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婉转,仙凡和仙鱼走进了海家大小姐的院子。丫鬟知葵迎了上来,将仙凡引向屋内。
行走在大理石铺城的路上,仙凡好奇地打量着大小姐院子里的建筑。这里有假山池水,有着奇花异卉,据说是仿照胜神国的建筑格局。
不一会,三人来到正厅,知葵悄然退去,仙凡正要敲门,只听见屋内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苍老而悲伤。
“各位大师,我孙女的毒,难道真的无解了吗?”
“老爷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一个老人在正厅里来回踱步,他身穿着灰色的衣袍,衣袍的领口部分嵌着金色的绸缎,象征着他在海家的地位。白眉长髯,饱经风霜的脸上透露着一丝悲伤。老爷子皱着眉头,双拳紧握。
他正是海家族长海川龙,年轻时的他曾叱咤风云,据说顶尖时期他能和天色境的强者一战!
可如今他已经垂垂老矣,修为境界比起年轻是跌了不少。六十岁之后,他退隐江湖,在这里经营着茶丹生意的同时,不忘精心培养海家的年轻一代。
在他的旁边坐着十多位炼丹师,他们大多都过了而立之年,年轻的炼丹师寥寥无几。此刻他们听到海老爷子的话,全都颔首低眉,一声不吭,再没有刚来时的意气风发,自信满满。
他们尝试过了很多方法,也配置了不少丹药。无一例外,他们没能控制小姐身上奇毒的扩散。毒素扩散速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上午刚中的毒,旁晚十分已经扩散全身,海家大小姐已是奄奄一息,随时有可能香消玉损。
海川龙的脸上划过一丝愤慨和无奈,看着身旁自命不凡的丹道大师们,焦急地说道:“诸位,海家平时待你们不薄,可危难时刻怎么无人可以依赖?难道你们折腾了一下午,连究竟是什么毒都搞不清楚吗?”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海川龙明知自己会失态,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在座的丹道大师们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正如海川龙所说,他们都是享誉一方的炼丹师。平日里,商团、帮派甚至是贵族对他们十分尊敬,他们哪曾受过这样的批评。但无论如何,他们没有办法反驳,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行人中的最后一个从大小姐的闺房里走了出来,等来的仍是冰凉和无奈的摇头。
最后一个走出闺房的是一个年轻人,他低声道:“海老,令孙女中的不是普通的毒,我曾解毒百余次,却不曾碰见类似的情况,请恕罪。我手里现在最高品级的丹药是中品玄丹,若是要强行解毒,可能要一枚灵丹才行。”
此言一处,全场一片哗然。稀有妙品灵丹,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小的熊耳镇?
“好一枚灵丹,估计我把海家的家产买了,也难以求得。你怎么不叫我直接准备料理后事?”海川龙很清楚,一枚灵丹是多么稀有,即使是他年轻时闯江湖的时候,灵丹也并不多见。
“我最后问一次,有没有人能够救海田玥一命?若能成功,我,愿意将她许配给各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奈的海川龙做出最后的尝试。
此言一处,所有人目光灼热,熊耳镇谁不知道海家大小姐秀外慧中。年老的炼丹师们心想若能迎回海家大小姐当自家媳妇儿,不仅能得到一个美丽的姑娘,而且能攀上茶商海家。年轻的炼丹师更不必多说,各个面露猥琐而狡黠的神情。
可是,任凭他们怎样,都无计可施,因为他们毫无办法。
“哎,你们散去吧。”海川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然而,就在海川龙渐渐绝望的时候,“嘎吱”一声,大厅的门从外面推开,海老好似在门外看见了一缕明亮的星光,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让我们来试试!”
