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她急着起身带倒了椅子,却浑然不知,只呆呆地望着宸月,“你说,我二哥废了?”
周围几桌客人怒瞪过来,还有几个大汉骂骂咧咧的。
然而,她对周围一切一无所知,只又问了一遍,“二哥真的废了?”
宸月起身,冷眼扫过众人。
宸月是什么人,是堂堂魔君大人,是一界之主,他这一个眼神过去,那些人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他轻轻叹了口气,“经脉尽断,伤了根骨。”
他特别想抱住她,想告诉她,别怕,你还有我,把这些统统都交给我,一切都会好的。可他不能那么做,他了解她,知道她内心的骄傲与敏感,他想让她自己振作起来,却又心疼。
废了,二哥废了,我的二哥废了!白若梨什么也听不到,此刻她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二哥白若水在她的认知里一直都那么风流恣意,潇潇洒洒,虽然不羁,虽然眉眼间尽是桃花,但却是最通透明白也最逍遥的人。
二哥曾说过,他不喜争斗,志在逍遥;还说,若是可以,他愿则一深山老林,烹茶煮酒,妻妾成群。
然,白若梨明白,二哥他不过是不愿动情罢了,虽然冷情却不多情或是无情。
二哥这样的一个人,筋脉尽断,又伤了根骨,行走尚且不易,还如何求得大自在大逍遥?
冷静下来时,人已回了客栈。
宸月坐在桌边,曲起食指,一下接一下地扣击着桌面,速度不快不慢。
白若梨冷静下来就看见这副景象,她缓步走到宸月面前,虽然心中难过,还是开口问道,“医圣看过吗?可还有的医?”
虽然心知可能性不大,终归还是忍不住一问。
“拖的太久,无力回天。”
“连百里先生都没办法吗?等等,你说,拖的太久?什么拖的太久?尊主他没有及时请百里先生过去吗?不应该啊。”
“请的及时。你二哥回到长安谷时就已经晚了。”
“什么人做的?二哥为什么不在长安谷?他去执行任务?还是佳人有约?”
“他是从极北苦寒之地回的长安谷,没有人同行。”
“没有人同行?其他人都死了?那二哥又是如何回去的?”白若梨心中一酸,险些落泪,强忍着不哭,她逼自己冷静。
“他伤成那样,旁人如何能活?”宸月心疼不已,说出的话却还是硬邦邦的。
极北的苦寒之地,离长安谷虽说不远,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不远。御剑也要十数天,若是骑马或是步行,没个把月是到不了的。
白若水伤了根骨,加之筋脉尽断,自然不能御剑,回到长安谷怕是耽误了不少功夫,也吃了不少苦头。
“二哥他怎么会受伤?雪族胆敢向长安谷挑衅?”
“雪族不敢,是旁人。”
“什么人?”
“还在查。”
“什么?”白若梨大惊失色,“你是说,连长安谷和魔界也没查出来?”
宸月脸色也不好看,但到底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些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实力。”
“事先可有苗头?难道这几年二哥一直留在极北苦寒之地?”
“没有任何征兆。对了,事发一个月前,雪族向长安谷求救,说是极北的冰雪快要化没了。”
“极北苦寒之地的冰雪化了。”白若梨大为不解,但直觉与几年前那场雪有关。
“宸月,我离开长安谷时,白家曾派二哥去过一趟极北苦寒之地,那次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只听说是,雪族选出了新一代的圣女,冰雪一道上的法术天赋历届最强。我觉得无关紧要,就没有派人知会你。”
理智告诉自己,雪族选圣女这种小事的确无关仅要,但不知怎地,白若梨就是无法心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雪族世代居住在极北之地,对外一向由圣女主事,圣女之于雪族是如同图腾一般重要的。不过,雪族长老众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谓圣女无非就是一个傀儡,天赋和实力决定的无非是这个圣女能不能随意被换掉罢了。
“那么,这次呢?二哥可说查到了什么?”她继续问道。
听她这么问,他更是一脸正色,严肃了起来,“你二哥回到长安谷时,只说了一句封印,就晕了,现在也没醒。”
“封印?你说什么封印?炎冰狱的封印出事了?”这下她可不只是大惊失色,简直是震惊的不能自己。
白若水这话,可大可小,可能是封印并没有事,可能是封印能量不足,也可能是封印受损,还可能是封印被破了。
要知道,整个极北只有炎冰狱有封印的存在,而那封印容不得丝毫损失。
宸月没有回答,无言便是最好的答案。
“长安谷那边怎么说?”白若梨轻声问道,只觉得头皮发麻。
“请了老尊主。”
“那他可是同意出山了?”
“他受伤了。”
“什么?他怎么可能受伤?莫不是他的死劫到了?不该如此快啊。”
“听到消息,险些走火入魔,当即吐血。你们的老尊主倒是不错,据说带伤去了极北苦寒之地。”
“他向来如此,所以才值得尊敬。那,是否派出斥候前去查看?雪族又是如何解释此事的?”
“你觉得斥候有用?”
“也对,二哥都受那么重的伤,斥候还能有什么用。这样看来,雪族怕是也不会解释此事吧。”
“还没笨到无可救药。”
“慧极必伤也是你说,笨到无可救药也是你说。那依魔君大人的意思,我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笨啊?”事已至此,她倒一点也不害怕了。
白丹一在白若梨心中高不可攀,明明两人都是真仙,她却觉得有他就有一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