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谷不是盆地,而是平原,只不过四面环山,造成了视线上的误差。
一条裂痕穿透山体、贯穿南北,这条三人并行尚且还嫌拥挤的裂痕便是从凉川到极北之地的路径。
相传,上古时代的某一天,那时候雪狼谷还是四面环山非翻山不可到达之地,杀神阴冥路过此地,被山石所阻。
她拔剑出鞘,霎时间山摇地动,这道裂痕由此形成。故而,后世将此裂痕命名为一剑峡。
直到今天,一剑峡外的巨石上仍然留有两行古文,“吾之意志,山石亦不可阻”。至于这字是不是当年阴冥所留,年代久远已不可考,正史上也并无记载,只民间野史上有些推测,猜测这字是另一位大能观一剑峡而留下的感悟,不过因为没有依据并不被世人看好。
漫步走在一剑峡,耳边响起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无端让人毛骨悚然。
要想到达雪狼谷,其实不算远,以白若梨的脚程,只用了两个时辰。
雪狼谷很空旷,地上遗落了不少从山上滚落的石头,它们或大或小不规则地散落在整个平原上。
这里是冰山雪地,白色是主色调,也是唯一的颜色。
其他的季节里还有些其他动物在花草树木间追逐嬉戏,但冬天却不知道都躲到了哪里,这诺大的雪狼谷便彻底沦为了雪狼群的领地。
一剑峡还有风声,雪狼谷却很安静,甚至能听到雪落在地上的轻微声响。
那群狡猾的雪狼就像是最最经验老道的猎人,蛰伏着,不动声色,若是什么时候一动,则必定一招致命。
雪?白若梨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落了雪。
此时,正是黎明前夕,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辰。
嗷……嗷嗷……嗷嗷嗷……嗷……
突然,一阵狼嚎打破了此间的平静,细听之下竟然还发现了打斗声。
寻着声音,一路上绕过高大的岩石、碾过细碎的白雪,越走白若梨的神色越发的不好看。
越靠近那里,打斗声越激烈,狼嚎声也越发凄惨。
终于看到了……
那可谓是场惨烈的打斗,五个人和雪狼群战在一起,他们背靠着背,在他们身后是一圈篝火,火光映着被保护那人似乎比雪还白的脸。
显然,外围的五人该是封士,穿着制式的黑色立领绣山海经中妖兽图案的袍子,外面是同样黑色的披风,背上还有同样制式的大弓。
周围还倒着不少雪狼的尸体,有的骨肉分离,有的面目全非,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身上插着利箭,有的鲜血淋漓……
那五个人显然也不好过,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但中心那个女人却连血都没被溅上一滴。
狼这种生物,最是记仇,若是没有这些雪狼横死……但如今,怕是只能和这六人不死不休了。
终于,那五人中唯一的女子开了口,应该是对着中间那女子,她说,“姑娘,我们虽是封士,但也不能不惜命不是?你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又受我们保护这许多时日,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感激,就不能回报一二?”
随着她的话,白若梨也看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一头白色卷发长及脚踝,脸颊两侧是两缕冰蓝色随风摆动,她散着长发,头上带着顶镶嵌数颗巨大菱形绿色宝石的银色皇冠;白色的繁复裙摆层层叠叠,一直迤逦到地上,裙摆上是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细看之下才发现是用银色丝线绣上去的,那是些不规则的图案,有的是点,有的是线,看上去既美丽又神秘;她外面还披了曳地的纯白披风,在身前用一块半月形绿宝石系在一起,那披风很薄,透过披风甚至还能看到里裙上的银线,想来那披风也不是拿来御寒的,只是不知道它到底是有何作用。
那女子的长相并不是多么倾国倾城的娇柔妩媚,反而有些冷硬,但是很有味道,特别是那双宝蓝色的眼眸,盯着人的时候好像无悲无喜,就像是不沾烟火气且没有感情的存在。
听了那封士女子的话,她只冷淡地回了一句,“我没让你们保护!”
那般不悲不喜不痛不痒的话,当真是不知好歹,委实让人生气。
果然,那女封士生气不已,鞭子甩的噼啪作响,她道,“我八两金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明明是我们好心救了你还一直保护着你,拼死拼活的,没落到好也就算了,到头来竟还成了我们多管闲事?你这样的,姑奶奶还不伺候了,爱谁管谁管!”
那女封士相貌普通,脸还有点婴儿肥,只能算是中人之姿。此刻生了气,一双本就不小的眼睛睁的又圆又大,一张脸红彤彤的,竟然连带着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叫人移不开视线。
显然,抵御在外面的那五个都是封士,只不知道是不是白若梨所知道的那队。
其中年纪最大的封士皱了眉,手中一张大弓拉满,登时便是三支散发寒光的利箭朝着三个不同方向发出,将三只雪狼牢牢钉在地上,他的左边肩膀也为此挨了那偷袭的第四只雪狼一爪子,他满不在乎一掌打退那雪狼,说道,“阿金,你就当给韩教头个面子!若是此番将人安全带回京都,你能得到的奖赏又岂止八两?”
他四十出头,身材高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留短胡须。一道伤疤从左侧眉骨刮过整张脸延伸到右侧下巴,给这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凭添了几分如同野兽般的凶悍之气。
“鲁叔!”八两金跺脚,复又将鞭子舞的噼里啪啦,到底没有再说不伺候的话。
“鲁叔,还是你厉害,你的话金姐从来不会反驳!”说话的是个小小少年,长的又瘦又小,但一双眼睛却很是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