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所谓的十年之期,不过是无病无灾地度过十年。然而宸月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渐渐衰败了下去。
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身边之人的突然病逝离开,而是看着他一天天的衰老病弱下去,而你,却无能为力。
宸月这段时间依旧早出晚归,督促花月夜习文练武也越发认真。
可是白若梨心细,还是发现他的气色一天不如一天,每每午夜梦回也总能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于是,一种即将要失去他的恐惧感时时折磨着白若梨,让她紧张不已。
宸月本来就是极冷静自持的人,平日里哪怕骨头断了也绝对不会在人前吭一声,更何况如今只是咳嗽,他更是只选在夜间无人时了。
惊蛰过后,百虫复苏,大地春回。
夜,凉如水。
月,清冷如钩。
阵阵虫鸣声响起,或清脆,或喑哑,或低吟浅唱,或高亢嘹亮,如同一场盛大的演奏。
白若梨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身旁的位置,在没摸到某人的情况下,她骤然惊醒。不由得目光四下寻找,果然见宸月站在窗边,仿佛要融进黑暗里,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雕花木窗大开,清风徐徐吹来。
春寒料峭,夜风更是寒凉。然,宸月只着一件中衣,本就不是十分魁梧的身姿在夜风中显得更加单薄。
他不知在想着什么,很是入神,但背影看上去却平添了几分萧条。
白若梨心中不忍,起身下床,随意披了件外衣,拿起宸月的外袍,悄悄赤着脚走过去,轻轻地为他披上。
“风寒露重的,你感觉不到冷吗?开着窗户,怎么就不知道披件衣服呢?”她的声音软软的,语气里也有几分娇嗔的味道。
白若梨本就不是什么性子柔和的人,平素里也说不得这样的软话,然而每每想到宸月的身体,她就止不住的心疼,想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察觉到她的到来,宸月偏过头来看,不禁呆住了。
她的长相本就十分出挑,哪怕面无表情也能让人感觉到妖娆,如今面容柔和下来就更是娇媚不已,看上去魅惑天成。
许是因为她还没睡够的原故,眼眶里浸着一汪泪水,那双黝黑的大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特别勾人。
她睡觉向来不安分,此刻长发在身后虽说没有乱七八糟,却还是略微有些凌乱,很像小动物蓬松的毛发,使她整个人都娇柔可爱了不少。
中衣也因为睡觉的原因有些松垮,再加上外衣披的随意,她整个白皙纤细的脖颈和一侧的锁骨都暴露在空气中。她的锁骨特别精致,不过上面恰巧印了一枚紫红色的吻痕。
宸月的目光在落在那一抹吻痕上时明显暗了几分,他勾起唇角,笑容中带着点坏坏的邪气,他说,“睡醒了?你醒了,锁骨也醒了不成?我倒是不冷,不知你的锁骨会不会冷。”
他的话一说出口,在这样的夜里更是增加了几分暧昧。
白若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羞赧地瞪了他一眼,“你越发不要脸皮了!你说,若是被你手下的魔王看见他们如此敬爱的魔君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往那般尽心尽力地辅佐你。”
他倒不生气,反而呵呵直笑,“若若是我的君后,我与自己君后相亲相爱,他们自是为我高兴的。”
然而当他的目光下移到她的脚上,宸月立即面色一板,冷声说道,“你的身子骨又好了?”
白若梨一时不解他话里的意思,“我并没有受伤啊!”
宸月却转身“嘭”的一声关上了窗户,“你不能受凉!”说着,已经将她整个扛在了肩上。
她的拳头捶了捶他的后背,娇嗔道,“你个流氓,无耻下流!快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有了火云珠之后我根本不怕受凉!”
“我说不能受凉就是不能受凉!”他并不打算放手,又调侃道,“我若是对别人的娘子如此,是流氓,是无耻下流。但,你是我的娘子,我对你这样算什么流氓,又有谁敢说我的行径无耻下流。”
平日里,宸月穿着华丽长袍,看上去并不壮硕。然,衣服下面,他的身材可谓是十分有料。
此番他这样扛着她,白若梨甚至能感觉到他宽厚的臂膀,没由来的一阵心安。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很快就将她放倒在床上。
房间里搁了硕大的夜明珠,就放在绘着一株红色梅花的暖黄色纱罩里。
夜明珠的光芒并不强烈,刚好把纱罩上的红梅映在床上。梅影虽无颜色,却依旧清晰可辨。
暖黄色的光打在床上,气氛就更是暧昧起来。
白若梨红了脸,所幸扭过头去不看他。
宸月似乎也发现这暧昧的氛围,自己脱了鞋上床,这才从后面抱住了她,双手在她身前交握。
她没有回头,却还是将手放在了他交握的手上,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来。
她的举动无疑取悦了他,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吐着气,“我的若若会喜欢什么样的地毯呢?是温暖的,还是精致的呢?”末了,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问他,“你说什么地毯?”
宸月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轻轻地揉捏着,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若若,别的女人的手都是柔软温暖的,怎么你的手又凉又硬的?”
白若梨的手其实很好看,十指纤长,指骨分明,并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肉,虽然并不柔软,但看上去却十分漂亮。
她掐了他掌心一下,“别的女人?你说的是谁啊?玉冰卿吗?现在后悔了?后悔找她去啊!”
他轻笑出声,“吃醋了?我不喜欢女人吃醋,但你这样我也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