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夫打扮的两人坐在平板车上聊天唠嗑,戴草帽的那人则拿着草帽扇风,沿着城墙向两侧望去。
青灰色的城墙由整块的石头砌成,每一个城垛旁都能看见屹立的将士,落日余辉为他们刚毅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威严。
走到护城河附近,仰头便能看见高大的城楼,虽然屋角挂着象征吉利的浮鱼,但依稀可见藏在暗窗下箭矢凌厉的光。两侧的箭楼则毫不掩饰自己的锐气,那些弩床从窗户伸出头部,光是那巨大的弩床就足以震慑那些宵小。
暗暗感叹了一番,戴帽的那人又转头向护城河外看去。
出于安全考虑,护城河两侧并没有栽种大树,但还是有些低矮的盆栽摆在护城河这边,让原本单调乏味的护城河又拥有了别样的韵味。
三三两两的行人沿着河边走来,也有不少人成群结队的前往远处。在护城河对岸两百米外,是成片的树木,一条宽阔的大路穿过茂密的绿毯,镌刻上黄色的线条,不时有鸟语从中传来。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在更远处的小山包上,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
天色渐渐灰暗下去,点点灯火在山包、林间点亮。夜幕下的树林做了最好的背景,恰似满天星斗的倒影,天上繁星清新爽朗,地上的繁星色彩斑斓。而屹立在城墙下的人们,静静看着这样的场景,凭空生出许多感慨。
拿着草帽那人依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那些渐渐明亮的灯火。等候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短短一个小时,天色早已完全灰暗下来,城门上的将士已经换了一批人,先前那个城卫换了班,快步来到四人面前:“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走了这么远,一定饿了吧,雅香园的菜很实在,今天多吃点,好好补充体力,我请客。”
“你叫什么名字?”戴草帽的男子对他微笑。那纯真和煦的笑容,莫名的让人放松了下来。
方才还没有注意,看他年轻的脸庞,看样子只在三十上下。举止从容淡定,虽然打扮土气,但还是给人一种飘然物外的奇异感受。
城卫愣了,回个笑:“在下张琅,不知几位该如何称呼?”
戴草帽的男子顺手将帽子放在车上:“公孙武龙,这位是施成,这两位是王潮,王义。”
张琅一一给几人打过招呼,公孙武龙问:“我还有两个朋友,本来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吃晚饭,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叫上他们。”
张琅微微一笑:“多几个人不过是几双筷子,几张凳子的事,人多才热闹。”
“那好,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公孙武龙径直向城门外的封承荫父子。
张琅有些纳闷儿的抓了抓脑袋,向施成问到:“施成大哥,你们和封城主认识?”
施成摇头:“不认识,不过马上就要认识了。”
公孙武龙来到封承荫边上:“请问是封城主么?”
封承荫微微点头:“我便是封承荫,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封承荫是近四十的人,即使是和平年代,一个大城市也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他的双鬓已经有了不少的白发。
“在下公孙武龙,奉圣皇之命,前来督察比武圣会。”
封承荫忙躬身作揖,身旁的封继业也跟着作揖:“先生远临,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多多担待。我在凤林楼订了一桌酒席,还请先生移步。”
公孙武龙摆摆手:“我已经应了张琅的邀请,在雅香园吃晚饭,不知两位愿不愿意一起?”
封承荫忙点头:“一切按先生的意愿。”
张琅知道了几人的真实身份后,颇有几分意外,变得拘谨了许多,见状,公孙武龙反问他:你现在应当做什么?就一句话,张琅释然一笑,安心带着几人去了雅香园。
一声呻吟,墨如常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些熟悉,偏过头,却见墨雅芝蜷在一旁睡着了,咬着湿漉漉的被角,喃喃呓语。
屋里的烛火还亮着,不过却快要燃完,在烛台上跳动着的火苗尽力散着光,将黑暗抵挡在物外。
摸了摸身上,那些伤口已经被敷上了伤药,看着凌乱的纱布,墨如常微微一笑,这一定是墨雅芝的杰作。虽然那些人下手不轻,但是很有分寸,并没有伤到要害。
轻轻扯出被她含着的被子,替她盖好。又借着烛火看了看她额头上的淤青,已经消了不少。
做完了这一切,墨如常穿戴好悄悄开了门。
屋外明月还挂在天上,现在大概是晚上三点吧?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汗味,墨如常瘪嘴摇头,转身走向厨房。
门开了,厨房里烛火通明,有人了?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个大概。
“哟,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干嘛?你以为你是雅芝那个馋鬼么。”墨如常坏坏一笑:“不用躲了,走路没声音的就你一个。”
无惑一脸幽怨的从墙后转了出来:“你怎么起来了?今天没洗澡,有些不习惯。”
墨如常哈哈一笑:“我身上一股臭味,想打点水洗洗。”旋即坏笑道:“真巧,原来你也是来洗澡的,我们一起怎么样?”
