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醒时米玥正把着她的脉,见她缓缓睁眼。
“脉络尽通,恭喜你。”
才从梦中缓过神,一道恭喜袭来,不觉懵了一懵。背上的疼痛已消大半,将自己撑起来,发觉除了背部,周身舒畅,感觉轻了许多。“我是死了一回么?”
米玥轻快道:“或许喽,那你感谢我把你从阎王那儿拉回来。”
见青苗不语,又微笑道:“灵力尚浅,就你这年纪,早该十年。不过如今我通了你周身脉络,轻功是定有长进的。灵力么,日后随我,教你如何练习。”
青苗听不懂全部,却知道大意,细想着自己莫非也有灵力了,可什么是灵力呢。塌不大,但青苗尽力躲米玥远些,缩在一侧警惕着,毕竟在此之前,米玥的脾气,那是……
“怕我?”米玥看出青苗的小动作,“何必怕我。我最不可能伤的,就是你。”
青苗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缩着。心里却暗想着,一背的伤痛拜谁所赐。
“也罢,我先出去。”米玥有些失落,她离开,给她一个人的独处,出了房门,犹豫着推开对面那扇,启字房的门。
青苗见米玥出去,不由探出头去看,见她果然出去,便立马上前给门上了拴。心有余悸。她还留着做什么?天天胆战心惊?动不动便没有饭吃?还要受气挨打吗?身上衣服有些凌乱,但青苗顾不得许多,拿好自己的家当,稍作整理,决定还是先逃离这里。什么灵力,少你一个巫密,自还有另一个巫密可以教我灵力!诺大的乌密高原还有上百上千个!不怕!
况且,她现在着急的,才不是学习灵力,而是,莫家灭门案!这南平郡主府到底是如何至此,是否就是那梁乘业,如若是,在沉冤昭雪之后,她非杀了他为莫家报仇!
悄悄打开窗,未见腰间有蛇缠身,跳出去也依旧未见。
青苗昏睡去在夜里,当下还是夜里,自知昏了几日,那日同安辰说“明日再来”的话定是又一次失言。
远见南府圈灵灯明亮,青苗不怕,亦是翻墙进去的,躲了几只冤魂,落身莲花院。安辰的卧房被人修好了,些许有些歪歪扭扭。灯是亮堂着的,也不顾里头形势,一脚踹进去了。不想那安辰是等着她来还是如何,一张大网铺盖下来,青苗欲躲不及,罩了个着。
安辰从暗处现身,“怎么是你!坏我大事!”说着扔下青苗冲出房,左右寻找什么。
青苗挣脱不出,只好待着。见安辰一把利剑剑锋闪光,白色丝状光芒游走剑身。忽然一道黑色直逼安辰而去,凶狠迅速,安辰举剑一挥,将其劈成两半,瞬间消散。
似乎这一挥认定了对方位置,安辰踩上屋檐树枝一路追去,几下将那东西逼下,他紧随其后,一剑赐死。见那东西挣扎几下便不再活动,安辰嘴里念着什么,剑身光芒四溢,一瞬,那东西从剑身处渐渐化作轻烟。
这一切风驰电掣,青苗看到目瞪口呆。
“本可活捉,现却只能度化。”再次注意到青苗,不免抱怨一句。
“放开我!”方才所见,不知如何言语,那东西是又一只厉鬼吧,如此狰狞,安辰又在做什么?
安辰道:“寻你多日,竟自己送上门来。”
“你寻我多日了?我回客栈可吃了大苦头,昏了数日了。”
“你已失信整有一月!”
青苗只觉自己昏了最多几日而已,安辰这话确是自己卧了一月。竟不知昏了这么久。
安辰一剑挥起,青苗下意识一躲。没见网被破坏,但是青苗发现网的四周不再同地面紧连,她可以出来了。
“你方才……那个厉鬼么……”小手来回指着,疑惑道。
“嗯,度化了。”
“是何意?”
“厉鬼之所以成为厉鬼,是身上怨气生灵,不能被冥界所收。我纳了他的怨灵,他便可以去冥界,再投胎做人。”
“你纳了怨,你不变厉鬼吗?”
“我未死如何变成鬼。这也正是巫密族人和常人不同之处。巫密族人生来便有一颗灵丹,具有净澈之力,可驱浊净化,那怨灵是浊,自然被灵丹净化。灵器则是暂时吸纳的地方,最终都要通过灵丹。人若没有灵丹,虽可修灵,但不会高,虽用灵器,但不会净。只成一介门生而已。”
“那我做你门生吧,我再不要回沐风客栈!”青苗说的超乎肯定!
“你不要你家小姐了?”
“嗓子脾气都大!你可知我这躺了一月都是拜她所赐!”
安辰忽然想起一事,心里猜了大概,“一月前,这三四条街隔着,我倒听得两句声。以为谁家杀猪呢!”他稍俯身悄声说完最后一句,偷笑着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余光看青苗反应。
青苗细想,她昏睡前也没听见有人杀猪啊……谁家杀猪挑夜里……那米玥的两按仿佛现又上身,青苗反手到背上,那两声不正是自己喊出的!“好你个安辰!”
