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白若梨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孟庭舟为自己做了四季的衣裳,各种颜色款式,零零总总足有六十多件。她也没有想到,一直到最后离开焦州她也没有穿上这些衣服,而孟庭舟却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她面对的还是每天一早准时过来大献殷勤的孟庭舟。
许是觉得女子本就柔弱,而身世可怜的她更是柔弱,孟庭舟为她准备的房间是一片粉色的海洋,少女的让她不敢直视。
沐浴过后,白若梨正望着粉红色的纱缦发呆。这已经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可是傅九云的下落依旧一无所获。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糕点的甜香。奶香和红枣的味道混在一起,又夹杂了一抹绿茶的清新,是大厨房做的枣泥奶糕独有的味道。
以为是照顾自己的侍女送来的夜宵,白若梨没有回头,只是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放那就行,你也去休息吧。”
来人却迟迟没有离开,依旧端着糕点站在她身后的位置。
白若梨有些不解,转过身去看,却见是着一身宽松白袍的孟庭舟。她惊了一下,连忙站起身,“孟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孟庭舟放下托盘,对着他张开了手臂。
白若梨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我也想孟大哥。可是,这毕竟三更半夜的,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理不合。”
孟庭舟上前一步,“在这焦州,我孟庭舟说的话,就是理!”
他说这话时神采飞扬,眉眼之间尽是嚣张狂傲之气,看着霸气凌人,同平日里白若梨所见到的判若两人。
相处这几日里,孟庭舟的言行举止也隐隐透着股傲气,可是待人接物却要更加温和一些,也远没有这般霸气外露。
白若梨又退了一步,心里有些疑惑,面上却假装小意温柔,“孟大哥,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笑话!”孟庭舟冷哼一声,又上前一步,继续说道,“我长这么大,只有我找事,断没有事找我的道理!”
“孟大哥,更深露重,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说话间,她再退。
他再进,“妹妹,这秋日夜晚最是寒凉,不如我就留下来陪你取暖,可好?”
“不好。”她断然拒绝,悄悄往门口的方向退了过去。
他自然看出了她的目的,不动声色地移了过去,挡在了门口,“妹妹,这整个城中城都是我孟家的,你以为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逃的出去?”
白若梨掩在宽大袖口下的左手悄悄地捏了个诀,掌心有一团火在成型,打算对面的人再有下一步动作她就扔过去,直接烧死他了事。
孟庭舟又说道,“妹妹,不如你就从了我吧!你想一想,跟着我,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每天都会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了,我还会帮你找你哥哥,你们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你就,不心动吗?”
妹妹?她突然一愣,孟庭舟从来没有叫过她妹妹,他都是叫她月娘!等等,既然他不是孟庭舟,那他是谁?为什么长的这般像?真正的孟庭舟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白若梨猛然抬头,厉声喝道,“你不是孟大哥,你到底是谁?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过了好一会才又继续说道,“你说我不是孟庭舟,那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白若梨瞪他一眼,掌中火焰跳动,脸上却装出一副既害怕又强作镇定的模样。
于是,他便笑了,“哈哈哈……”笑够了,他又说道,“我就是孟庭舟!我可是焦州孟家的少当家,你以为真的有人不怕死胆敢冒充我?!”
白若梨又有些不确定了。她和孟庭舟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三日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实在不知道孟庭舟到底是个怎样的真性情。
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笑的更加开心了,他说,“妹妹,你真是可爱!不想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啊!”
可是,就在他笑的一瞬间,白若梨敏锐地察觉到这院子里出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气息――那是她所认识的孟庭舟。
于是,白若梨终于又可以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这三天里大献殷勤的那一个!
“你到底是谁?”白若梨挥手打落门边放置的花瓶,有些声嘶力竭,“你把孟大哥弄到哪里去了?”
彩绘的牡丹瓷瓶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瓶中的水打湿了地面,留下一大滩暗色的痕迹,那几枝娇研艳丽的花朵也摔在了地上,掉了几片花瓣。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口气也不大好,“都说了,我就是!”
白若梨抬高右手,抽出头上的银制发簪就冲了过去,“你把孟大哥还给我!”
头上没有了发簪的束缚,三千墨发倾斜而下,因为她冲击的动作而肆意甩动,状若疯癫。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匆忙抬起手臂去挡,竟然真的被她划伤了手臂。
手臂受伤,疼痛使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运功就挥出了一掌。
白若梨感觉门外那人呼吸紧了一下,于是放弃了抵抗,就那么硬接了下来。
她想赌一把,就赌孟庭舟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的,赌他会被自己刚才要救他的一番言论所感动,赢了就能在他那里成为不一样的存在,输了也不过是受一点皮肉之苦。
所幸,她赌对了!
受了那人一掌,白若梨因为惯性向后方飞去,眼见就要撞到床柱。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破窗而入,一下接住了她的身子。
白若梨在来人怀中,抬眸,就看见了另一个孟庭舟,穿着靛青色锦衣。
竟有两个孟庭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