“我又没拦着你。”无惑从水缸里舀着水,对墨如常招招手:“要不要一起?”
墨如常尴尬的笑笑,忙岔开了话题:“怎么不烧热水?”
“好麻烦的。”
“你真是,算了,我帮你吧。”
抢过无惑手中的水桶,一股脑儿倒进了大铁锅里,三两下点燃灶火,看了眼靠在墙上,笑嘻嘻看着自己的无惑:“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
“下次再有这些事,你记得第一个跑,至少回来给铁山报个信,要是不小心死在大街上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哼。”无惑别过头:“想骗我答应,没门儿。”
“我怎么就骗你了,你说我们谁有你跑的快?要是别人报信,可能早就被打趴下了。”
“反正不答应。”
见无惑咬死了不松口,墨如常只有换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不多时水开了,一大半都到给无惑,无惑提着水桶,刚走没两步又转过头:“一起么?”
墨如常连连摆手:“不用了。”
“你老实交代,看没看过雅芝洗澡?”无惑忽地来了一句。
“没,她个丫头还没有长开呢。”墨如常说出来后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忙摆手:“就她的身材,看也看得出来嘛。”
墨雅芝胸部确实不够规模,不过这倒不是因为没长开,她的骨架太细,丰乳肥臀是绝对不可能,这是体质决定了的。
无惑嘻嘻一笑,也不再调侃墨如常,转身离开。
三两下冲完澡,墨如常换好衣服,一个念头忽的冒了出来:要不要去看看呢?
次日,铁山刚一出门就发现墨如常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望着大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额头上鼓起的包无声的述说着什么。
“如常兄弟,你这头上的包是和雅芝学的么?”铁山爽朗的笑着。
“别打扰我,我在思考高深无比的问题。”墨如常一脸正经。
“什么?说来听听。”铁山索性坐在地上问。
“铁山我问你个事,如果有人先邀请你一起洗澡,你去了,然后被人打了一通,会想些什么?”
铁山忍不住笑:“你这个包是拜谁所赐?真的是大快人心啊,这比什么斩妖除魔有意思多了。”
墨如常忍不住,张手凝聚出古剑搭在铁山脖子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这个问题应当这样理解,先是邀请,然后借机暴打,说明这完全是个陷阱,设下如此陷阱的人必定是个奸诈无比的小人,如此蛇蝎心肠却来诱拐我们纯真的如常兄弟,确实天理不容。”铁山义正言辞道。
“那个,可以再说一次么?这么热情洋溢的赞美我可是第一次听。”墨如常忽地收起了剑,热情的说。
“我说这就是个陷阱······”忽地,铁山脖子上又是一凉,和墨如常的剑不一样,这次脖子上能够感受到冰凉的触感。
铁山懵了,举起手:“不知哪位大仙降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多多海涵。”
“再有下次,可不这么轻饶。”无惑撤走了剑,铁山如愿松了口气,幽怨的看了一眼无惑:“我说薛大美女,能不能不要老是动刀动剑的,好吓人的。”
“这是匕首,不是刀剑。”说着,无惑将匕首收回了腰间的包裹,冷哼了一声。
见墨如常仰着头,而无惑冷冷的不说话,铁山顿觉这里乃是非之地,忙以做饭为借口逃离。
“昨晚上你看见什么了。”
“该看的都看了。”想了想,墨如常悠悠补到:“早知道就不看了,也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你确定是全部?”无惑小心翼翼的问。
“那不然呢。”墨如常瞥了一眼厨房,找好了逃跑的路线:“我去帮铁山做饭去了。”
无惑看着他离开,直到他消失才收回视线,悠悠叹了口气。
“姐姐早上好,看见啊常没?一大早就跑没人了。”墨雅芝打着哈欠问。
“厨房里帮忙去了。”无惑指了指厨房:“一起去看看?”
