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余雪洛便发现门外候着一顶红呢小轿,两个小厮分别恭候在两旁。
见余雪洛出了门,其中一个小厮殷切地跪伏在地,等待她借力上轿。余雪洛却看也不看他,径自跃上了轿,钻了进去。
小厮低垂的眼中有冷光拂过,抬起头来又变得一脸狗腿。他正要扶着轿子离开,一道雪白身影突然浮光掠影而至,居然也挤了进去。
小厮为难:“大小姐,这……”
“不必慌张,你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轿内的人脸也不露,冷声吩咐道。
主子都发话了,他做为一个下人也不好越苞代俎,应了声是后,抬着轿子晃晃悠悠地出发。
……
轻车熟路地穿过迂回的长廊,余雪洛拨开珠帘,果不其然看见了某个碍眼的人。
“爹,娘。”她向上座点了点头。
上首的完颜冲天今日仪态格外庄重,头戴丞相独有的锱铢乌纱帽,身着件红紫箭袖,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衬得他比平时更威压冷肃。他示意余雪洛坐在完颜迭的身边。
完颜迭眸光瞬间冷得像是冰猝的,在余雪洛缓步靠近时,几不可见地舒开了腿。
随即厅内响起一阵惊叫,端坐在上首的丞相回过脸,怒喝了一声:“怎的突然闹起来了?”
完颜迭疼得虚汗直冒,抿着的小嘴已经血色全无,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伸出去要拌自家大姐的脚,不仅被躲过了,还被反踩了一下,而且这力道似乎已经将她脚背给踩断了!
她美眸的光芒幻幻灭灭,忽然反咬余雪洛一口:“爹爹,大姐刚才可能步伐走得不稳当,忽然将迭儿踩了一下,迭儿忍不住便呼了疼……惊扰了爹爹,对不住。”
她雾蒙蒙的眼里水雾氤氲,有小小的泪珠在眼眶里来回滚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却强忍着,无辜又良善。
这么宽敞的路,又岂是那么容易踩到对方的,完颜冲天深谙这点。冷沉的目光像是凿冰的利斧,望着余雪洛,他语气不容置喙:“络儿,跟你妹妹赔个不是。”
余雪洛一瘪小嘴,也红了眼眶,她似是不忿,立即替自己辩白:“络儿这路走得好好的,哪里踩到二妹了?分明是二妹突然在我身边惊叫一句,吓了络儿一跳。”摆出一副惊吓过度的表情。
然后又看向完颜迭,一脸欲言又止,直把完颜迭看得险些哭不下去,抽抽噎噎地把头垂得更低。她心中冷嗤一声,这才又看向完颜冲天。
“但如果爹爹听不得络儿的解释。那络儿再据理力争也是枉然。”她不甘不愿道:“爹爹既然命令道歉,那络儿就道歉……”
言毕,余雪洛眼珠已经夺眶而出,那潸然泪下的凄楚模样比起完颜迭,仿佛她才是更委屈的那个。
完颜冲天并没有错过余雪洛刚才的异常,目光如炬,他盯着她威严地道:“爹自然是公正严明的,绝不会有偏袒一说,更不可能专横独裁!你尽管言说,若是有理,不管谁是那个无理取闹的,爹一律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