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南秦使馆,闲杂人等不可乱入!”守卫的人拦下了梅无忧不让她进入。
梅无忧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看清楚了吧!我是天虞四殿下的朋友,我现在要进去见他。”
守门的两个侍卫点点头,表示看得很清楚,然后继续拦着梅无忧,“瞻仰四殿下的人数不胜数,每天想混进使馆见四殿下一面的人那么多,你说你是四殿下的朋友,有何凭证?”
梅无忧瞥见使馆内有一个眼熟的胡须汉子在走动,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叫……叫……“余恒!”想起来了,是叫余恒,她师兄身边的一个随从。
余恒闻声转头,见是梅无忧,立刻跑到了门口这边来,给守门的两个侍卫一人一拳,“真是有眼无珠,竟敢拦住她,你们不想活啦!!!”余恒暗自庆幸,幸好路过看见,不然又让梅无忧跑到了,少主铁定是要拆了他的骨。
“梅姑娘,是来找殿下的吧,这边请。”
有了余恒的带路,梅无忧在使馆内一路畅通无阻。
“梅姑娘,殿下就在这间房里面,你、你温柔点啊。”余恒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梅无忧燃烧的怒火了,不知道梅无忧待会见到少主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那那个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还是赶紧溜吧,不然一会打起来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嘭!
梅无忧踹开了房门,柴洵果然在里面,柴洵见到梅无忧时,冰冷的眸子里写满了惊喜,余恒说得果然没错,去做一件梅无忧不希望他做的事——比如说娶云岫公主,梅无忧便会自己找上门来。
当然,柴洵并没有向南秦皇帝表明他要娶云岫公主,只是在苏家那边含含糊糊地表达了一下,制造一种他要娶云岫公主的假象。
“你来了。”
梅无忧二话不说,就脱下一只鞋子扔向柴洵,“你当真要娶云岫公主!!你不是说你不会娶她的么!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柴洵平静地向梅无忧走去,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而冷艳,散发着幽幽的寒意,梅无忧不由地咽了咽口水,瞬间从一头暴怒的狮子变成了一直怂掉的兔子,“师、师兄、我错了,我不该向你扔鞋子的!”
冲动是魔鬼啊!
“啊!……”梅无忧以为柴洵要揍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悬空了——师兄又把她拎起来了……
柴洵拎着梅无忧,使她的视线与自己平齐,可是梅无忧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目光一直在躲闪,“假的。”
“什么?”梅无忧看向柴洵那双俊美的眼睛,从那双眼睛了看到了坚毅与诚挚。
“我、是、不、会、娶、云、岫、的。”柴洵一字一顿地道。
“真的!!!”梅无忧明眸一亮,喜不自胜地揽住了柴洵,“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要……”
柴洵愣了一下,随即冰冷的俊容上绽放出一个微笑,如清风中旭光,“这下你逃不掉了。”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后,梅无忧瞬间睁大了眼睛,对啊!一个堂堂天虞国皇子,如果真的要娶云岫公主,那消息一出,肯定是满城沸沸扬扬的,那分明是师兄故意放给苏家的假消息,目的就是要引她出来。
梅无忧从柴洵身上跳下来,正准备逃跑,结果又被对方一下子拎了起来。
“我们谈谈吧。”
谈?谈什么?梅无忧慌了,师兄该不会是要和她算账吧?就目前的累计情况来看,她不仅将面粉扣在了师兄的头上,还朝师兄扔了鞋子。
反正也逃不了,死就死吧。
“谈就谈吧!”
“你这一脸视死如归是怎么回事。”柴洵拎着梅无忧,将她放到了椅子上,然后坐到她的对面,“我想和你说的是,你复仇的事。”
梅无忧的表情瞬间平静下来,她看向柴洵,坚定地道,“师兄,别的事可以听你的,唯独复仇一事,无论你如何阻我,我也要去做。”
“我知道。”其实梅无忧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也想了很久,或许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喜悦太过了,使他强烈地想将梅无忧一直留在身边,不希望她去做危险的事,可他却忽略了梅无忧的感受。
他的这个师妹,从小就很有主见又很倔的人,决定了的事,勇往直前,放弃了的事,绝然而去。
不管他如何阻她,最终都是阻不了的,而且还会引起师妹的反感,所以他决定,“我不会阻你了。”他明明和她有相似的遭遇,他应该更理解她才对。
柴洵抚了抚梅无忧的头发,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仿佛一个眼神就能融化一个冬天,“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所以,你也不必躲我了。”
梅无忧内心一阵小鹿乱撞,“师、师兄,别别抛媚眼了行么?”
“我?有么?”