“好啊。姐姐,有空带我去外边逛逛好不好?昨天晚上看见外边好热闹呢。”墨雅芝拉着无惑的手撒娇。
“明天吧,如果今晚上回来得早今晚上也可以。”无惑想了想,回到。
“姐姐晚上要去做什么?”墨雅芝笑着牵起无惑的手:“姐姐身上好香啊。”
“给婆婆烧点纸。”
被铁山逼着喝下今天的中药,墨如常哭丧着脸去找白糖,仔细想想,一般的中药哪里有这么苦?一定是柳医师故意的。心里对柳医师仅有的尊敬顿时消散殆尽。
吃过早饭,铁山道:“战师加入战馆需要一场比试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等等千敏罕你挑一个人作为对手······”
“可不可以认输?”千敏罕小声的问:“昨天大家因为我还······实在不好意思。”
关龙哈哈一笑:“混战还是我先开的头呢,你就不要在意了。”
铁山也道:“只是走个过场,免得以后别人说我们不守规矩,拿这些说事。”
经过一通劝说,千敏罕点头答应了,不过他看了一遍众人,似乎拿不了主意,又看了一圈,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选常兄弟好了,他身为馆主,而且你拿什么都伤不了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手。”关龙坏笑。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铁山也一拍脑门儿:“这个最好是挑战馆主,这样无论输赢都有解释,如常兄弟要是输了,那就是谦让,赢了,那是理所当然。”
刘翠华,墨雅芝都跟着起哄,墨如常只好点头:“那就我来吧。”
“比什么?”墨如常问千敏罕。
千敏罕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紧身的衣裤勾勒出窈窕的身段,乌黑的长发被束在背后,脸上写满了认真:“馆主,我擅长拳法,有祖传的拳法——千氏跌拳,用得不好馆主可不要笑我。”
“我可不会拳法,只会乱打。”墨如常如实说到:“可别把我打太惨,不然关龙铁山这几个家伙要笑我。”
千敏罕认真的点头。
墨如常也不多说废话,平直一拳轰出。
千敏罕沉心静气,一股玄力自玄潭内涌出,浸透四肢百骸。一道精光在她眼中一闪而逝,反手带偏墨如常的拳头,左手运劲推在墨如常右肩胛骨上,于此同时,右脚上抬半步,绊住墨如常的脚。
墨如常还没看清千敏罕怎么出手,自己就向地面上趴去。
若是换了别人,指不定就要摔个狗吃屎,但墨如常不会,伸手在地上一撑,身子一翻,双脚稳稳的落在地上。
站起身,赞许道:“这拳法不错,我再试试?”
千敏罕点头:“馆主要试自然奉陪。”
墨如常摆手:“别叫什么馆主,听着生分,叫我如常就好了。”
千敏罕点头,双眼仔细的看着墨如常的一举一动,墨如常是第一个没有被她跌在地上的人,她对自己的拳法有绝对的自信,因为这拳法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千氏跌拳有很悠远的历史,在其出现后到今天的七百年间,每一个时代都有领军的人物,甚至好几人绽放光彩。
她相信自己对这拳法的理解程度在大多数人之上,正因如此,她才更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在身体失衡的情况下还能让双脚先一步落地。
墨如常一拳横扫,千敏罕弓身躲开,右手握住墨如常的手腕,左手按住他的肩头下压,若是被千敏罕拿住自己关节,不管身手多灵活,也毫无招架之力。
见势不妙,墨如常左手忙向地上一撑,收腹,蜷着脚向前一蹬,硬生生将趴向地面的动作变成了仰面倒在地上,背一着地,抬脚向上踹去。逼退了千敏罕,一挺腰,稳稳的站在地上。
喘口气:“最后一次了,要是这都没办法,我只有认输了。”
墨如常左手握拳攻向千敏罕腰部,左手先发却是假动作,右手猛地一拳砸了过去,千敏罕却似早有预料一般,抬手隔开墨如常右拳,旋即踏步扭腰,屈身沉肩用力一撞,墨如常倒飞出去,虽然吃惊,但墨如常还是及时稳住身形,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等我回去练上几百年再来。”
千敏罕微笑:“几百年后都老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用我满是皱纹的脸吓死你?”
