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海家大院被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海家人深陷在震惊、恐惧和绝望中。空气不再流动,夏蝉不再鸣叫,海川龙内心好像冬天一样凄冷,他苍老的面容上挂满了悲伤。
听到了阮封辰的要求,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望,他有些疑惑:“你是要那个男孩的佩剑?”
“没错。”阮封辰一瞬间收回了凛然的杀气,走到了看台的正中,衣襟飘飘,盖世绝伦。他,是踏入天色境的修行者,在这里他就是君王,他就是主宰。
海川龙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他也只能按照阮封辰的说法去做,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保全海家一家人的性命。
“你!”此刻,华群峰看到阮封辰的行动不在制定的计划当中,终于按捺不住,问道,“阮兄,你真想放过他们?”
“哼,我想怎么做,你没有资格过问。”阮封辰把双手背在背上,看都没看华群峰一眼。
海川龙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向示意仙凡:“仙凡,麻烦你把佩剑给这位阮伯伯。为了补偿你,我海家藏剑馆里的剑任你选。”
仙凡的心中打起了鼓,他终究没能瞒住老江湖的眼睛,暴露了异剑的存在。但是,他的神色依然镇定,目光依然锐利。
纪贼影插话了,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冰冷:“海川龙,有句话说得没错,人呐,越老越不要脸。”
海家人,从来都以为纪贼影一家是寄宿在海家的流民,认为这一家一无是处,在海家白吃白喝。
“什么,一个海家的杂役居然敢这样跟族长说话。”
“王八蛋,你是谁,如此出言不逊。”
海家人的责骂声此起彼伏,仙鱼捂住了耳朵,她受不了这些粗俗的话语。
“纪贼影,请你收回刚才的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海川龙身为一家族长,他的威严不容侵犯。
纪贼影平静地说:“海川龙,很感谢你当年收留了我们一家。不过,今日仙凡的剑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根本就买不起!”仙凡突然插话了,有父亲在旁边,他什么也不怕。
“笑话,我们海家经商多年,积累财富无数,藏剑馆中不知有多少宝剑,甚至还有几把上好的灵剑,你居然说我买不起。”
人群中有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海田玥走到了海川龙面前,跪在地上,低下头,眼泪滴落在泥土,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碎。
她对海川龙说:“爷爷,请你不要再为难仙凡了,你收留了他们一家,但他们也救过我一命,我们两家早就两清了。”
“啪。”海川龙看着孙女的胳膊肘往外拐,给了不孝的孙女一个响亮的巴掌,“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一个孙女。”
逢场作戏,海川龙也舍不得打孙女,但是仙凡的剑是救海家全家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得不这样做。
“我倒要看看,我为什么买不起。”海川龙咄咄逼人地走到了纪贼影面前。
“我要说,这不是一把宝剑,也不是灵剑呢?”纪贼影紧闭着双眼,平静地说道。
阮封辰微微地点了点头,心中窃喜,看来自己猜对了,这是一把仙剑。
海川龙也隐隐猜到了那是一把仙剑,不过刚在仙凡用剑的时候根本没有感觉到仙剑的气息,他对此打死也不信,说:“拿出来看看吧,空说无凭。”他的心中开始犯难,要是真是一把仙剑,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没有必要拿出来。”纪贼影云淡风轻地说,“明告诉你们吧,那是一把异剑。”
“异剑?”阮封辰的脑海里“嗡”了一声,他已经震撼到极点,居然是比仙剑更加稀有的异剑,真是不虚此行,这一趟他来对了。
既然知道了答案,阮封辰不必再等下去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仙凡带走就行了,那把剑一定就在他的储物袋里。阮封辰一个闪身,来到了仙凡背后,拉着仙凡的后衣领,提起仙凡向着院外飞去。踏风而行,这是达到了天色境之后才能做到的。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阮封辰的心中是如此愉悦,没想到啊没想到,拿到一把异剑是如此容易的事情。他转身看了看,确认仙凡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然而,事情真的有那么顺利吗?
突然间,他看见,熊耳山上的竹林丧失了色彩,只剩下灰度;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正午的天空变得无比昏暗。他回过神来,看见眼前仍然是海家大院,还是海家和华家的人。这不可能,飞行了这么久还没有飞出海家。猛然间,他看见了人群中的纪贼影。那是一个瞎子,身上没有任何气息的波动,但是,凭证老江湖的直觉,他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好,中了幻术。”阮封辰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运转体内的破仙气,大声道:“给我破!”
阮封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一片黑白灰,他的背心开始隐隐发凉。绝不可能,他破幻的功夫是一流的,这是什么幻术如此强横。
“真是遗憾啊,到了天色境,居然还是分不清幻术和空间之术的区别。”纪贼影冷冷地看着阮封辰。
所有人都能看见,纪贼影睁开了双眼,一对瞳孔是那样幽深而有神,谁也不相信贼影是个瞎子。
一朵朵白色的小花从贼影的眼里跳了出来,分布在海家大院的四周。海家的天空,变成了星空,太阳变成了月亮,周围一片黑暗,只能看见地上的那一朵朵小白花。每一朵小白花,只有一朵花瓣,好似在孤独地舞蹈,在那片花瓣上,隐隐能看见写着上古的文字,神秘而又沧桑。
贼影发动这一空间咒术的时候,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自从仙凡出生的那天起,他的通天神府,精华绛宫,和灵山气海都已经破碎,他的所有修为知剩下了这一双眼睛。他亲切地摸了摸仙鱼的脑袋,虽然仙鱼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谁敢说仙鱼不是他女儿?他暂时管不了仙凡,他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这一空间咒术,这片空间的人前往的地方是——十一面月光鬼缘宝镜!
海家大院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当中,纪贼影冰冷的声音传来:“在场的所有人,跟我去鬼镜第六层的生死河里好好反省吧。”
阮封辰的脑海里“轰”了一声,生死河,一个骇人听闻的名词。生死河中没有水,河里漂流的是幽灵和亡魂;河流也没有尽头,坠入生死河里的灵魂会变成生死河边一种白色小花的养料,那种花的名字叫做鬼岸花。
纪贼影的眼中充满了凄凉,他明白发动这一咒术之时就是他和仙凡、仙鱼的离别之日。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把仙凡和仙鱼带到鬼镜里那么凶险的地方,但是,作为空间之术的代价,他必须去。
他不必担心自己会死在那里,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在那里待过十年。相传,有一世鬼君因为失去的自己心爱之人,来到了生死河畔洗清红尘。他每一年都会种下一朵孤独的小白花,等花开之时,他会拔掉小白花的其他花瓣,在花瓣上写下一个字,寄托自己的思念。
贼影年轻时,为了躲避追杀,来到了生死河畔。每一年,他都会看见生死河畔开着单瓣鬼岸花,他用自己的释魂阴眼记录下小白花上的字。十年,他终于搜集全了小白花上的所有字,领会了那些字的含义。小白花所蕴藏的是一段叫做“鬼岸离殇”的咒语,这一段咒语能帮他离开生死河,也能让他回到这里。
几十年过去了,他终于要回到那一条生死河,他用释魂阴眼发动了这一串咒语,念到:
“释魂阴眼?鬼岸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