怎么办!!师兄懵懂的样子好好好美啊!!梅无忧的心狂跳不止,忽觉有股暖流流过鼻腔。
“无忧,你怎么流鼻血了??是不是病了?”柴洵着急地问。
“秋干物燥所致罢了,师兄你离我远点,不然喷你一身血。”
“说什么傻话呢。”
柴洵用袖子去拭擦梅无忧的鼻血,结果手指触到梅无忧脸蛋,梅无忧的脸倏地一下发烫起来,鼻血流得更凶猛了。
“师兄,师兄,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了。”
……
……
秋夜寒意重,文渊阁中灯火明灭,廊间光亮黯淡,仿佛风一吹,便能吹走这微弱的光。一个身穿官服的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见四下无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一间房中,将案桌上写着“会试结果”的名册收入怀中,又从怀中取出一本一模一样的名册放在案桌之上。他快速地离开房间,可刚出房间没走几步,他就在走廊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他特别讨厌的人——苏玦。
苏玦不似一般的文弱书生,他身材挺拔修长,英气十足,器宇轩昂,如临江玉树,翩然秀雅,只是不同于苏攸那种憨憨可亲,不同于苏籍的谦和温润,苏玦身上散发的是一种孤高傲然的气质,使人不敢亲近,文渊阁的人大多对苏玦是又敬又畏。
“蔡东,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我皆为文渊阁大学士,官阶相同,我没有必要事事都向你禀报吧。”蔡东撩了一下自己的八字小胡子,勾笑道,“去哪,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他不仅和苏玦官阶相同,而且还都是接任太傅一职的人选。
不过很快,苏玦就不能和他平起平坐了。
三天前太子给了他一大笔钱,要他将会试结果中的第一名改成关庸,将原本的第一名苏籍挪后几名。
只要他完成了这件事,太子和尹家那边就会极力向陛下举荐他出任太傅。
而这件事,他刚才已经完成了。他用另一本名册替换了原来的,在新的名册中,关庸的名字放到了第一名,苏籍的名字放到了第四名。
会试结果只有主考官知道,而主考官也已经被他收买了,保证会对“新”的会试结果缄默不语,即便是现在苏玦进去翻那本名册,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而且苏籍的名次只是被改到了第四名,在外人看起来,有只不过是苏籍发挥失常罢了。
如果苏玦现在走进那间房,将错误的会试结果修正,那届时他便可以联合主考官,状告苏玦为其弟徇私舞弊。
这样一来,最大的竞争对手苏玦没了,太傅之位,还是他的。
“没错,去哪,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不过作为晚辈,还是奉劝你一句,别去错了地方,做错了事。”
“呵,”蔡东冷笑一声,“那作为长辈,我也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现在来巴结我的话,将来我或许可以让你少受点罪。”说完,蔡东拂袖而去。
苏玦目送着蔡东离开,看着蔡东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夜色之中,确认蔡东彻彻底底地离开之后,苏玦踏进了那个房间,将案桌上的名册翻开来看,看到第四名的那个名字的时候,苏玦的脸上勾出了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冷笑,然后从袖中拿出了另一本名册,替代了案桌上的那本。
……
……
“什么?苏籍居然是会试结果的最后一名?!!”梅无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听到有人在议论,她以为是谣言,可如今最皇榜处亲眼所见,她还是觉得很不可信,苏籍,怎么可能是会试的最后一名。
她是看过苏籍的诗文,领略过苏籍的才华,苏籍即使是闭着眼睛考的,也不至于考到最后一名吧。
莫非是哪个忌惮苏家势力的人故意为之的?担心苏籍科举高中,会助长了苏家势力。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何不直接把苏籍的名字从会试结果中除掉,而是让苏籍入围殿试,这不是给苏籍一个机会翻身么?
梅无忧想不懂了。
“四殿下,可算找着您了。”来人是宫里的公公,“奴才奉陛下之命来请四殿下进宫一趟。”
“何事?”柴洵有些不耐烦地道。好不容易得空和他师妹在京都街上闲逛,南秦皇帝找他做什么,不是已经拒绝了和云岫公主联姻的事么,而且南秦皇帝当时也答应得挺爽快的。
“小的只是个通传的奴才,并不太清楚。”
柴洵抿了抿唇,他走到梅无忧身边,“无忧,我有事进宫一趟,一会儿你自己回使馆。”
梅无忧点点头,正好她也想去峥王府找一下萧子瞻,会试结果公布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萧子瞻应该也知道了苏籍是会试最后一名的消息,不知道萧子瞻这下又有何打算呢。
可是当梅无忧去到峥王府的时候,她又一次震惊了。
峥王府外面站满了官兵,他们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彻彻底底的封锁了峥王府。
“这是怎么回事?”梅无忧随便逮了个围观的群众问道。
“苏三公子死了,据说死前只来过峥王府,所以大家怀疑是峥王杀了苏三公子。”那人答道。
梅无忧心一阵抽痛。
苏籍……死了?