关龙走到千敏罕身前:“看你把我常兄弟欺负得这么惨,我来和你过几招怎么样?”
“关龙你个畜生!想打你早点说啊,害我被打那么惨。”墨如常恨恨的骂。
关龙抓抓脑袋:“自己打不过,怪我?”
墨如常不再和关龙斗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他们过招,关龙显然会一些拳法,招式之间有了衔接和变化,这便是墨如常所不能及的地方,因为他没有系统的学习这些,出手也是简单的直拳,扫拳,甚至都没有什么假动作。
接过两招,千敏罕微微吃惊,关龙似乎很熟悉她的跌拳,每一个招式他都有应对之法,尤其是应对擒拿,关龙可谓是得心应手。
见两人打得火热,几人便寻了凳子,坐着观看,不时为他们加油打气。
镇河城,封府内。
封府不属于封承荫,它是每任城主处理公务的地方,除此之外,还设有许多房间,专门用来接待贵客,其中树木林立,遍栽各色花草,一块块整齐的石板铺在地上,回栏上雕刻的各色花纹,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最关键的是它不会让人觉得铺张浪费,只在必须的地方装有极好的装饰,来这里的人只会觉得这里华贵,有韵味。
今天在封府里的人很多,不止是一些有名的战师,馆主。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几乎全部到齐。比武圣会可不光是战师们的事,比武圣会还会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消费,拉动经济的发展。
比武圣会的战师们作为主导者,拥有极高的关注度,也就成了天然的广告牌,这些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自然是为了这个······
比武圣会时的纪律尤其重要,这就必须由城主带人安排好一切,军队随时都要做好出动的准备。
战师们自然不关心这些问题,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看比武圣会的奖励,历次比武圣会的奖励都异常丰厚,这一点由了凡士亲自押运奖励就可以看出,了凡士和圣国卫士作为圣国的顶尖战力,需要他们亲自押解的东西,价值如何不言而喻。
一宿的交流,公孙武龙大体上知道了镇河城的状况,他的任务自然不止是押运比武圣会奖励这么简单,考察一城的风气也是他的任务之一,甚至可以通过飞鸽馆向圣国传递消息,让他们派人配合自己完成调查。
封承荫自然知道公孙武龙顺带的任务,言谈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起身到屋前朗声道:“各位稍安勿躁,公孙先生此刻正在清点奖品,随后就会公示给大家,请大家耐心等候。”
封承荫平日里还是有威信,一句话下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封承荫满意的点头,又回了屋子。
不多时,封承荫和公孙武龙一起出了屋子。封承荫对物外的人道:“这位便是公孙武龙先生,奉圣皇之令前来镇河城。”
在这里呆着的哪个不是人精?大家一起躬身行礼。
行礼完毕,封承荫带着公孙武龙来到祭拜首代圣皇的祠堂前,端跪于蒲团上,跟来的所有人也都跪下,只有公孙武龙对着首代圣皇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这是了凡士和圣国卫士的特权,因为他们和首代圣皇一样,为人类的安康奋斗着。
封承荫接过手下递来的三支香,朗声道:
“天道洪昌,福寿万疆,圣皇庇佑,我族安康!
旷古伟功,无人能及,代代膜拜,奉为神灵!”
说完,深深作了一揖:“拜圣皇丰功伟绩!”话音一落,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磕了一个响头。
封承荫又朗声道:
“苍天不怜,灾厄降临,凶恶灵兽,嗜血暴戾,
圣国男儿,勇猛坚强,抛洒热血,埋骨他乡。”
说完,封承荫再次作揖:“再拜先辈忠骨,男儿热血!”
等所有人磕完头,封承荫再次朗声到:
“男儿有志登青云,一片侠骨取丹心。
来日凝成玄海时,誓保圣国永太平!”
