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心里恨得咬牙,却还是顺势扑入了他的怀抱,“那倒也是。我的容貌哪里能比的上我们的惊鸿公子啊?我没有生的沈师兄这般貌美,自然也不能让姑苏城的公仪公子魂牵梦萦!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沈师兄佩服的紧!这无论男女老少都能拜倒在青衣之下的本事,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呢?”
“你?怕是一辈子也不可能了!”沈惊鸿接住她,抱在怀里揉了又搓,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除非能遇到画皮师!”
对于女子来说,前一句已经很是伤人,他偏偏还不死心地补了后一句,生怕别人不伤心难过似的。
桃花表面一脸享受地接受着他的蹂躏,手却借着衣服的遮掩在他腰上又掐又捏,那双漂亮的眼睛就那么将他望着,只说,“学不会就学不会吧!我虽是个花娘,却也不指望着一辈子以色待人!”
“我听说叶九思进京了?”沈惊鸿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又说,“你心里很高兴吧?不过可惜了,你的英雄是为了娶别的姑娘!他若真的娶了慕师妹,那你们之间的相处,怕是有意思了!”
桃花轻笑,“近来,我也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沈师兄肯定感兴趣!有人告诉我,公仪家的长公子和小姐为了一个男子反目成仇,据说两人还为此上了决斗台,好像是有不死不休的意思呢。沈师兄,你猜这男子是谁?”
他说她嫁不出去,她便说他招蜂引蝶;他说她长的丑,她便说他以色待人;他说她喜欢的人喜欢她的朋友,她便说他让的人家亲兄妹以死相拼。
这两个人说话,互相揭短,彼此嘲笑,往往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唇枪舌战。
似乎,两个极聪明的人在同一个地方,本来就是不合适的,就像一座山头不能存在两头老虎,就像一个狼群不会拥有两匹头狼。既生瑜何生亮?洛桃花与沈惊鸿总是不能共存。
媚娘咳了一声,“要恩爱到里面恩爱去,别在庄门口腻歪!”
两人闻言,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彼此,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同门情谊深似海的模样。
沈惊鸿转身进了山庄,临行前回头瞟了桃花一眼,那一眼,带着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深意。
桃花明白,他,是在同自己挑衅!桃花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故而,她笑着飞了一个媚眼过去,表达自己愿意接受任何挑战的决心。
距离巳时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最后两名弟子赶回了月华庄。
水爱爱和林轻尘,那是两个真正从里到外都透着出尘味道的神仙般人物。
水爱爱天生异瞳,左眼是蓝色,右眼却是绿色,像是把蓝天和绿水都揉进了她的眼眸。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只是别了一支木簪子,简单的白裙外面,也只是罩着件湖蓝色的纱衣。空灵飘渺,这是个如秋水般清冷的姑娘。
面容英俊、玉树临风、气质出尘,似乎这样的词语就是为林轻尘而存在的,也难怪世人称他一声无尘公子。他穿月白色绣云纹的长袍,戴银制掐丝的君子冠。沉静宁和,仿佛不沾染一丝凡尘。
林轻尘遇到水爱爱,就像是沈惊鸿遇到了洛桃花,那是在莽莽九州大地上,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但真正相处起来,与那两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方式,他们二人惺惺相惜,便是一个眼神也能是一段心照不宣的故事。
林轻尘抱了一张小叶紫檀的七弦琴,琴头上用银粉寥寥几笔勾画了一个女子甩袖起舞的背影。
虽然只是背影,但还是能看出那女子正是水爱爱,因为她那通身的气度也被刻画的惟妙惟肖。
水爱爱擅鼓琴,尤爱这小叶紫檀的琴,旁人根本碰不得;林轻尘擅丹青,笔下的花鸟虫鱼、山川草木简洁又不失灵性,却鲜少为他人作画。
便是从他一个抱琴的动作,从这琴上的一个背影,就足以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之亲厚――她的琴上是他作的画,他的怀中是她用的琴。
两人并肩而来,连日赶路也没有染上一丝尘埃,炎炎夏日却清爽干净的好像从雪山刮下来的风。
两人是从白鹿之巅下来的。
上白鹿山不是为了冰心草,而是为了观赏云海翻腾的壮观景象,却不想惊动了冰心草旁的凶兽。千钧一发之际,水爱爱冲上去救下了林轻尘,自己却被那凶兽抓伤了后背。
自打厄难之年过后,天地之间的元气开始稀薄,修士的伤已经很难自愈了。便是有幸服下灵丹妙药,也需要一个很长的恢复过程。
林轻尘的脚步故意放的很慢,照顾着身边的水爱爱。
水爱爱注意到了这一点,没有说破,抬眸回以一个清泉般干净的笑容。
林轻尘看到了这个笑容,嘴角也牵起了舒心的弧度。
这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话本子里常说的神仙眷侣。为此,以媚娘为首的旁观者们没少撺掇。
只可惜,两个人均表示并无此意,只是伯牙子期的情谊。想做媒人的,也就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突然,水爱爱没注意,踩到一颗石子,险些摔倒。
林轻尘连忙用空着的一只手去抓住她的手臂,就那样托着她的手帮她稳住身形,轻声说道,“小心!”声音如春风拂过杨柳,又带着阳光般的和熹。
水爱爱站稳,这才回了一个微笑,说,“多谢。”她的声音像她的人,清泠泠的湖水一般,乍听之下有些生人勿近,但其实也有微风拂过时的温柔。
几个人凑到了一处,各自见了礼,因为是久别重逢,再说上那么几句关于想念与关切的话。
媚娘掐算了一下时辰,差不多巳时了,她赶忙带着这几个弟弟妹妹回庄拜寿。又找来一位长者,留在门口招呼晚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