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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本事全丢

人失忆了,本事未必会丢,真是如此吗?

云初黛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医术精湛,怎的一点印象也无。这种疑惑让她分外难受,所以她决定听从金诺的话,姑且试一试。

自从水风眠受了伤,折箩乡的人近日大多没怎么见过她。张大嫂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受伤后的水大夫。只见水大夫全无了往日的热情,看向她的眼神无一丝温度,叫她心里莫名有些怕。

待云初黛走到近前,张大嫂急忙收回思绪,有些不安的说道:“水大夫,你帮我当家的看看他这手。”

云初黛有些嫌弃得探了探张大哥的右手臂,摸出手肘处有些许错位,不见她如何出手,便听到咔哒两声。张大哥初时感到无比剧痛,但还不及叫出声,那股痛感就消失了,手也能动了,连忙开心说道:“婆娘,我手好了嘿。”说着夸张得抡着手。

云初黛不满道:“休要乱动,你这手需要休息,近日别干活了。”

张大嫂见当家的好了,心里舒坦,连声道谢。

却听云初黛问金诺:“以往这种小伤都收取多少?”

众人皆是一愕。张大嫂此时想起方才云初黛的眼神,复又害怕起来,便掏了钱胡乱塞给了金诺,打断了张大哥还没说出口的话,拉着他飞也似的逃了。

金诺本想追上去归还,被云初黛一把抓住问道:“怎么?”

金诺解释道:“风眠,咱们医庐是不收钱的,恐怕此次要把张大嫂给得罪了。”

“不收钱吃穿用度从何而来?”

金诺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见义父缺过钱。”

“这许久了,怎从未见过他?”

金诺哭笑不得,心想现在应解决的是得罪张大嫂的事情,但仍耐着性子说道:“上个月义父就说要出远门,也没说何时回来,只关照若有人寻他,皆回答不知道便可。”说完便追张家夫妇去了。云初黛近日身子还是虚,见金诺出去,自己便回了屋休息。

等了半盏茶工夫,金诺未回来,却又有一村妇抱着一半大孩子进了来,试探着唤了声金诺,待看到云初黛从屋内走出,松了口气,说道:“早间见张家汉子折了手,方才便又下了地,心想或许水大夫已开始给人看病了。水大夫你可看看我家阿仔,这小子偷偷跑去玩水,昨日便已病了,却害怕我责罚没敢告诉我,今儿个半天不见起,我去揪他,他却是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云初黛望了一眼村妇怀中的孩子,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方才治好了张大哥的手,虽然发生了些不愉快,但她并不放在心上,只一心一意的快乐着,心想好歹是找到了些曾经的痕迹。可当她对着那孩子时,这阵子始终如影随形的不安复又回来了——她从前的本事也丢了。

村妇见云初黛只是发愣,有些着急:“水大夫你可给这崽子好好看看,我就这一个独苗,他可不能出事啊。”

云初黛摇头说道:“我看不了。”

村妇急道:“水大夫,这是为何啊?”

云初黛不再回她,转身便要回屋。

村妇一边去拉她,一边愠道:“水大夫,张家汉子你给治,我家孩子却是命贱些么?好啊,方才还听闻张家大嫂说福泽医庐开始收钱了,你要多少,我给你,都给你!”

云初黛手腕轻轻一转,村妇便抓了空,又因情绪激动,使的力气大,自己反倒摔了一跤,孩子也从她怀中滚了下来。村妇当即哇哇大哭,把孩子抱回怀里,也不起身,嘴里不清不楚的说着什么。

哭闹声引来不少人,桑淼淼也在其中。待她听明白村妇哭喊的话后,大概知晓了情况。金诺说过,水风眠失忆了,别是医术也尽数丢了吧?

云初黛皱眉问道:“你自己摔倒,为何要哭?”却引来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

桑淼淼见金诺不在,连忙上前拉起村妇,道:“辛大娘,水大夫她身子还没好,阿仔的病我能治,你让我给他号个脉。”

辛大娘一见来人是桑淼淼,有些厌弃地后退了两步。桑淼淼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全然没了对待云初黛时的清冷模样。

这时金诺终于赶了回来,上前说道:“辛大娘,风眠她身子确实还没好。你放心,淼淼看过许多医书,义父也经常指点于她,她定能把阿仔给治好的。”

辛大娘见孩子病得辛苦,只得不情不愿的让桑淼淼号了脉。待桑淼淼写好方子交予她,她便急忙抱着孩子跟随金诺抓药去了。众人见事情已了,也都各自散去。

金诺忙完,先去找了桑淼淼,但桑淼淼闭门谢客,说什么也不搭理她,她只得折回,又去找了云初黛。

一进屋,云初黛直勾勾地看着她:“金诺,我不会给人看病了。你说过纵使失忆,本事也未必会丢,看来不可信。”

金诺宽慰道:“没事的,今日之事也不可全怪你。至于你失忆一事,等义父回来了,兴许他能帮你。”

云初黛听罢,心中也燃起一丝希望,顿时轻松了不少,眼神也柔和了些。她又问道:“那个辛大娘与桑淼淼是有过节么?”

