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天地间,在也容不下其他什么,除了一直俯首机械地重复着相同动作的南阿南。
恐惧、害怕、悲伤,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苦痛也已经麻木了神经,他不思不想,整个人的形神在一天之内肉眼可见的显瘦了下去。
一具、两具、三具……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十八具尸体被南阿南扒了出来,横躺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在闪电的照耀下,显得诡异神秘。
南阿南两眼无神的跪坐在一旁,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好像在嘲讽命运的不公。再一次,他又被命运狠狠的摆了一道。
“不甘、愤怒、无奈……”简直快要把他的胸膛撑爆。就连夜的天空也更显狰狞、可怕。
“众生血气,祭祀之门,九幽魔将,绝地而生,不死不灭,天地纵横”一个个神秘的词语从石光鸡嘴里蹦了出来,打破了这份死寂。
“南小子,我能帮你的就是这些了”,
此时的石光鸡好像换了一个人,全身上下充满一股诡异莫名的气息,道道岁月的痕迹不知从哪儿爬了出来,形成一条条骇人的锁链,密密麻麻的缠满它的身体,崩勒出根根暗青黑红的经脉。
从石光鸡痛苦的脸色不难看出,现在它正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仿佛是正在触碰什么了不得的规则,受到反噬一样。南阿南一眼空洞的看着石光鸡,里面跳动着些许希望之火。
“求求你,救救他们”,沧桑的语气,就好像死亡沙漠的行人一样,单调、干涸。
“这世间,有生必有死,有阴必有阳,有光必有暗,逆转生死,打破规则,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此时的石光鸡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好若一个见惯世事浮沉的智者,尽管身上全是诡异的枷锁,但还是难掩其深沉光明的气息,好像积淀了世间最广博的知识。
“呵呵,代价?我,一个流浪异世的孤魂,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近,还有什么代价是我付不起的,你说吧,只要能救他们,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强烈的希望之光,点燃了南阿南空洞的眼神,对于石光鸡的话,他一点也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就做下了决定。
他就知道,这只不靠谱的鸡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浑身上下充满着神秘。
“年轻人,相信我,这代价你付不起的,千百年来,我见过更多的感情,见惯了多少逆天行事的人或事,不过,我依然是我,而他们,不是被时光磨灭成灰烬,就是被规则反噬,堕入永恒的黑暗”
或许是透露了太多的东西,石光鸡的脸上也开始流露出丝丝痛苦之色,滴滴大汗从它的额头冒出,显然它现在很不好过。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愿意看到南阿南逆天行事,以蝼蚁之力去逆转规则,遭到冥冥中的大恐怖、大报应。
可是一接触到南阿南执拗的眼神,石光鸡就知道自己又白费口舌了。它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只觉得命运的反复无常。
就在刚才,南阿南的至情至性唤醒它头脑里未知的禁忌记忆,出于好心,它本想让南阿南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连永恒黑暗的惩罚也无法使他退步,他还能说什么。
老实说,对于逆转规则该付出的代价,石光鸡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从一本古书上得知一鳞半爪,只知道其中有大恐怖、大灾难、大不祥,那本书的编者也不敢记录得太过详细,仿佛冥冥中有一只黑暗的大手在监视着这个世界。
“想要逆转生死,必须要有众生血气,而你想要复活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整十八个,除非你能拿得出十万生灵血气,否则绝无可能”
或许是不忍南阿南遭到未知、不祥;也或许是做最后的努力,尽最后一点心意,希望这苛刻的条件能为难住南阿南;更或许是宿命的使然吧;
“是这个吗?”
石光鸡话还未说完,南阿南就从身体里拽出一股粗壮的红色丝线。石光鸡下意识投眼过去,顿时惊得亡魂皆冒。
“众生、、、血、、气?你、、哪来的?”因为惊讶,石光鸡连话也不会说了。
它真的觉得这世道变了,变得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些古书中的东西,传承万年以来,估计它们一族它还是第一个见过的吧。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多生灵血气?”