明明不就之前才见过面的,怎么就死了?
梅无忧细问之下,才知道,会试结果出来之后苏籍一直没有露面,苏府人的也找不到苏籍,后来有人在聿罗江发现了一具浮尸,虽然面容被涨潮江水冲得模糊了,但是从身形和衣物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苏籍。
没人知道为何苏籍会尸浮聿罗江,只知苏籍在死前最后去的地方便是峥王府,所以峥王难逃嫌疑。现在萧子瞻被禁足峥王府,待事情查清后方可解禁。
“我看呀人八成就是峥王杀的,之前见苏三公子有机会夺状元,后来见人家会试名次是垫底,一怒之下便杀人了呗!”旁边的人插话道。
如果仅凭这点就杀人,那胆子也太大了吧。
可是舆论一边倒之态越演越烈,大家都纷纷相信就是峥王就是杀死苏籍。
这下梅无忧明白了,为什么苏籍的会试排名是最后一名了,就是为了创造一个萧子瞻的杀人动机!虽然这个杀人动机有些牵强,甚至站不住脚,但是三人成虎,舆论最终会使这个杀人动机变得可信,去过她没有猜错,这些舆论也是被别人操控的。
看来幕后策划这个的人是要杀死苏籍,然后嫁祸给萧子瞻。
虽然现在只是怀疑是萧子瞻杀人,但是策划这事的人估计会想尽办法证实是萧子瞻杀人。按照南秦律法,萧子瞻是要被流放的,以萧子瞻那孱弱的身子,流放到一半估计就死翘翘了。
好狠的一石二鸟!梅无忧的拳头不自觉地拽紧。
眼下峥王府是进不去,先去苏府看看吧,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最受伤的人应该是苏家人。
一边前往苏府,梅无忧一边理着整个事件的思绪,她总觉得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一些细节,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
到底是什么呢?
“梅姑娘,你来了。”不知不觉梅无忧就走到了苏府,出来相迎的是荼蘼,她真一脸悲恸,双眼红肿,看起来是哭了很久。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梅无忧拍拍荼蘼的肩膀安慰道,可是说着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了。
自她来到京都,便是苏籍一直在照顾她,带她游山玩水,陪她东奔西跑,他就像一个兄长般的好友,他死了,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只是现在,还不能伤心,苏籍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只是沉溺在丧友的伤痛之中无所作为,她怎么配当苏籍的朋友。
“梅姑娘,你是四小姐的好朋友,快去劝慰一下她吧,三少爷出了事,最伤心的便是四小姐了。”
梅无忧点点头,往府内走去。
苏府上下已经着手开始张罗丧事了,曾经素雅敞亮的府邸,如今黯淡无光,白娟飘飞,曾经欢声笑语的人,如今面容憔悴,悲恸得不能自已。
“无忧!三哥他……三哥他……呜呜呜……”一身素衣的苏婉贞见着梅无忧便抱着她大哭起来。
梅无忧轻拍着苏婉贞的背,默然无声地安慰着她。
“婉贞,不可失礼。”这时一个青年出现在了梅无忧和苏婉贞面前。
苏婉贞这才松开了梅无忧,将大哭收成了抽泣。
梅无忧望向那青年,对方也是一身素衣,从样貌上看,与苏籍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那位一直未谋面的苏家二公子,苏玦。
苏玦面容平静,目光冷峻,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刚刚丧失至亲的人。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冷血无情么!”
苏攸听说梅无忧来了,便过来瞧瞧,结果一来就看到了他二弟苏玦略带斥责意味地说苏婉贞,气不打一处来。
苏玦冷冷地看了苏攸一眼,俨然一副不想和他多言的样子。
“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表情!”苏攸冲上去就往苏玦的脸上来一个右勾拳,打得苏玦嘴角溢出了血,“你狂什么狂!你跟三弟比什么都不是!”
又一个右勾拳!
不过这拳却是苏玦打的。
“呵!你怎么可能伤心,你从小就妒忌三弟,三弟死了,你高兴都还来不及!”
