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云济采虽然伤势很重,但用了胡里的金创良药,加之年岁轻,恢复得也快,这一两日身上的伤倒也好了三四成,胡璃要背她上山,她却道不妨事的,山路原是羌人走惯了的,她不懂轻功,赶路上山却也并不吃力。胡璃见她坚持自己上山,也只得随她,找了根竹杖,递与朵云济采,给她作借力之用。
格力汉山山高谷深,林木茂密,奇峰耸峙,巨石林立,峦峰重迭起伏,隆隆的水声远远可闻,胡里和胡璃心中均想:这左近必有一条奔流的大河。
待行到一条长岭之上,山路越来越崎岖,忽然在前面出现了一条深涧,阔约二十丈左右,深不见底,那轰隆隆的水声便是从这里发出的,在这高崖上也能听得到深涧底的巨大声响。远远向对岸望去,隐隐见到茂密的树林中有羌族人在走动。
胡璃奇道:“他们怎么到的对岸呢?羌族人都这般好轻功么?”
胡里指向一物,道:“你看这个。”原来在这深涧两岸都固定着两条绳索,用以连接到对岸,这两根绳索并列而拴,一端高一端低,相隔两丈远。胡里用手抚了抚两根长索中的一根,道:“定是借力于此。”
朵云济采道:“胡大哥果然见闻广博,这叫溜索,我们羌族人在山涧中就是靠了这溜索到对岸去的。”
胡璃纳闷道:“沿这绳子攀爬过去,可是够险的”,忽地恍然道:“啊哟,不对,这两根绳子一端高一端低,一定是来走高的,去走低的。”
朵云济采赞道:“阿璃,你真聪明,就是这样”,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指指东道的几株粗壮的青竹,道:“阿璃,劳烦你去砍一段竹子给我。”
胡璃答应了,砍了一段较粗的竹子回来,朵云济采道:“还得劳你把它从中间剖开。”
胡里看到这儿,“哦”了一声,嘻嘻一笑,似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站在一边瞧着她们。
胡璃虽然还未明白就里,但已经知道这是在做通住对岸的器具。朵云济采让她将剖开的竹子斩出一来,这块要长度不超过一尺,还要将其中的竹节给掏了出来。胡璃照办后,朵云济采又让她在这段竹子上凿两个对称的孔。
胡璃做到这儿也明白了这竹子的用处,问道:“这块竹梆上凿上洞,是不是用来穿绳索的?这竹子内面掏空的凹槽是不是套在溜索上用的?”
朵云济采点头道:“正是这样。这竹梆么,我们都叫它溜梆。我们羌族人如果要过这溜索去,就把自带的溜梆凹槽架在溜索上,再用结实的绳子穿过溜梆上的孔,牢牢系在自己腰间,然后面向天空,好象仰躺着那样,手紧紧握住溜梆,用脚使劲蹬一下溜索,这样就能从高的这一端溜到对岸矮的那一端去啦。别说是人,就是货物或是牲畜也用得这溜索,往来就很便利啦。”
胡璃拍手笑道:“羌人可真聪明啊。”说话间,她已做好了两个溜梆,再要削竹子,胡里道:“我用不着,两个就够了。”
胡璃当即明白胡里是要不用溜梆,空身过去,那自是只使轻功就成,立时道:“我也用不着,和你一样地过去。”
胡里笑道:“你爱怎样便怎样,掉了下去,我可不来捞你。”
胡璃吐吐舌头,嘴上却要逞强:“就算你掉下去,我也不会掉下去的。”
朵云济采低下头来,道:“我知道你们本事都很大,你们这么帮我,我真……”
胡璃不待她说下去,打断她道:“阿采,你又来啦,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啦。”胡璃从腰间解下一根软鞭,对朵云济采道:“这鞭子很结实,我用这个来把你绑在溜梆上,一定不会落了下去。”朵云济采点点头,又道了一次谢。
胡里看到这鞭子,心念一动,问道:“这鞭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胡璃歪歪头,想了一想,答道:“倒想不起来了,不是湘南便是湖北吧。”
胡里点点头道:“我料想也不会是北方来的。”
胡璃道:“这鞭子有什么古怪么?我到手可是容易的很哪,对方仿佛也是个练家子,可我动起手来毫不费劲,轻轻巧巧地便取了来。”
胡里道:“想不到湘南的鞭神陈家也落没了。”
胡璃道:“这鞭子的原主功夫不怎么样,鞭子却是极好的。”说着,用匕首将溜梆上的孔槽又刮大了些,试卷将鞭子从孔槽中穿过,在自己腰间比了一比,将溜梆放在溜索上,定住了溜梆的两头,留出些空来,又从另个孔槽将鞭子穿了过去。她将鞭子的一端牢牢打上结,然后对朵云济采道:“阿采,你受了伤使不得力,我把你拴在溜梆上,先推你过河去吧。对了,你们族人也全都是这么过河么?”
朵云济采点点头道:“我们羌人全是这般渡河的。阿璃,胡大哥,多谢你们了。”她走到胡璃身边,让她用鞭子缚住了自己。
胡璃将朵云济采牢牢缚在鞭上,又将鞭子空出的这一头穿过溜梆,让过鞭把坚硬之处打上结,试了一试牢固与否,觉得差不多了,对朵云济采道:“阿采,准备好了么?我这就推你过去。”她正要将朵云济采推下这边溜索,忽然想起一事,恍然道:“不好,我应该先过去预备着接你才对,要不然你要一直吊在溜索上等我过去了才能解你下来。啊哟,我真是糊涂。”
胡里插言道:“总算不是太鲁莽,你别折腾了,我先过去吧。”他拾起一段胡璃先前用剩下的竹子,将这段竹子剖开,把其中一半的内里竹节给剔掉,放到溜索之上,回头对胡璃和朵云济采道:“我过去啦”,腾身而起,跃在那段竹子站定,顺势而下,往对岸溜去。这时山涧中刮起一阵风来,胡里索性张臂当风,像一头大鹰凌空振翅一般冲向了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