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梨白了她一眼,“别在这哄我了,快去看看你的师妹们。”
媚娘像是才发现那两个孩子似的,走过去上下打量,“这就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吗?真是两个机灵讨喜的小姑娘!我比你们先入门,是你们的师姐,我叫白媚娘。来,你们到我这里来,这是师姐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说这话时,她从腰间解下两只绣了九月菊的荷包递了过去。
长者赐,不敢辞。这是这段日子里白若梨说过最多的话,两个小丫头自然也都记了下来。
两个小丫头伶俐地跑到她面前,接过去荷包,脆生生地叫她,“师姐,师姐!谢谢师姐!”
“哎!”媚娘答应着,又问,“都叫什么名字呀?”
胭脂双手作揖,行了个规矩的半礼,“回师姐,我叫胭脂,屠胭脂!”
“涂胭脂?你说你叫涂胭脂?”媚娘反问,一下子就笑开了,“我还叫水粉呢!你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啊,实在是太搞笑了!”
胭脂木着一张脸,只是说,“是师父给取的名字,我原本叫凌天的。”
“啊?”媚娘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眼角和嘴角都抽动着说了一句,“你的这个名字也挺好的,通俗易懂,琅琅上口!”
胭脂直接破功,她实在没想到,媚娘变脸如此之快。
看到胭脂这调色盘般的脸,媚娘多少有些不忍,还是解释上了一句,“师父起的名字总是如此特别!”
虽然媚娘如此说,胭脂多少还是有些不信的。不过,她想成为更强的自己,所以她愿意听师父的话,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像是发现了胭脂的不相信,媚娘并没有不满,只是笑了一下。
海棠拉了拉媚娘的裙摆,举着那荷包,仰着头,稚气地问道,“师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媚娘笑容一整,心道:好聪明的一个孩子呀!看上去不出彩,竟然还知道圆场,怕我生气。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媚娘很快恢复了情绪,依旧笑着,“师父传回的信件说是新收了两个徒弟,我便去选了一对镯子。你叫海棠,姓什么呀?”
“姓焦,焦海棠!”海棠高兴的应道,伸手拿出了她的镯子。
那是个指宽的金镯子,上面有许多各色的珍珠和宝石,以及翡翠雕刻的花朵和两片叶子。
因为有了胭脂的前车之鉴,尽管海棠的名字也很诡异,媚娘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你叫海棠啊,很适合你呢!”
海棠惊喜不已,直接就戴在了手上,又去缠着胭脂,“姐姐,把你的镯子也给我看看呗?”
胭脂从荷包里掏出镯子,很爽快地递给了海棠,“喏,你看吧!”
同样是个指宽的金镯子,同样镶了各色的珠宝磨成的珠子,正面的位置在镂空的花枝下面嵌了一块拇指长度的玛瑙。
翡翠和玛瑙,虽说这两只金镯子并不完全相同,但各有特色,若说是一对,也是可以的。
海棠拿着看了会,又推了回去,“姐姐的镯子也很好看,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因为我的是花朵!”
胭脂又笑了一下,似乎海棠总能轻易让她开心。她将镯子戴在自己的手上,便低头站在那,安静的不得了。
媚娘又说,“师父,两位师妹也累了,我先带她们过去选处住的地方!”
“嗯。”白若梨点头,“去吧。”
“选好会告诉师父的!”
“行。”
媚娘于是行了礼,带着两个丫头进庄去选住处了。
胭脂和海棠都是让人省心的好孩子,听了媚娘的话,乖乖地跟着她进了庄。
白若梨也进了庄,不过没有跟去看看,反而是直奔她的芍园小筑,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心情去凑这个热闹。
芍园小筑还是那个芍园小筑,可是没有了满园绚烂的芍药,也没有了那个为她种芍药的男人,到底是有些冷清了。
显然,媚娘也是发现了这处的冷清的。在鹅卵石小路两侧,每隔几步她都会命人摆上一盆梅花的盆栽,清一色的红梅,不珍稀,却很养眼。屋旁的树上挂满了红色的丝带,还挂了一盏写了金色福字的大红灯笼。小屋外面也贴上了福字和对联,就连桃符也换成了新的。看上去,倒真的有了那么几分热闹和喜庆。
两天后,是除夕。
除夕当天下了雪,有些大,白茫茫的。雪的白和灯笼绸子的红交相辉映,看上去美丽极了。
给丫鬟小厮们统统都放了假,白若梨带着这些个孩子们坐在大厅里的圆桌上吃年夜饭、聊天、守岁。
这是宸月不在以后的第一个除夕夜。白若梨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可是一切都还是那样,她只是有些感概。
放在大厅里的巨型沙漏刚一漏完,媚娘就冲过来磕头拜年,“给师父拜年了,师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师父也会像以往一样漂亮而且强大的!”
白若梨微笑,让她起来,并把准备好的礼物和红封的压岁钱递过去。
“孩儿给母亲拜年了!新的一年,孩儿必定努力修炼,早日为母亲分担!”
“胭脂给师父拜年!”
“海棠给师父拜年啦!祝师父永远年轻漂亮,永远优雅高贵!”
几个孩子都磕了头,就连宁儿也在奶娘的怀里“咯咯咯”的笑。
白若梨把礼物分给他们,又分给了每个人红封的压岁钱。
媚娘又嚷着要到外面去燃爆竹。
大凉朝对火药的控制很严格,烟花爆竹从前就是限量买卖的。自打平治六年京都有百姓燃放时不小心点燃了整个康平坊,平治帝皇甫震天就在全国范围内禁止制造和买卖了。
皇家的人可以请民间艺人专门去做打树花的表演,贫民百姓就只能够效仿古人燃上几节真的竹子。
媚娘所说的,就是这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