“够不够?”南阿南却不回话,一脸热切的道。
看着心不在焉的南阿南,石光鸡知道,现在它已经把自己和南阿南的逼到绝路了。救,未来可能遭到预言中的不祥与恐怖;不救,南阿南绝对崩溃,它无法想象,有谁能在一天之内经历过无数次希望与失望的轮回,竟然还能够保持正常心态的。
“够是够了,但我不能保证逆转生死后会发生什么”石光鸡最后警告道,可是南阿南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俩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肆意妄为,为己为人葬下了多少悲剧。
雨,仍然在不知疲倦的倾倒着;风,却渐渐变小了,好像被雨势压倒了似的。
十八具身体的一旁,石光鸡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而南阿南则是一脸紧张的站在石光鸡的身后,安安静静的看着它的忙碌。
一道道臂膀粗壮的闪电愈加朝着他们的头顶天空积聚,凝聚成一只明亮的“眼睛”,死死的覆盖着这片小天地。
黄金大殿里,黄金女有些不安的走来走去,总感觉身体里的那物又在躁动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它似的。。
不夜城、混乱之都、啸日城……乃至蛮牛村祠堂,一道道镇族神器也在无风自动,发出低鸣的声音,有种冲破束缚冲天一战的战意。
大陆的某个角落,天坑里,一道黑暗的气息涌动,当中一道目光贪婪的望着黄金之城的所在,喃喃自语道:“好精纯的黑暗魔气啊,我一定要得到它”。
而更近出的南阿南,只觉得自己血液在沸腾,在燃烧,黑色的断剑不断游离在血液之中,搅风搅浪的,好像有什么大危险、大恐怖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然而,南阿南却顾不上这些,两只眼紧盯着地上神秘复杂的阵图,眼见着石光鸡将生灵血气灌注进去,十八具身体发出妖艳血色的光芒。
一道灰黑的祭坛从虚空中挤了出来,带着幽冥之气,震慑住这片小天地。
祭坛不高,却让人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上面布满了一道道残破的伤痕,岁月的痕迹盘桓其中,在附近雨幕的渲染下忽隐忽现。
紧接着,十八具破破烂烂的巨大身体无风自动,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托呈下缓缓地朝祭坛口飞了进去。缕缕靡靡之音从其中扑了出来,让南阿南有种堕落的冲动。
天上的闪电更加狂暴了,越压越低,好像要阻止这一切,可是,南阿南身上无形中又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机,顶住了满天雷电,也顶住神秘古祭坛的诱惑。
“快点,往那个光圈内滴一滴你的精血”一直专注的石光鸡突然急切的朝着南阿南叫喊到。
南阿南急忙划破自己的手指,甩出去一滴殷红的鲜血。
光,越来越亮,却始终被雨幕隔绝,传不出祭坛外三尺。
一幅幅阴阳图凭空自生,光与暗在不停的转换,十八具身体由慢到快的旋转。初时南阿南还能看清十八护卫的面容,到了最后连他们的身影也捕捉不了了。
“轰”的一声,光圈停了下来,整个天地突然一亮,刺得南阿南睁不开眼,只感觉身旁的雨幕也仿佛停了一下。在睁眼,十八道漆黑的身影犹如高塔般屹立在大地上,身上压抑不住的流淌出强烈的死亡气息,逼得周围的雨幕在三尺之外停止。
至于祭坛,又神秘的消失于无形中,石光鸡则是软榻嗒的瘫倒在地,身上分不出是雨还是汗。
“兄弟们,是、、你们吗”看着这十几道熟悉的身影,南阿南喉咙发炎,有些颤抖的问道,可是他们却毫无反应。
这时,脱力倒在地上的石光鸡道:“别费劲了,他们是听不到的”
看着南阿南我又要发作的眼神,石光鸡急到:“他们现在就是一群活死人,不会说话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心里只有身前唯一的执念,忠诚与保护你的使命。他们的存在不容天地,不容光明,所以以后他们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中,永远和夜色为伴,不过好在他们的身体却是不腐不朽,刀枪难伤,岁月不灭,至于什么时候他们能恢复正常,我也不知道”“不腐不灭?永伴黑暗?只会遵从于忠诚的执念?呵呵”南阿南只觉得心底一阵搅动,但到底他还是平静了下来,感觉自己有些莽动了。
“看来我真是太贪了,能这样也已经不容易了”
“不过,兄弟们,我承诺,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还原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石光鸡疲惫的问道。
此时的南阿南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看着那十八堆黄土堆淡淡的道:“恢复坟地,计划不变,有些债从这里开始”
这句话犹如利剑一般,斩开面前的雨幕,直达天际,惊得天上银蛇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