说完,再作一揖:“愿天下儿女同心协力,保圣国永世太平安康!”所有人跟着磕头。
做完这一切,封承荫上前插上香,倒退回来,又拜了三拜,这才算完,所有人都自发退出了圣皇的祠堂,静静立于祠堂外。
短短的祭语,让他们从日常的繁杂琐事中脱身出来,看向祠堂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封承荫立于祠堂门侧,朗声道:“比武圣会就此开始!第一项,请公孙先生展示比武圣会的奖励!”
所有人鼓掌,公孙武龙淡淡一笑,从王义手中接过一个刀币:“我就不绕弯了,我手里的便是比武圣会第三名的奖励。”说着便扬起手:“这是特制的琉璃半刀,价值五十青碧刀。”
人群顿时一片喧哗,第三名的奖励都丰厚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知第一第二的奖励是什么。
公孙武龙笑道:“我知道普通人家一个人的总收入不过是二三十银刀,五十青碧刀已经相当于两口之家不吃不喝,近百年的收入。可我想说的是,这不算什么,一柄好的武器甚至可以从上百琉璃刀起价,一本好的诀,没有价值不了一个琉璃刀的。这个奖励其实不丰厚”
公孙武龙说的的确是实情,普通的行业根本没办法与这些媲美,铁匠铺可是有:叮当一响,万人来抢。的火爆场面,只要是好武器,就不愁没有销路。
等下面的人兴奋过了,封承荫接过王潮递来的一柄手臂来长的短刀:“这是这次第二名的奖励!一柄短刀,锻造他的人我们没能找到,只知道武器上刻有林千机三个字,姑且认为是这个人锻造的。”
“这短刀本身是精品,只是比凡品高一阶,但是它很特殊,它还没有用圣物锻打,也就是说,只要是喜欢使用短刀武器的人,都适合这武器,因为这刀可以二次锻打,融入想要的圣物,不管是雷还是火,是电还是水,只要有圣物,这刀都能做到,而二次锻打后,它就能跻身绝品行列,虽然只能算是绝品下游,但是已是极其难得。”
“这刀我们购买时用了一个琉璃刀!因为它值这个价。”
人群又忍不住沸腾了,先是半个琉璃刀,现在又是价值一个琉璃刀的短刀,这些奖励给他们的刺激太大,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了。
封承荫见人群喧闹也没有阻止,淡淡的开口:“第一名的奖励······”
仅仅是一句话,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等着封承荫的下文,人就是这样,实际的诱惑比苍白的劝阻有用太多了。
“我先给各位介绍一位人。”说着,他拉过了施成:“这位是施成,圣城最大的刀剑联盟第一分盟的副盟主。”
“我曾经困惑不已,对一个战师来说什么最重要?是名誉还是胆识,亦或是挣得的刀币?都不是,战师最重要的便是手中的武器,尤其是一柄好武器。”
“绝品以上的武器几乎不需要刻意的维护便能用很久,经由灵物打造的它们可以赋予战术更多的变化。因为这里是边城,运输困难,锻造的水平赶不上圣城,这是我昨晚上亲自调查的结果,不过铁匠铺的各位不用泄气,你们的水平在圣国内已经属于上游。”
“我想着,第一名反正都要跟着我去圣城,为何不带着你们的第一名去圣城锻造属于你们的兵器,有了利器相助,你们也能够博取更好的名词,收获更好的奖励!”
不等其他行业的人反应过来,一干战师就拍起手来,连连叫好,对兵器的感情,他们可是比铁匠铺的人还要深厚。
“获得镇河城第一名的战馆,将得到六个量身锻造武器的名额。不用担心,这事有施成亲自担保,六柄武器绝对在精品上游!”
