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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搜神记 118 端州

118端州

蔡包将丁山城隍之职完全交付给金布雷,自己带了陈超、古雕、争鸣、朱小夭等巡逻自己的管辖区域。

从丁山毒魔到李一民,从他身后的几个上古异兽到涂熙、图约等,他深感人们身旁的古灵精怪实在是太多了;加之对丁山毒魔死后他感应到的无端的恐惧......于是,蔡包向区域内发布了自己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要求所有土地、山神、城隍,对自己所辖范围内的各种妖怪,不分良莠,全部发出驱逐令,不得在此范围内居住,但凡发现,将一律从严处理。

各地城隍、土地、山神等接到命令,立刻将消息放了出去,大多数妖怪早已听说过蔡包的名头,都知道这个“黑心小郎君”、“辣手活阎王”实在惹不得,纷纷离开东南诸省,逃向别处。广东肇庆与云浮交界的地方有一个牛头大王,也听过蔡包的一些传闻,但他心想,蔡包行事虽然乖张,打杀的却也只是那些行为不端之辈,自己在乡民中口碑良好,应该不必紧张,土地催促多次,终是赖着不肯离去。土地无奈,只好将其上报给蔡包。

蔡包了解了情况,原来这牛头大王曾向某乡长托梦,要他为其塑像立庙,享食香火;他自己则能保佑乡里平安。当时乡下正闹禽流感,一时间人心慌慌,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集资盖了一座小庙,按乡长所描述的样子,塑了牛头大王的像安放在里面。结果还真灵,庙立好不几天,禽流感就结束了,牛头大王的名声一炮打响,声闻百里,远近的乡民都过来祭拜,其后求财、求子、求安、求官的似乎都颇为有效,而其中尤其是求病痊愈最为灵验。这牛头大王的香火就越烧越旺了。

蔡包心想,强制将其赶跑,虽然是为众乡亲着想,但只怕弄得不美,反而会惹了众人之怒。想了想,便定下一计。到了肇庆,蔡包直接隐去身形,来到牛头大王的庙里躲了起来,不到一个钟头,就碰到一个村民前来求祝:“小人周大力,孩子浑身出痘,求牛头大王给予保佑。”献上祭品之后,按惯例就到旁边抽签,结果是上签,大吉,周大力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没想到第二天,孩子就死了。当然这是蔡包搞的鬼了,小孩实际上没事,出痘很简单就能治好,只是被叶神医弄成了假死的样子。周大力中年得子,这一来可心疼死了,他立刻冲回到牛头大王的庙里指着牛头大王的塑像直骂:“你这混世的魔王,杀人的骗子,为什么收了我的祭品却不办事?我儿子死了,还不如让我去死呢!”一通大骂,说得性起时,拿起旁边的锄头把牛头大王塑像的牛头一锄头给锄了下来,再几下子,身子也给砸了个稀烂,众人大惊,但听说前后原由之后,也都很同情周大力。有些人担心,怕周大力如此过激,会引来牛头大王的报复。

牛头大王原本是有些神通手段,要前去周大力家的,但门口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大个子和一个眼睛血红的大胖子守着,他掂量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不敢上前挑衅,回到庙里不久,就被周大力给“踢了馆子”,想想最近新任关公分身要来这里巡视的传言,心中也就明白,多半是蔡包搞的鬼,他心有委屈,,却又不敢找蔡包申辩,怏怏不乐,只好远远地遁去。蔡包又命叶神医和鞠仰生给孩子治好了;这下子,乡民们都想,原来牛头大王根本是可有可无嘛,他在与不在,对结果的影响并不大啊,对牛头大王也就没那么相信了。

肇庆、云浮的城隍和土地听闻上司来到,慌忙做好了迎接准备,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派人四下打探,方知蔡包一行已经直接去处理牛头大王的事情了。等他们打探到消息,慌忙赶到的时候,牛头大王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新官上任才烧了第一把火,在自己的地头就出了麻烦,两地的城隍和土地都十分惶惑,生怕这个传说中十分严厉的上司一上来就拿自己开刀。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蔡包一行迎入城隍庙中,垂手侍立,听这位顶头上司训话。这种情况下的气氛,实在是不轻松,这城隍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诚惶”庙了。

陈超跟随关公多年,蔡包早已从他那里听说了各地官员的考评与口碑,这两地的官员还算是不错的。看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感到十分可笑。心说你们这个样子,是觉得我不好亲近呢,还是原本关公十分恐怖啊?这种态度,简直就是自找苦吃。不过,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这些所谓的天庭官员,处于最底层,晋升无望,来的都是神仙,个个比自己大,光是迎来送往就把腰累弯了,更不要提揣摩每个神仙的性格了,这个官还真是不好当。既然如此,蔡包也不想为难他们,他尽量想轻松一点,就改为不谈公事,说道:“各位,请放松一点,不要那么紧张。我有一事不明,哪位帮我解解疑惑啊?刚才从大堂暖阁经过的时候,有一口深井,上面盖着一块铁板,我看你们进来的时候,都要对着那井拜一拜,这有什么说法吗?”

