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阿訇点头笑道:“你既这么说,我相信你确有这个本事,不过他们毕竟人多势众,这里有几位衙门的都统功夫倒是也不弱,两位与他们用强,总是不妥当。”
胡里还要争辩,掌教阿訇对他摆一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这掌教阿訇言语谦和,举止亲善,没有一丝一毫的霸道傲慢,却自有一派威仪,令胡里不能再辩,只得对胡璃道:“既然阿訇好意相留,我们就避一避吧”,胡璃点了点头。
这时又有一个回族男孩跑了进来,喊道:“阿訇,官兵到门口啦,这就要进来了!”
掌教阿訇对老马头道:“你带他二人去后面暂避,我来应付官差,大伙儿就都当他们没进来过这里”,又对马多碧道:“你也去后院,不要露面。”
老马头与马多碧答应了,领着胡里和胡璃向后走。
这礼拜堂从西向东,一共有四进院落,建得紧凑和谐、庄严肃穆,有许多石墙上有砖雕的兰草,木门之上也有木雕的花卉,想来都是回族教民崇尚的图案,可惜匆匆而过,无睱细看,胡璃问道:“这礼拜堂是大唐年间修的么?”
老马头脚下不敢耽搁,向后院疾步快走,口中答道:“是,正是大唐修建的,这里也叫唐明寺,是专门给******做礼拜的,所以我们也叫它礼拜堂”,带他们一直向后去,穿过了第二、第三进院落,进了第四重院中。
这时礼拜堂里已聚焦了二、三百名回族教民,男人都戴着白色小帽,女子都戴着搭盖头,也有不少人已经进了第四重院子,准备开始做礼拜了。只这一会功夫,已经全都知道了胡里和胡璃是帮助回族教民的汉人朋友,他二人一进这进院落,众多回族教民便投来赞扬、感激的目光。
老马头带他们到月台之上站定,对院中众回族教民道:“各位,我姓马,这两人是救了我家和马多碧家的恩人,现在因为我们的事,官差要拿他们去蹲监牢,我们回族教民是感恩的,现在让他们在这儿躲避官差,大伙儿能守这秘密吗?”
全场所有二三百回族教民齐声答道:“能!”
胡里和胡璃未想到众回族教民竟有如此齐整的回答,不禁一怔,当下又觉得十分感动,对众人团团一揖,道:“多谢诸位了。”
老马头又道:“这礼拜大殿是我们回族教民做礼拜的地方,是从不允许非回族教民和女人进入的,官兵绝想不到你们会藏在里面,请二位入殿避一避。”
胡里和胡璃听说本是非回族教民不得入内,正有些踌躇,这时一个回族汉子走上月台,道:“慢着,马大伯,留他们在礼拜堂避难,那是应当的。可是这礼拜大殿是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这个规矩你既然知道,就不该破坏它。”
这名汉子个子不高,双目炯炯有神,服饰与老马头一般无异,说话铿锵有力,让人不容置疑,他的话一出口,月台之下许多回族教民纷纷赞同,表示非回族教民不可进入大殿,也有人道:“事出有因,既是危难所迫,也可便宜从事。”
老马头一时不知如何劝服反对他的回族教民,急得直搓手。
胡璃见他们起了纷争,对胡里道:“你看这会子,我们出礼拜堂去可好么?”
胡里摇头道:“现在官差想必已将礼拜堂团团围住,我们若是逃出去并不是很困难,可是掌教阿訇在前院这时候可能已经与官差碰了面,若说我们没来过,又看见我们从这里出去了,可是落下了口实,倒让掌教阿訇十分难处。”
胡璃打量了一下院内,这用于膜拜祝祷的礼拜大殿外左右两边各有一棵苍柏,每棵俱有两人合抱的围度,高大挺拔、枝叶茂密,怕是都有一两百年的光景了,她心中一喜,对胡里道:“咱们藏在那儿可好?”指了指那两棵苍柏。
胡里点头笑道:“甚好,甚好,我们小狐狸越来越聪敏机智了”,对老马头道:“马大伯,你不要为难,也不用坏了你们的规矩,我们藏在树上好了。”
老马头看看那两棵苍柏,都有五六丈高,葱笼茂密的很,藏人倒是藏得住,只是不知如何攀上去,忙道:“我去寻架梯子来。”
胡璃一笑,道:“马大伯,不用费事”,又对胡里道:“看看咱们谁能先上去”,转身奔向右边那棵苍柏,胡里对院内众人一揖,道:“多谢各位相帮,我们不进大殿去了,在树上避一避就成”,旋即到了左边这棵苍柏之下,飞身上树。他后发而先至,比胡璃上树晚,却在眨眼间也攀上了树冠。
胡璃选中一根树杈,才刚坐下,就透过枝叶看到已坐了下来的胡里,她知道胡里的轻功原本高过自己许多,这一段得了扶摇子的点拨,又精进了不少,也不着恼,只闲闲地靠在树丛中对胡里抢了个鬼脸。
老马头见到他们上树的功夫,才信了适才胡里说不怕官差的话,喃喃地道:“我可真是多事了”,转头对那名反对他的汉子说道:“这位老弟,刚才我急躁了,事有紧急,有些顾不得规矩了,你别……”
那汉子道:“马老伯,我只是严守回族教民的规矩,话说的也急了些,你别介意。”
老马头又抬头望望那两棵树,对那汉子摆手道:“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二人话音刚落,一众官兵已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服色与余者略有不同,似乎是个官阶高些的官员。适才被胡里打了耳光的衙差不住声地叫嚷着:“别让我们给搜了出来,否则,哼哼,哼哼,哼哼……”否则当是怎样,他也不能妄断,只好不断地“哼哼”,以示恫吓。
五十余名官兵冲进这个院子后,掌教阿訇才不急不徐地缓步走到月台之上,慢慢地说道:“史都统,这进院子是礼拜堂的最捂一个院落了,你看过后便知我说的没错,你要找的两个汉人并不在我礼拜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