金诺叹了口气,道:“没有过节,只是上次咱们把淼淼的往事查出,引来了赖慎年,折箩乡的人都知道了淼淼的过去,皆不愿与她接触了。”

“莫名其妙。”

“自古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他们大体是看不起淼淼吧。”

云初黛现在有些理解桑淼淼的故作冷淡了。明明是自己受了害,周围的人却皆看不起自己,与其苦苦讨好他人,似乎把自己封闭起来更合理些……

……

与此同时,朝堂之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朔羲推翻前朝渊亓后并未迁都,前朝皇宫也因损毁不多,只经过简单的改造便被沿用。岂料去年工部侍郎吉尹尔在皇宫格局之中看出名堂,调查后发现皇宫之下别有洞天,竟隐藏着一个地下宫殿。太宗皇帝没想到自己住了多年的皇宫竟暗藏玄机,当即派吉尹尔带人进入地宫查探,不想地宫中布满机关,众人措不及防,皆遭不测。后不断有精通机关之人被派前往,然而却是无人生还。太宗皇帝极为震怒,便下了旨意,谁能破解机关,便可接任工部侍郎一职,并可全权接手改造地宫之重任,以后的赏赐自不用说。可惜毛遂自荐之人有之,成功的却一个也无。

今日,工部上呈了一份名单。太宗略有些不满道:“朕早已将此事交由工部的奇物司全权负责,高尚书何须将此名单呈交给朕?”

高廉梓道:“回禀圣上,只因此人乃是一名女子,臣未敢擅自做主,还望圣上明示。”

太宗有些意外地打开工部呈上的名单,只见其上赫然有一个名字——吉晚兰。

高廉梓接道:“圣上,此人是上任工部侍郎吉尹尔之女,臣听闻吉大人发生意外后,她便离了京,许是寻访民间异士,学了本事,她此次回来定是做了些准备的。只是她是一名女子,自古从未有女子担任过朝廷命官,尤其还是工部侍郎之职。”

太宗笑道:“你怎知她必能通过机关之试,若是她未能通过,吉大人可不是要绝了后?”

“那……臣便将她打发走。”

太宗兴致颇浓,道:“且让她一试吧,多少能人异士尚不能幸免,难道竟叫她一个女子侥幸通过么。”

吉晚兰在地宫入口已等待多时。她含笑而立,腰杆笔直,似比男子还威风些。终于,高廉梓带着太宗口谕前来,批准她进入地宫。吉晚兰领了命,便有文书随她一同入内。不多时,便听文书朗声宣告进度,此后有何机关已破的宣告不绝于耳。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地宫之外已听不见动静,许是吉晚兰已深入地宫,也可能是她同前人一样,已遭不测。

天入黑时,吉晚兰从地宫中走了出来,她躬身向高廉梓说道:“尚书大人,民女方才破解机关之时,找到一个出口,应是通往某个寝宫的,只是不知具体是何地。民女怕惊扰了贵人,还望大人明示。”

高廉梓自是无法做主,复又请示太宗去了。这次回来得要快上许多,他说道:“圣上说了,你凭本事,从哪个宫里出来,便从哪里直接去面圣。”

吉晚兰大喜,谢恩后急忙转入地宫,不多时便回到方才的暗门。她手上不停,开始破解门上的机关,很快便听一声轻响,门开了。眼前,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内殿,殿中一人正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吉晚兰看清面前之人,当即便跪下了:“民女叩见皇上。”

太宗先前听到高廉梓呈报之时,还是饶有兴趣的,但当他如今看到吉晚兰发现的暗门,竟通往自己的寝宫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看来地宫的改建迫在眉睫,否则若有深谙地宫构造之人要谋反,岂非防不胜防?

只听吉晚兰说道:“启禀圣上,地宫中这样的暗门恐怕不止此一处,民女恳请圣上容民女将所有暗门找出,一同呈报。”

太宗回过神,说道:“吉卿却是能人,朕相信你定能担此重任。明日早朝,你可与高尚书一同上殿,朕要与文武百官商量商量这工部侍郎之职人选问题。”

吉晚兰大喜道:“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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