城隍察言观色,见蔡包笑容可鞠,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传言未必可信,这位上司年纪如此年轻,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严厉啊。便道:“哦,启禀上差,这个,说来,还真有一个小小的传说呢。上差若有兴趣,小神便向上差说道说道?”

蔡包点头道:“好,说道说道。走,咱们也别在这里了,过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大堂后面,在必经之处有一个井眼,井口用一块铁板盖住了,从旁边能看出来,砌井的砖头与寻常砖头略有不同,颜色是黑色的。城隍道:“相传,当年包孝肃公在端州任知府时,曾盖妖怪于此井中,乡里有:‘包收卢放马成湖’的民谣,说是太守遇卢姓则妖出,遇马姓则井溢也。是以千百年来,都未曾有此二姓者为官此地。”

城隍之乎者也介绍一番,蔡包也算听了明白了。就是这井里镇压的有妖怪。他运目向井下观看,黑洞洞的,并没有什么妖怪,又让随从中的古雕和朱小夭闻视,两人也都摇头。蔡包点头,说道:“这里真有妖怪吗?你们可知道,里面镇压的是什么妖怪?”

城隍和土地都真摇头,城隍道:“这个......下官等实在不知。这都是口口相传,并没有人真敢去打开来看的。”看看蔡包似乎有些不信,直往井沿上看来看去,很有想要将铁板掀开一看究竟的样子,城隍和土地不由得汗就沁了出来。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年少轻狂,无知者无畏啊?

不过蔡包终究还是没有把那铁板掀开,他想了想,说道:“包公日断阳,夜断阴,想来这里应该有他判断阴阳的古迹喽?”

城隍道:“是,上差英明。旁边的这座小楼,便是当年包公听妖断鬼之所。”

蔡包循指一看,是一座钟鼓楼一般的古式建筑,这样的建筑在古代恐怕能称得上是高楼,在现代,也就只能像城隍所说的一样,是一座小楼了。“为什么用砖石封起来,不让人进?”

城隍道:“是。这里号作‘乌台’,不可轻易开启,打开只怕有妖物作祟。”他见蔡包歪着头不说话,知道他有些不信,便道:“传说乾隆皇帝时候,有一个官员的厨师吃醉了酒后,胆大妄为,私自登楼,揭开屋顶的瓦片往里面偷窥,结果当时黑气冲天,当晚就死了。没几天,连带着他主人也发了疯,将其妻妾都鞭打至死了......”城隍看蔡包越听越摇头,心中暗叫完蛋,自己说的这是什么呀,这不明明是在激这个年轻小伙子吗?唉,这下只怕要完。

果然,刚才蔡包没有掀开那井盖,那是因为他早已看清楚井里什么都没有,眼前这个却是不同。他指着乌台道:“我看这井里没有妖怪,这乌台里倒是有些古怪。来啊,将封闭门窗的砖石拆下,露出门户,进去看看。”

这位少年上司根本不需要城隍和土地的意见,手下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腾”地一跃而上,三下两下就将砖石扒了一地,那戴着斗笠面纱的黑衣人伸手一砍,铁锁便应声而落,回看落在地上的锁子,竟然像是被刀削的一样整齐,真不知那汉子是用手削的,还是手里握有锋利的匕首?

这戴斗笠的当然就是蔡争鸣了,他面目狰狞可怖,以真面目示人,恐怕会吓着这些城隍、土地。他弯腰进入阁楼,不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向蔡包道:“启禀大人:里面有一高台,台中有三个土堆,呈品字形排列,有如小坟状,三堆土中间有小树一株,枝青叶绿,此外一无他物。大人是否需要探视?”

蔡包早已明了里面的状况,摇头道:“我就不看了。你们先下来吧。里面是何方神圣,只怕很快就有分晓了。”

众人听他说得信心十足,都静静地看着阁楼上面,但是过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大家越发疑惑,却又不敢出声置疑,只有耐心等待。蔡包道:“楼门我已经拆了,你再不现身,我可叫人放火烧楼了啊?”