“另外,所有参加比武圣会的战馆,按百家榜前十的挑战奖励发放,连胜奖励依旧。”
随后,公孙武龙听取了各行业的意见和建议,让王义做了笔录,一直到晚上才忙完所有的事。
公孙武龙长出口气:“您看看有没有要圣城出力的地方,如果有请告诉我,我让人安排。”
封承荫笑道:“先生这般是不可取的。”
“哦?”公孙武龙好奇到:“怎么个说法?”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今天先生陪在下处理这些琐事,是否忘了吃午饭?要是身子垮了,拿什么谈未来?”封承荫笑道:“要不我让人安排一桌饭菜,我们边吃边忙。”
“全凭封城主安排。”公孙武龙爽朗的笑着。
正打算出门,有仆人来报:一个自称张琅的男子求见。
封承荫拉着公孙武龙:“都是熟人,我们去饭馆里边吃边聊,多一个人不过多一双筷子。”
公孙武龙并没有什么忌惮,喜欢什么就挑了吃,封承荫颇羡慕:“先生还要什么就说,以前我也挺能吃的,可惜后来受了一次寒,就再吃不下,能吃真的是一种福气。”
公孙武龙抬起头:“这个没什么,回圣城后我帮您问问,好多有名的医师和我认识,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方子,到时候让继业帮你带回来。受寒的后遗症,应该不难治。”
“张琅也吃啊,这么多菜别浪费了。”封承****:“今天怎么了?昨天不是看你挺能吃的,是不是积食了?”
张琅笑笑:“封先生我没事,只是问题未解,心里不踏实。”
公孙武龙听了,停了下来,抹了抹嘴:“说吧,想问什么?”
张琅立马来了精神:“先生昨日问我,以德报怨,是否能让我的同袍一起站岗。我回去想了想,似乎是不可能的。我站岗半年有余,无一晚到,无一早退,可是我的同袍却没有任何改变,甚至也没有改变敲诈边缘村人的恶习。”
公孙武龙静静的听着,话题自然是他提出的,他需要知道张琅知道了什么,这样才能解答他不知道的。
张琅叹口气:“就再几天前,他们还当着我的面,敲诈了四个边远村子过来的人,说起来还是我给他们指的那条路。如果不是因为我感觉到那个刀疤脸的危险气息,我估计也不会靠武力威胁他们放弃这次敲诈。”
“所以?”公孙武龙试探性的问。
“以德报怨不一定是正确的做法。”想了想,张琅肯定到:“以德报怨一定不是正确的做法。”
“那你要如何做?”
张琅陷入了迷茫:“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笨了,还没有想明白。”
公孙武龙赞许的点头:“何以德报怨?以直抱怨,以德报德。”
张琅点头思索着:“可这样不是和那些人一样了么?他们不站岗,劝我也不要站岗,这样一来,我在劝他们站岗,不就和他们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了?”
“那我问你,你第一次阻止他们敲诈是靠什么?”
“是······”张琅忽地惊觉:“我用武力威胁他们放弃了敲诈,这么说以德报怨本就不对,它只会助长那些人的嚣张气焰?”
见火候差不多了,公孙武龙淡淡一笑:“恶人之所以为恶人,只是因为他们把侵占别人的东西当作了习惯,可以小到平日里捡小便宜,可以大到***女,屠戮百姓。普天之下的恶都是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把侵占别人的东西当作了习惯。”
看着张琅渐渐明亮的双眼,公孙武龙一字一顿:“恶习不是善意能够化解的,要靠拳头。”
张琅回味着,刹那间幡然醒悟,拜于地上:“请收下我这个徒弟,无论做什么,只求能听到师傅的教导。”
公孙武龙哈哈一笑:“先起来吃饭。”
张琅喜道:“您答应了?”
“我可没说。”公孙武龙刨了两口饭:“我修习的是‘天机大道诀’,一切讲究的顺心而为,世间繁杂事务一般我不过问。”
张琅有些失落,不过他还是笑笑:“多谢指点。”
“不过,看你年纪也不大,我们还可以当个兄弟不是?”公孙武龙道:“我和好多武馆的师傅认识,可以引荐你去拜师,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张琅欢喜道:“多谢先生。”
封承荫还是偷偷瞥了一眼封继业,暗叹自己儿子没有这样的运气,却不想公孙武龙幽幽道:“令郎聪慧,只是缺少磨练,我倒是觉得让他去圣城闯荡一番,会有更好的收获。”
封承荫忙拱手谢过,无论如何别人都指了一条路出来。
走在路上。
墨如常看着无惑的背影,今天她特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上身是黑色的衬衣,下身是黑色牛仔裤,连捆在腰上的腰带都是黑色的,只有腰带上挂着的小包是褐色。
她那一头短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走在她身后,墨如常才发现她是那样的消瘦,一阵风过,她下意识的抱住手臂。有那么一刻,墨如常真的想将她搂在怀里。
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她的心跳,他的呼吸,空气里满是沉默。
墨如常暗骂铁山,今早上的事一定让他误以为两人闹矛盾了,快要到傍晚时,他强行拉走关龙和千敏罕,再用美食诱惑走墨雅芝。临走还特意叮嘱:别让无惑一个人出去,要是遇见危险······
她不把危险怎么了都是好的,墨如常不由得腹谤。
换手拿着待会儿要用的东西,墨如常悲哀的想到:我是不是就一个苦力?
