事情错又是错在自己身上,怀天骄一时之间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束手无策。
几乎被双手巨剑洞穿了整个右腿的温为杰本就在紧咬牙根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看到了自己右腿不住往地上流的脓血,他早已被惊得不轻,如今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祝夕柔,他更是吓得换身颤抖,连求饶的话都忘记说了。
“师父!”
“祝姑娘!等一下!”
怀傲与怀晓寒同时喊出了声。
祝夕柔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怀姑娘,你若是嫌脏了你们怀家的地方,大不了,将他带到别处杀了便是。”
怀晓寒挂着满脸疑惑,缓缓走向温为杰,“祝姑娘,你能容我问他几个问题么?”
祝夕柔大剑一横,拦住了她,“什么问题?”
怀晓寒耐着性子解释道:“祝姑娘,我的朋友并不多,但他算一个。此事是因我而起,而将他带回怀家的人也是我,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与我脱不了干系。因此,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将我这个朋友给骗了,也骗了我们一家。”
“去吧。”祝夕柔收回了巨剑,率先走到温为杰面前。
怀晓寒随在她后头,来到他面前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不是蓄意陷害怀傲?”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温为杰听到这句话后,一双无神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忽然放声大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陷害他的!”
“那你为什么在还没确定他师父是否魔修者的时候,打断了他的双腿?”话边说着,怀晓寒边从储物玄器当中取出了一柄匕首,她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冷下脸继续说道:“你一口咬定他是魔修者,我们全家都信你了,若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没有!”
温为杰咬紧牙根,大声喊道:“我打断他的双腿是因为他想逃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柴房,他就已经跑掉了!我当时就在想,他要不是魔修者的话,他为什么要跑?他在怕什么?”
“试问天下间,有谁被如此对待会不想逃?!”
怀傲转头冷冷瞥了温为杰一眼,继而恶狠狠的盯向怀天骄。话虽如此说,可实际上当时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怀傲在柴房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囚魔网绑在柱子上,嘴巴也被布条捆得严严实实的,但柴房中并没有人看守自己,于是便开始用捆绑逃脱术一点点的解开身上的囚魔网,捆绑逃脱术可是他上一世在组织当中的必修技能。捆绑逃脱,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当时他一边在一点点解开身上的囚魔网,一边在思索昏迷前中断的问题,若说师父是怀家的目标的话,那怀家就极可能是她仇敌的眼线了,自己得尽快逃脱回去给师父报信才行。
就在怀傲快将囚魔网解开的时候,不幸被推门而入的温为杰发现了。
温为杰不由分说的就用巨力掰断了他的双腿,又将他重新捆绑,最后才拖着他走了出来。
怀天骄迎上了怀傲恶狠狠的目光,却有些心虚的收回了眼神,心中十分尴尬。
温为杰接下了怀傲的话,放声回道:“在你想逃的那一刻,我就彻底将你当成了魔修者了!魔修者想要逃,我弄断他一双腿有何不可?”
怀晓寒闻言脸色缓了下来,“这么说,你真不是因为败给了他而蓄意陷害他?”
“当然不是!我对天发誓!”
温为杰斩钉截铁地说道:“要是我故意陷害他的话,不得好死!”
怀晓寒收回了匕首,在心中开始了一番较量。
毕竟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应该是信得过的才对,再者说他真想害人,也用不着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而且……他毕竟对自己那么好,理应不会出这种卑鄙手段来连累怀家。
结束了思索,怀晓寒咬咬牙,单膝跪在祝夕柔面前,“祝姑娘,他伤你徒弟是真,但并无陷害的意思,当时他那伤口我看了都触目惊心。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若是你杀了他的话,怀家今后的日子恐怕也难安宁了。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但求你网开一面,别伤害他性命。”
“哼,你还真是天真,这么轻易就被他骗了。”
祝夕柔愤然拂袖道:“我在客栈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了我徒弟的死讯,那传话者还说怀府设下了诛魔剑阵等我来!只要我来了,必死!你们绑了我徒弟应该是不可外传的秘密才对,试问你们之中谁会向我传这种话?除了这个姓温的,还能有谁?”
怀家三人闻言皆诧异的看向温为杰,他居然会向祝夕柔传出这种讯息!目的不就是不想让她来怀府么?
