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海老欣然答应,华群峰拍了拍手,说道:“在炼丹的过程中,我们华家也想为海老演奏古琴一曲。”
“好。”海老喜笑颜开,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华家小姐华未芝正是抚琴之人,她取下了随身的佩剑,散开了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拿着一张黄桐木古琴来到看台之前,准备演奏一曲《天南之战》。
这是一首抒发了一位身经百战的将领之情怀:几千年前,原来居住在人间大陆北方的人突然南下,赶走了南方各地原住民。无数南方人流离失所,许多漂洋过海,逃到了南方的岛屿。这位将领就是其中之一。在南海诸岛,他组织了一批人马,挥师北伐。北伐之初,将士们精神抖擞,士气满满,一路高歌猛进。然而,到了后来由于战线过长,北方人的援军赶来,将士们被围困于天南城中。
这一曲《天南之战》正是为了纪念那一场悲壮的决战而写成的,在那一场战斗中,那位将领战死长沙,尸体被黄沙掩埋。
此时,在场地的中央,还有一项表演引入注目。那位华家请来的王大师备好了丹炉和各项药材,正要开始炼丹。
王大师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他身穿一身灰色的衣服,胸口部分别着一个金色的印章,上面写着一个“灵”字。这是竹林国官方认证的灵丹师的标识,印章代表着无上的荣誉。王大师笑眯眯地对仙鱼说:“小妹妹,我要开始炼丹了。我负责炼丹,你负责把我所要的材料给我就行了。要全神贯注,不能开小差,要不然你跟不上我的动作。”
仙鱼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点了点头:“好的。”
王大师闭上了的眼睛,开始在脑海里预演炼丹的步骤。仙凡在旁边仔细地看着王大师的一举一动,他很担心华家会在丹药上做手脚。然而,就王大师而言,他今天并不知道华家的杀人计划,他只是受到邀请前来炼丹而已。
琴声响起,《天南之战》的第一段气势如虹,一弦一柱之间,颇有“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之感。
王大师也睁开了眼睛,迅速地拿出一枚火珠,放在了丹炉之中。下一刻,丹炉燃起了熊熊火焰,火焰呈现出血红色,点燃的火焰像是红旗在空中飞舞。
“烈帜焰!”
一旁观看的海家炼丹师们,死死地盯住了丹炉中的火焰,感叹道:“果然华家有本事,连竹林国宫廷馆藏的火珠也能拿到手。”
正是如此,王大师为了炼好这一枚笼火丹,真是煞费苦心。他从竹林国的宫廷好不容易取得了烈帜焰,就是为了炼制这一枚丹药。药力越好的笼火丹,其颜色越红,烈帜焰鲜红的颜色对丹药有着提色的效果。
在琴声的伴奏下,王大师和仙鱼紧张地配合着,王大师灵丹师的神魂之力从泥丸宫出,笼罩在丹炉上,调控着火候和丹药的成形。一旁的仙鱼按照王大师的指示,飞快地递上各种药材。
琴声、丹香,看台上的海川龙此时此刻如痴如醉,数杯酒过后,他早就把华家和海家的敌对关系抛到脑后,沉浸在这无尽的喜悦之中。
《天南之战》进入了最后一段,这一段出发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慨,悲怆凄凉,听着琴曲,仿佛能看见沙场上的骸骨和砂砾间的鲜血。
王大师炼丹也进入了最后的收丹。一旁的仙鱼没事做,她紧紧地盯住丹炉内的状况,心里为王大师捏了一把汗。
“不好!”王大师的额头上渗出了粒粒汗珠,他这是第一次用烈帜焰,他没有想到烈帜焰的温度比普通的火焰高出了这么多,原本丹炉里的水应该慢慢蒸发,而现在炉子里的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要是这样下去,丹炉里的丹药非烧糊不可。
“水!水!“王大师对仙鱼大声吩咐道。
仙鱼是何等聪明,她在就看出来了王大师的困境,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人群,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茶杯来到炼丹的地方,将茶杯里的水倒了进去。
“呼。”有惊无险,王大师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
“铮!”一曲作罢,琴声戛然而止。
“轰隆隆!”晴空万里的天上慢慢聚集朵朵黑云,向着丹炉的上空聚拢。
“丹雷!”仙凡这是第一次亲眼见证灵丹的诞生,心中感叹,“丹屋里上一世的丹镜仙炼了这么多灵丹,甚至也有仙丹,他被雷劈了多少次啊……”
王大师圆满收丹,手里拿着七颗珍珠大小的笼火丹。七颗笼火灵丹仿佛听见了雷声,害怕地在王大师的手里乱窜。王大师也同样很担心,他的修为并不出众,要是没人帮他接下那一道丹雷,手上的几枚丹药就会立刻化为一缕青烟。
忽然,一道天雷降下,雷霆万钧,向着王大师劈来。在看台上,一直默不作声的阮封辰突然在扔下酒杯,一闪身来到王大师的面前。在场的观众们除了纪贼影,没人看清楚了他拔剑的动作。阮封辰一式“破苍穹”,剑气直冲云霄,和天雷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看着天雷迅速消弭,阮封辰安心地一闪身,回到了看台的原位,伸手接住了下落的酒杯,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
如此身手,如此剑气,只能说明阮封辰的境界达到了一个众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阮兄,看来你已经成功踏入天色境了啊。”华群峰的马屁拍的正是时候,冰块般的阮封辰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
“不敢当,不敢当,三个月之前才刚刚踏入天色境。”阮封辰继续喝酒,他心里开始盘算一些其他的事情。他本想按照华家制定的杀人计划行动,但是他刚刚看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仙凡的剑,他正盘算着怎么得到这把剑。
“海老,请品丹。”王大师亲自端着一个青瓷盘来到海老面前,七枚笼火丹在青瓷盘里蹦蹦跳跳,好像很不愿意离开王大师的样子。
“我能先尝一颗吗?”仙鱼的脑袋从王大师的背后冒了出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让人十分喜爱。
“可以啊。不过你要想好了,这是给年纪大的人补身子壮阳的丹药,你一个小姑娘确定要吃?”王大师笑了笑,他知道其实普通人吃了笼火丹没有人没副作用,只是会发热而已。
仙鱼不知道什么是“壮阳”之类的,伸出小爪爪逮到一颗笼火丹,正要放进嘴里。
“不好!”仙凡一个激灵,他平时炼丹仙鱼都会先品尝一颗,但是这次绝对不行。
仙凡正要上台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好吃!”仙鱼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她感觉除了脸有些烫,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仙凡被吓出一身冷汗,现在可以肯定王大师的笼火丹没有毒。
海川龙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肯定丹药无毒,拿起一颗丹药送入口中。
丹药入腹,海川龙的脸色骤变,大汗淋漓,他的脸色变得通红,心跳开始加速,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海川龙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中毒了,开始运转体内破仙之气祛毒。然而症状丝毫没有好转,他的心脏开始绞痛,剧烈的疼痛让他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场上的所有人乱做一团,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海川龙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不可思议!”仙凡情不自禁地说道,他的脑海里只能闪现这四个字,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弄明白华家是怎么下杀手的。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站在一旁的父亲纪贼影终于发话了,这是他今天对仙凡说的第一句话,“仙凡,你看清楚了吗?未时的骄阳、雄黄人参酒、狂躁的《天南之战》、烈火般的笼火丹,这些,五行全属火!”
“全部是火?”仙凡有些不解。
贼影继续解释道:“是的。华家事先知道,海川龙的心脏不好,心脏正处于五脏的火位,以火燎火,以火攻火,这是名副其实的‘五行杀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