众人只见一阵灰气缓缓升起,在阁楼前凝成一座莲台,一个声音缓缓说道:“你这个淘气的家伙,怎么敢来打扰我的清修?我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清静的地方,却让你给破坏了!”声音像是女声,有一种慈祥和微嗔的感觉。

莲台凝成,一个身形走上莲台,白衣飘飘,面容慈祥而庄重,手中托着一个杨柳玉净瓶,却不是观世音菩萨又是哪个?城隍、土地见是观音,慌忙下跪,口称“菩萨恕罪!”叩头不已。

蔡包一众属下见是观音,都有点呆了,原本也要跟着下跪,见蔡包不动,只凝目观望,便也都不动。蔡包升到观音对面,伸手一点,笑道:“哼哼,你是哪里来的妖怪,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冒充观世音菩萨?”心说菩萨呀菩萨,你也不管管,这才多长时间,就让我遇上两回冒你名的事了。

城隍和土地听蔡包这样说,一时都呆住了,不再叩头,抬起头来悄悄打量那菩萨。菩萨也不着恼,只微笑道:“你又是何方神圣?为何说我是冒充的呢?观音菩萨很了不起吗?为什么要冒充她呢?”

蔡包道:“你既是菩萨,自然无所不知,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菩萨屈指一算,点头笑道:“我已然知道你是哪个了!既然你也是体系内人,这造次之罪,就饶了你罢。你们都起来吧。我去也!”回身便要乘莲台离去。

蔡包道:“且慢!你认得我,我却还没有认得你呢!你究竟是何怪物?潜伏在这里有何目的?若不说清楚,今日休想离开!”

旁边城隍、土地吓得呆了,心说这小子可真行,人家菩萨大人大量,不追究你的冒失罪就不错了,你怎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人这胆冒充的呢?虽然我等没见过真的菩萨,但菩萨的庙宇还是去过的,这容貌,这莲台,这庄严宝相,这杨柳净瓶,明明一个样子,怎么会是假的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假冒的,可就......

菩萨道:“为何你认定我是假的呢?”

蔡包道:“菩萨何等身份,自有洛伽山可以清修,还需要什么清静之地?况且这莲台,还有凝聚莲台的烟气,若真是菩萨,怎么着也该是清新明快,剔透香洁吧,怎么会似你这般污浊不堪,浑似雾霾?”

听蔡包这么一说,城隍和土地也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对呀,神仙位都是祥云缭绕,瑞气澎湃,怎么这......一位如此......似乎......真有点......不像?

菩萨道:“你还真是心思细腻。不过,你有所不知,我修炼的乃是真身之分身,尚未达到与我本身相同的境界,是以凝气不纯。你明白了吗?”

蔡包道:“哦,原来如此啊。那你为何不在自己的道场修炼,反而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呢?”

菩萨嗔道:“你这小家伙,说得什么话,什么叫装神弄鬼?我这是......”忽然天空中一条金龙扑面而来,却是一道金色的闪电,直击观音菩萨,观音反应极是灵敏,瞬息不见了踪影,“咔嚓”一声,莲台被闪电劈中,化为一团灰尘,飘洒落地。却是蔡包趁她分心,暗中集聚闪电偷袭。现如今他的灵魂力不足以施展大面积的闪电,只好凝多为一,暗中下手了。

蔡包一击不中,失了那菩萨的身影,空中远远传来声音道:“小子,你太冲动了,我记住你了,这次且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声音迅速远去消逝,蔡包看到一个金印祭到空中,迎面打来,正待举剑相迎,忽然那金印中耀出金光无数,照在了他身上,蔡包忽然大叫一声,从云中摔了下来,不过还好,被争鸣接个正着。

胡小美大惊,急现身出来,问道:“怎么样了?”

蔡包笑道:“不妨事。”

胡小美道:“那真是菩萨吗?”

蔡包摇头道:“不是。只是她那宝物厉害。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了过来,一下子就被撞了下来。不知那是什么宝物,好厉害!”

胡小美道:“我看你几个魂魄先后被强拉坠地。如此,那该是打击魂魄一类的宝物。”她请叶神医检查蔡包,见果然无碍,方才放心。

城隍和土地呆在当地,不知道这菩萨究竟是真的,还是冒充的。只觉得眼前这位上司,实在是太吓人了。都说关公不苟言笑不好应付,可眼前这位,好像并不十分严厉,可他这天不怕地不怕菩萨也不怕就怕事情闹不大的性格,为什么让人心里觉得还不如伺候关公更容易一些捏?

不过,此一役中蔡包并没有讨得什么好去,也没什么心情再呆下去了,就嘱咐城隍、土地几句,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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