怀天骄缓过来后勃然大怒,“温为杰!怪不得你三番两次地说她不会来了,还想临阵逃脱!你简直狼子野心!”
“枉费我这么相信你,温为杰,你好得很!”怀晓寒更是怒不可揭的站了起来,重新将匕首侧深深的压在了温为杰的脖子上。
温为杰额头流下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要是她,真是魔修者,现在的怀府,会变成什么样?”
怀天骄愣了下,要是祝夕柔真是魔修者的话……以她巨剑玄魄同阶修为的魔修者,恐怕就是闹翻了整个七阳城都无人能将她制住!
想到这,他不禁有点后怕,还好她不是魔修者!
怀晓寒见温为杰说话难,便将压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松动了些,“然后呢?”
他喘了口气粗气,继续说道:“我跟你们商议的时候说过,确定了他是魔修者后就杀了他,可是你们非要引出他师父,我是拒绝过的,但你们不听,还说擒贼先擒王。我没办法,只好想出这种计策想要吓走她,可是我却真是没想到她敢为了救徒弟而不顾自己的性命。若是他师父真是魔修者,今天大家都得死!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
“这……也是老夫坚持擒贼先擒王,算是老夫的过错。”怀天骄纳闷的苦起脸,他当时也是在想祝夕柔这么年轻,哪怕她真是魔修者也不会像当年遇到过的老魔头,理应是好对付的才对。
温为杰所言倒也非虚,怀晓寒暗中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你真没有骗我们?”
“当然没有!我可都发过誓了!但伤他徒弟的是我,如果她真因此而杀我,我无话说……”
温为杰一脸沮丧的垂下首,摆出认命的模样。
怀晓寒露出为难之色,她转头看向祝夕柔,“祝姑娘,你看……他都将事情解释清楚了,你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令徒弟的伤我们会负责治好,而我也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
温为杰抬眼看了看正在沉思的祝夕柔,心中暗笑不止,面上却一脸难过地说道:“晓寒妹妹,这不关你的事,错在我,我要是不跟怀傲决斗,就不会引发这样的事情了。”
“圆得挺好,我估计我再说什么他还是能圆过去。”
祝夕柔转头看了看怀傲,她心中明白自己若是将温为杰与徒弟在西城门外一战的经过说出来的话,温为杰恐怕就再难狡辩了,他当时在决斗中十分可恶的不顾江湖规则,一心想杀了徒弟而后快。
这种人,不杀之不畅快!
稍一思索,祝夕柔便冷冷道:“不如,我将他带到温家处死!”
“这……”
怀家三人顿时为难了起来,他们都觉得温为杰的确做错了事,但始终罪不至死吧?
怀傲眉头一皱,适时说道:“师父,能否听我一句劝,让他再多活些时日,今后只要时机成熟,我会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话虽这么说,但怀傲心中也是挣扎的,他也是恨不得能立马杀了温为杰。杀他是简单,但他若是真死了这事就闹大了,到时候若是被师父仇敌的眼线注意到,就真的是得不偿失。
想当初自己跟师父初遇之时就开始躲避仇敌,一逃就是十几天,她才说总算将仇敌的人甩掉了。
祝夕柔的强大对怀傲来说几乎是深不可测的,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师父对仇敌十分忌惮,不然也不会戴面纱了,由此可见她的仇敌是比她更强大的存在,而且从各个城池都有她仇敌眼线这件事来判断,她的仇敌应该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势力。
一个可怕的势力,通常也会有可怕的情报能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祝夕柔微微皱眉,她能明白怀傲说那话的用意,可她真的看不惯温为杰的为人,更何况他还三番两次想要取徒弟的性命!
怀天骄忍不住对怀傲投去赞赏的目光,换成谁被人打断了腿恐怕都想将那个人杀之而后快,可他却能如此冷静且理智的看待事物!这等气魄!这等胸襟!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年轻人能拥有?!
怀晓寒闻言更是浑身一震,忍不住转头诧异的看向怀傲,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不该为温为杰求情的他,居然会为他求情!
祝夕柔艰难地转头问道:“徒弟,他那么害你,你居然还想放过他……你到底有没有为你自己想过?这口恶气难道你真的就咽得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