青苗也同坐到桌前,做了门生便好奇起巫密族人。
说到巫密人。还记得天神殿建于乌密高原一角,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说乌密是天神仙居那也不是白讲的。天神乃是天选之人,以守护四界为己任,可他曾经也是人,飞升那是必经,传言仙居乌密,而乌密也曾是修灵仙人常出之地,故对仙居坚信不疑。
安辰道,“两千年前苍生浩劫,修灵仙人如今也只存于乌密,只剩下巫密族人。”
乌密高原的居住民,称乌密人,人口稀少散布高原各处。乌密人中的修灵仙人,则又自称巫密人。乌密人每三年一聚,于天神殿,以挑选出有修灵资质的巫密童,还有举办14至16岁巫密的成人礼,以及稍有学成者的一大传统赛事。
巫密人分宗,区别在灵器,主要有四宗,刀、剑、鞭、佛尘。安辰这宗人数最多,善剑,虽杀伤力中上,不难习,灵力增长最稳妥,安辰手上的名为“惜晨”,原是剑宗长老之物,因灵力相似,故可使用,(安辰得意不忘向青苗炫耀,他可是这十多年学子中修灵最佳的那个);佛尘那宗最有钱,杀伤力却是最低,但出高原者多半居于皇室,佛尘最不易杀人嘛;刀宗最戾,恶灵驱多之后灵丹易碎,常有高龄巫密命丧于此,但因为其杀伤力最大最猛,亦不难习,故亦有习者,听闻常是那些超真义之士,只为猎妖度魂造福百姓,不去刻意飞升;鞭宗最灵活,伤力不比刀差,修灵亦稳妥,因是最好的考虑,但因其难修,常有学艺不精者自伤,故少有人精练。
当然,以上是取大多数论。还有少数,例如,天神当年的灵器便是剑,天云剑。可见灵器与人,若是能练到合而为一的程度,这杀伤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安辰还说,利用灵丹可以延长寿命,具体得看修灵仙人的灵力了。灵丹的净澈能力影响修为的净澈程度,也决定了灵力的强大与否,亦影响寿命长短,否则,那些本身长命的妖谁来对付?灵丹达到一定修为即可飞升为仙,灵丹可以说是非常净澈了。
妖的灵丹是浑浊的,并不具备净澈之力,故,两者相遇最终不单看年龄,只比较伸手和灵力了。安辰年二十一,四岁修灵,如今是一年抵上七年多妖灵。
四宗内有年长者会回到乌密,一是年事已高,再也敌不动,二是新生子弟,需有师。年岁上百,修为一抵十以上者,剑宗五位,刀宗尚无,佛尘有三,而鞭宗里,只一位长老。这位鞭宗年龄最长,资质最佳,她原名微生雅歆,是巫密同外族人所育,现简名叶歆,已一百二十高龄,灵力净澈非常,一抵十五有余。叶歆三年一归,数月便离,仍然挥得动鞭,拿得下妖,一头银发标志,貌美停至弱冠尔。鞭宗也曾因此人而徒增子弟过,虽最后,大多又离宗了,毕竟难习啊。这叶歆也算是巫密修灵一天才了,照这样发展,飞升不难了。
安辰介绍修灵仙人平日要做的,除了修灵便是猎妖兽度鬼魂。而妖兽鬼魂的灵则会被灵器所纳,为修灵仙人所用,这也是修灵之外所得,也是为什么,修灵人要猎妖度魂。说来也是自私的,但也是为民除害的,故仙妖两仇无解。
“你们巫密人怎么说也上千吧?”
“想多了。稳居三百上下而已。门生倒是多。”
“你曾说,我母亲玄岚英,也是个门生……”
“只是不知从何师门,仙师为谁,归为哪宗。若知其中之一,在天神殿便是可查的。”
“她没有写吗?你何处看来的?知我娘姓名还不可查吗?”
“她从头至尾尊称仙师,并未提及姓名。明日你自可到书房去寻。那儿,还散落着没有抄走的笔迹。”安辰神情中透着狡猾,“天神殿的卷宗,每位巫密均有,但记录门生那卷,是巫密各自保存的。”
安辰这说着,将那惜晨一打转,便有一张牛皮平铺桌上。“这便是门生的卷宗,巫密若要收门生,需邙山牛皮做媒介,以便联系之用。门生写上姓名,便可得自己的灵器。”
“那便写上我的姓名!”
“这邙山牛皮还用不得。我出乌密不过五年,尚未而立。”
青苗失望,数着还有九年呢。“如此麻烦。”
“如今还年轻气盛,尚在实践乌密所学的理论、摸清妖鬼的路数中,此时收门生,岂不多生笑话。”安辰第一次见人数数还掐着手指数的,失笑道,“欸,青苗,你算数是乳娘教的么,莫家那时便请不起先生了?”
这话明摆着笑话青苗还连同她莫家和乳娘,“你是巫密你厉害,从小有先生教。还不准我这普通百姓家没有学识!还欺负上我乳娘!”
安辰自知说错了话,道歉,“你别恼,我不过一句玩笑话,是我多嘴了,我向你道歉。你认我做仙师,日后我定是有什么教什么的,绝不保留!”
次日,青苗迫不及待地去寻她娘留下的笔迹,却只见抄家后的破落,那些散落的笔迹,不过是练字的帖子罢了。
“别这么看我!你可不要同我说,你不知你家有两个书房……”
安辰道他这两日他不去那衙门,反正无事,留着时间好教诲他新收的门生。他是想带她到那第二个书房,可青苗跑的比他快,先到了这个。青苗先是异常兴奋,可寻了半天不过几张父亲练字的帖子,便心生恼怒,安辰这是报复!没有说实话!
但听安辰说还有第二个书房,当即一副好徒儿模样,“徒儿不知,还请仙师告知~”她真不知。这府里角角落落她儿时都去过,哪儿来的第二个书房。
“便教你第一课: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