平静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里。仙凡步伐稳健,仙鱼一蹦一跳,兄妹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大厅。众人面面相觑,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慢着!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快走开。”
一道不屑的声音突然响起,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炼丹师。他并不是海家的炼丹师,只是路过这里。几年前他从凡丹师踏入玄丹师,心生出无比的优越感。之后他开始渐渐变得更加狂妄,目中无人。
“仙凡、仙鱼啊,这里真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其中一位海家的炼丹师认识兄妹二人,秉着好意他劝仙凡早点离开。
“海老爷爷,我们是认真的。我和哥哥会尽力一试,请让我们去看看吧。”仙鱼稚嫩的嗓音传入海川龙的耳里,他听得出仙鱼是认真的。
“海老,我们大人们办不到的事你让小孩子去做,实在令人笑话!”中年炼丹师不屑地看着海老,他本来和海家没有半点渊源,受到如此待遇,他恨不得马上卷衣袖走人。
“是啊,海老,疗毒绝非儿戏啊!”
“小子,你懂什么炼丹啊,还是回家找妈妈吃饭吧。”
另外几个炼丹师跟着起哄,纷纷嘲笑仙凡。这些人大多心胸狭隘,自己办不到的事对别人也百般阻挠,他们害怕别人做到了伤了他们的面子。
“这……”一群人的话说到了海老的心坎上,他确实不相信仙凡有能力疗毒。
“海老爷爷,请相信我们。”仙凡这时一收平日里事不关己的态度,向海老深深鞠了一躬。
海老心里对仙凡没多大信心,但他明白那群养尊处优的炼丹师自私自利的想法:他们就怕有人成功疗毒,打了他们的老脸。
短暂的平静被仙鱼稚嫩的声音打破:“你们一群糊涂虫,玥玥姐姐平日对我可好了,你们休想阻止我去救姐姐。”
“糊涂虫?”仙鱼的话像是一巴掌深深打在了在座的炼丹师脸上。他们何曾遭受这样的羞辱?
“小姑娘别逞口舌之利,有本事就亮出来给我们看看?”
“是啊,牙尖嘴利的小子,拿出点干货出来。”
一位炼丹师的话引起了炼丹师们的共鸣,大厅里响起一片喧嚣。
仙凡实在是对这群人无语了:“看来人越老越不要脸啊……”说罢,仙凡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枚丹药,摊在手心。
这枚丹药晶莹剔透,珠圆玉润,在仙凡的手掌上不停地跳动,旋转,散发出浓郁的丹香,即使是不会炼丹的人也能感受到这枚丹药所蕴含的天地灵气。
“灵丹!”
“这是下品灵丹,清字解毒丹!”
在座有点见识的炼丹师们目光闪烁,透露着丝丝贪婪的意味。有灵识的丹灵,馥郁的丹香,标志着这是一颗名副其实的灵丹。炼丹师们炼丹多年,除了在丹会上,见到灵丹的次数聊聊无几。贪婪、艳羡、震惊,无一例外,他们每个人都被镇住了,脸色煞白,再没有了先前的嘲讽和不屑。
一个年轻的炼丹师怎么也想不通灵丹会出现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手上,大声问道:“小子,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枚灵丹的?不会是偷的吧?”
听罢,在座的各位炼丹师纷纷起哄:“小子,从实招来,到底是抢的还是偷的?”
仙凡默默叹了一口气,看来这群不要脸的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啊。仙凡摇了摇头,将灵丹随手一扔,灵丹被抛向了半空中。
一个见识尚浅的年轻炼丹师惊呼道:“灵丹摔碎了怎么办?你这是在暴殄天物。”
“是啊,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
然而灵丹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自由落体摔在地上,它彷佛具有着灵识一般,在空中改变了掉落方向,在仙鱼的头上优雅地绕了几圈,乖巧了落在仙鱼的手心。
“咕咚。”在座的各位炼丹师纷纷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多言。灵丹识主,这是公认的事实,灵丹自发落在仙鱼的手上,表示仙鱼是丹药的主人。换句话说,仙鱼是一位灵丹师!
震惊到不可思议,一位灵丹师的存在对于一个家族、一座城池、乃至一个国家的价值不可估量。
闻所未闻,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居然灵丹师!在座的炼丹师们纷纷跪在地上,低头不语。作为炼丹师,他们非常懂得等级森严炼丹界里亘古不变的规矩:见到比自己高一阶及以上的炼丹师必须跪拜。
全场,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