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梨说这话时脸上明明在笑着,可是眼中却有种化不开的悲伤。
娟儿心中没由来地一慌,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哭着说道,“主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是不要娟儿了?娟儿一直无父无母,主子待我极好,在我心中早就把你当作唯一的亲人。如今,你也不要我了,主子,你让娟儿以后怎么办啊?”
白若梨伸手去拉她,竟然没拉动,不由得越发烦躁起来,“你起来!”
“主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你先起来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主子在生我的气,打算不要我了!除非主子能收回承命,否则就算跪死我也不会起来的!”
“你在威胁我!”不是疑问,是加重了语气的肯定,白若梨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娟儿依旧跪着,“娟儿不敢!”明明是谦卑的话,却有些不卑不亢。
白若梨气极反笑,“好啊,真好啊,我还说不听你了。娟儿,你真是好啊。”
言罢起身,拉了下宸月的手,“你爱跪便跪着吧。你喜欢这间房,我便把这房间让给你就是。”
宸月识趣地抱过了早已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花月夜,一家三口向门外走去。
娟儿这下是真的慌了,一路膝行追着白若梨,哭道,“主子,我,不,是奴婢,奴婢知道错了,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生了旁的心思,不该为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就威胁主子,求主子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奴婢一次!”
白若梨的背影顿了一下,终归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说,“娟儿,我以为凭着我们的情分,有什么事你会坦白地告诉我。我不求你主动和我说,但我也不希望我问起时你还想着和我耍心机。是,我承认,在我心中,是有你的位置的;可是,娟儿,将心比心,我把你看的那么重不是为了让你利用我的。”
“主子……”娟儿离她只一步距离,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句。
白若梨继续说,“你放心。我看得出来,那宁风九心里也是有你的。我会同宁家兄弟说,但你到底能成为他的妻还是妾,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今后,你便留在这穹城吧。如此,于你,也算是求仁得仁、求智得智。”说完,直接离开。
门“嘭”的一声被关上,娟儿直接跌坐在地上,满头的冷汗。
很多年后,娟儿回忆起这一日,依旧想不明白,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想要去利用白若梨。但是,娟儿明白,若是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走同样的路。
娟儿已经不年轻了,若不是自幼就在花家做丫鬟,平常人家的姑娘像她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
娟儿知道白若梨对自己好,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一辈子不嫁人地跟在白若梨身边伺候着。她以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至多也就是嫁给庄子里的人,然后生几个家生子,一家人照顾白若梨一家人。
娟儿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想的无非就是嫁人生子。
从娟儿那里离开,来到另一间房,宸月先是把花月夜放在了外间的贵妃榻上,然后才拉着白若梨进了里间。
一进入里间,确定花月夜睡熟了,白若梨抱着宸月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哽咽出声。
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边。他一低头,刚好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头顶和一颤一颤的肩膀。
宸月认识白若梨的时间不算特别长可也不算短,他见过她许多模样,却从未见到她这么委屈的时候。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宸月表示,自己的媳妇怎么可能不心疼?
他揉了揉她的头顶,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若若,别生气了,生气容易老哦,到时候你就会满脸皱纹,阿夜见到你都会害怕的!”
她这才抬头,鼻子红红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看见她这副小模样,宸月感觉心一揪一揪地疼,语气越发的温柔,“若若,都过去了,你还有我呢!”
白若梨用力地点了点头,“夫君,还是你最好。”
她平时都称呼他魔君大人或者直接你呀你的,只有特别顺心的时候才会叫上一句夫君。
但是,偏偏就是这偶尔才会唤上一两句的夫君,却让宸月很是受用。
宸月伸手抱了抱她,才轻声说,“若若,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等你一觉醒来,所有一切都结束了!”
白若梨听话地脱鞋上床,可是无论怎样都睡不着。
无奈之下,宸月只好点了她的睡穴。
等白若梨真的睡熟,宸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像是化不开的坚冰,“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欺负你一分一毫!”
他起身,准备去找宁家兄弟说道说道。
白若梨不知道宸月和宁家的兄弟俩到底说了什么,就像她不知道宸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到底为她做了多少。
这一觉,因为被点了睡穴,所以睡的格外香甜。
白若梨睁眼时,是在马车里。
她睡在雪白的长毛地毯里侧,而宸月与花月夜跪坐在外侧下棋。
关于围棋,除了知道棋子都是黑白两色以外,白若梨一窍不通。
反正也看不懂,她干脆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打定主意继续睡。
宸月围棋一道很是精通,花月夜应对的就有些捉襟见肘,小孩子抓耳挠腮的样子倒也有几分趣味。
突然,花月夜一推棋子,耍赖地说,“这局不算,我刚才分心了。再来一局,我一定能赢!”
宸月难得好脾气的不与他计较,只摊摊手说,“你把棋子分好。”
花月夜高兴地应了一声,认真地挑起了棋子。
倒是宸月不知从哪变出话本子扔到白若梨怀里,“醒了就起来,整天躺着也不怕胖死!”
白若梨起身,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