眼见天灰了下来,墨如常清咳一声:“无惑。”
无惑低下头,过了好久才又抬起头来,转身对墨如常笑笑:“我们就去那边吧。”
两人转上了一座山头,三两下清理好一块空地,接过墨如常带着的香烛纸钱,整齐的摆在一旁,从腰上的小包里取出精心包裹的米饭,整齐的摆好。
叹了口气,无惑点燃蜡烛,慢慢的烧着纸钱、香。
墨如常抬头看着飞起的灰烬,忽地一阵悲伤仿佛从灵魂深处浸出,忽然间他觉得倦了。人生几十年,所有在意的、守护的,最后都会化为灰烬,那些曾经鲜活的人,只留下那些曾经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慢慢遗忘,当他的身躯在泥土中消失,当他的记忆在别人脑海中消逝,当他那低矮的坟头慢慢荒废,这世上还有谁记得谁······
等他慢慢回过神来,不知何时,无惑已经站在他身边,远处,只剩那一团灰烬,在看不见的漆黑夜幕中,一缕青烟正缓缓地升起,两根蜡烛已燃到了底部,闪动着的微弱火苗最终爆发出最后的火焰,刹那间的光火,在一瞬间熄灭。
无惑低着头,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当一阵又一阵的寒风肆虐而过时,无惑抱着手臂,瘦小的身子在风中是那么柔弱。墨如常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耳畔轻声问:“怎么了?”
“嗯?”
无惑将头埋在他肩上,却不肯说一句话。
“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墨如常伸手将她搂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欸。”
“我······”无惑沙哑的声音让她闭了嘴,拼命摇头,只用沙哑的声音说出“陪我”这两个字。
“好好,我陪着你。”墨如常轻抚着她的短发,像是诳小孩:“不是说了么,不离不弃,我会陪着你的。”
无惑忽地哭出了声,紧搂着他的脖子,泪水肆意流淌。
微凉的风中,紧紧抱着她那瘦弱的身子。
不知何时,一声寒风忽地吹过
“我们找个避雨的地方吧,快下雨了。”无惑似乎放松了许多,拉着他的手向山下跑去。
为了行人方便,圣国的道路两侧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个凉亭,专门供行人避雨和歇息。
两人摸黑进了凉亭,一阵雨便紧随而来。夏季的雨,总是这样来得突然。拉着墨如常坐下,无惑就那么自然的坐在他怀里,仿佛这场景已经体验了千万遍。
抬手轻抚着他脸庞上的伤疤,轻抚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亲吻着他的脖子······
墨如常静静的搂着她,就像情侣间常做的那样,在带着凉意的风中体味着彼此的温暖······
雨渐渐停了,两人牵着手在泥泞的路上走着。
“雅芝会不会怪我?”她小心翼翼的问。
墨如常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打算告诉她?”
“你昨晚上真的都看了,那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柳医师说喝药的细节问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次只是确认一下。”墨如常一脸正经:“我这么正直的人。”
无惑轻笑:“真当我不知道你在看哪里?某个很正经的人。”
墨如常没忍住笑了出来:“你都知道还问什么。”
“你都看了我了,必须娶我,就算是小妾我也认了,除非······除非你嫌弃我。”无惑无比坚定的说。
“我们快些回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墨如常岔开话题。
“不行,回答我。”
“那个,今天中午吃得好饱。”
“回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