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宇和白清的闹腾中,又一年的春节到了。
大年夜的晚上,西诺和妈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春晚边回复收到的拜年短信。
西诺比较回避这些繁琐的东西,也只是给几个重要的人,用诚挚的话问候一下。
白清给西诺拜年说自己正和李渊在放鞭炮,还顺口的说:“老姐老姐烟花易冷要多放一点哦”。
西诺回复她的时候也请她代给李渊拜年,还转达了对白清父母的问候。
西诺很欣慰李渊能陪着白清一起过年,她发现只要李渊在的时候,白清就会不出现也不和西诺联系,一旦李渊不在白清身边的时候,她就几乎每分每秒的缠着西诺。而西诺总是尽最大可能的陪着她,她很怕白清再陷入一个人自闭的状态。尽管是这样,白清还是偶尔会在西诺开会实在不方便回复她、或者西诺在飞机上的时候,抱怨西诺不理她。她找不到西诺的时候,常常都会像失去理智一样的,一刻不停的发消息给西诺,但是她打电话给西诺的次数却极少。西诺有时想不通白清怎么会如此过分的依赖她,但是白清越是这种状态,西诺就越怕她孤单。
“烟花易冷,哈哈”。
午夜钟声快敲响的时候,西诺在微博上看着大家对春晚的议论。她刷了两次页面,突然看到玄武的微博发了一个放爆竹的照片,还配了几个文字:“烟花易冷,哈哈”。西诺本已经刷过了那一页,玄武发的帖子一眨眼就翻过去了。
西诺恍惚的好像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她半信半疑的翻回到玄武的微博上,这时她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帖子的确存在。
春节放爆竹本是件平常不过的事,而此时西诺看到玄武的这个帖子,就让她想到了白清刚刚和她说过的话。西诺把白清发给她的信息找出来重新看了一下,的确是烟花易冷,一字不差。
搁往常很平常的一件事,因为之前对玄武、宋仰光,还有白清和高宇的牵连,此刻让西诺的心里不平静了。她确定的感觉到,这次绝对不再是偶然的巧合了。
宋仰光和玄武的出现,宋仰光、玄武、与张程飞的隐隐的关联,加上白清与高宇的互动……,这一切已经像一个围合的网,将西诺围了起来。西诺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来意是怎样的,这无形中实施的一切,让西诺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她甚至也找不到一个去询问的理由。
西诺正在过年的心情,被一下子冲没了,她心里甚至有点恐惧的打了个寒颤。
端着一杯泡好的红茶,她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玻璃上的冰窗花,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的一幕:外婆家的大年夜,西诺和小姨还有小姨夫去院子里的仓房取东西。漆黑的仓房里没有开灯,小姨走在前面,西诺在中间,小姨夫在后面。
那时候西诺7岁,看着仓房中的冻梨、花生、包好的豆包、饺子、还有爆竹,她觉得很兴奋,而那个小姨夫在黑暗中摸了一下她的脸,并用身体把她往墙角挤。而她长大后一直后悔那时候年纪小,只知道缩身从那男人的腋下逃走,却不敢告诉大人,以致后来小姨结婚后又离了婚。居委主任来告诉西诺的妈妈,说小姨的这个男人在女厕所外面偷看,被警察抓去了。
尽管童年的记忆让西诺知道了这个世界是有坏人的,但是她的思维里却从来没有刻意的去想过人心的险恶。很多年她都是平和的处世,与善的待人,也总是相信别人是好的是善的。现在宋仰光、玄武、白清、张程飞、高宇这些人一个又一个的莫名出现,又缠绕在一起围着西诺,令西诺突然想到了儿时的那份恐惧,她觉得自己被人死死的困住了,而这些人又不说明目的和来意。
西诺想确认一下玄武的举动是否与她有关,于是她拍了一幅冰凌花的图片发在微博上。
只两分钟。玄武也发了一幅冰窗花的图片,和西诺发的图片上的图案是一样的,只是他把冰花变成了一张类似十字绣的东西,同时还发了文字,说想念北方的冰窗花。
西诺心里是震动的,她已经明白玄武的举动不是无意的。但是由于宋仰光再没出现过,西诺此刻无从去判断玄武是否与宋仰光有关联。当初白清出现的时候,似乎带了宋仰光的影子,而此刻玄武又和白清扯上了关联,同时还有张程飞和宋仰光的关联、高宇和白清的关联。他们似乎都连在了一起。
当当当,零点的钟声响起,西诺的心被惊了一下。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眼睛盯着玻璃上的冰花。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玄武也在她的那个城市,她觉得只有一样的温度,一样的空气,才能出现同样的窗花。
这种想象没什么道理,或许只是一种心理感应。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一首那么应景的歌,在夜空中飘过来,那一刻西诺心里的东西,她自己也说不清。阳台上一盏暖黄的吊灯,在冰凌花的另一侧温暖的摇曳着,外面是冰天雪地,室内温暖如春,人间寂落无比,世间却无比繁华。
有一种像泪一样的东西,将玻璃上的冰花滑出一条深痕,外面的黑暗和灯光同时都透了进来,西诺用手指沿着那条痕又划出了几个失魂的文字:新春快乐。
新春快乐。她轻轻的口吐芝兰,不知道说给谁。
那一刻她想起了宋仰光,在他的开端里,她的安宁不见了。他有过的叹息和无奈,却印在了她心底,那些印记似乎在掩盖他对她的侵犯,她想责怪,心里刚生出不忍,他却不见了。
世上最大的委屈,就是有怨有恨的人都不见了,有爱有恨都无处给了。宋仰光那个王八蛋,打碎了西诺宁静的生活,却遁迹在了天与地的尘埃里,他死了还是活着,都成了迷。
而西诺并不是怨他,只是很多时候她有掘地三尺的冲动,她想把他挖出来,让他把她的安宁还回来,再把玄武和高宇白清这些随之而来的妖怪都带走,他们就像宋仰光那个肥厚的肚皮里圈养的蠕虫,会一个个蹦出来咬人,也会再钻回去躲在他的脂肪下。
宋仰光是个魔王?
在西诺看来,他更像一个幽灵,一个见不得光的黑衣人。他在暗夜中飞来飞去,没人看得清他的目的。
西诺不太高兴,她用笔死劲戳着宋仰光的名字,想把他戳出水来,送进实验室,在显微镜下,看看那个王八蛋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