一看情况不对,梅无忧和苏婉贞立即上前去拉架,梅无忧拉着苏攸,苏婉贞抱着苏玦,防止二人扭打在一起。
“苏大哥,苏籍刚过世,他一定不希望见自己大哥和二哥争吵的。”梅无忧拉着苏攸劝道。
苏攸冷静下来后,瞪了苏玦一眼,便愤然离去了。
“无忧,我大哥太悲伤了,所以才一时失态,你莫要见怪。”苏婉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
“荼蘼,带四小姐下去吃东西。”
“二哥,我吃不下东西。”
“听话!”苏玦冷冷地呵斥道。
梅无忧也被苏玦这一句呵斥给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连忙对苏婉贞道,“婉贞,吃饱一点,才有力气哭呀。”话一说出口,梅无忧才意识到,自己果然不适合开口安慰别人,“那个,婉贞,我的意思是……呃……其实想表达的是……你、还是先去吃东西吧,我,我词穷了。”
苏婉贞被梅无忧那拙劣的安慰方式给逗笑了,结果刚一开口笑,就晕倒了,幸得苏玦在旁边及时扶住了。
“笑晕了?”梅无忧惊讶地问。
“饿昏了。”苏玦答道。
苏玦把苏婉贞弄醒之后,便逼着苏婉贞吃东西,随手抓起一把食物就往苏婉贞嘴里塞,就差没弄出个漏斗放在苏婉贞嘴里,到最后苏婉贞忍无可忍只能把她二哥赶走,自己一个乖乖地吃东西。
“那个,你要不要敷点药什么的?”梅无忧指了指脸说道。
安置好苏婉贞之后,便剩她和苏玦二人在廊间走动,她和苏玦并不熟络,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站在一起,尴尬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且苏玦看上去冷冰冰的,完全不像其他苏家人那样好相处。
“没有必要。”
“哦。”
“没有必要悲伤,没有必要做别的事,你只要,等就可以了。”
“什么?”
“你的盟友,让我转告你的。”
“你……”苏玦知道她和萧子瞻的关系!?
苏玦正要离去,梅无忧就拦住他,低声问道,“你和萧子瞻是一伙的?你对我的事知道多少?”
“我没兴趣多管闲事。”苏玦推开梅无忧的手臂,径直离去。
……
……
“苏玦那是什么意思?”已经回到使馆的梅无忧一直沉浸在苏玦今天对她说的那句话中。
什么叫没有必要悲伤?意思是没有必要为苏籍悲伤么?什么叫没有必要做别的事?意思是不用去想办法为萧子瞻脱罪?
这个苏玦就不能再挑明一点么!
“少主您回来啦!”老远就听到了桑栀欣喜的声音。
师兄回来了?
果然,梅无忧一个转身便迎上了柴洵那抹风华绝代的微笑,如昙花幽现般,惊艳了梅无忧的千头万绪,让她下一个瞬间的心跳都变成了杂乱无章的悸动。
“在想什么?”柴洵掐了掐梅无忧的脸蛋问道。他的嘴边一直保持的淡淡的微笑,冰冷的眸子里浮动着是敛尽世间暖光的柔波。
梅无忧内心一阵酥麻,“没、没什么。”
都说自古红颜多祸害,可是蓝颜祸害起来,程度根本不是红颜能比的。师兄只不过是微微一笑,都已经完全乱了她的思绪,刚刚思考到哪了话说?
“今天皇上找宣你进宫是所为何事?”该不会是想让师兄娶那云岫公主吧?
“没什么,只是想让我帮他想想殿试的试题罢了。”
梅无忧忍不住笑了,以前有就听说本朝皇帝是个吃仙丹,胸无半点墨的庸庸之辈,没想到是真,居然连殿试试题都要别国皇子帮忙出,怪不得今天那通传公公不肯挑明来说,“诶,这种事应该是不能随便说的吧,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告诉别人了。”
“你不是别人,而且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不知为何,听她师兄这么说,梅无忧就觉得心似被蜜糖萦绕一般,一种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疯狂的滋生着,蔓延到嘴边,化作牵出两颊迷人酒窝的浅浅微笑。
“那皇上也真的,不就出个试题嘛,居然把你留到这么晚。”再过几天师兄就回天虞国了,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剩那么点了,那皇帝居然还霸占去那么多!想想都可气!
“出了点小意外。”
“唔?什么意外?”
“南秦皇帝听到会试的最后一名是苏籍的时候,特别生气,于是亲审会试考卷,我在旁边帮忙看。”
是啊,苏籍的之才京都无人不知,若是落得个会试的最后一名,谁都难以相信,更何况是生性多疑的皇帝陛下。
那些篡改会试结果的人真笨,连这个都没有考虑到。梅无哟不由地在内心嘲笑了一番那群人。
等等!
你群人有心陷害苏籍,自然是做好万全准备,怎么会落下个可疑的蛛丝马迹让皇帝去寻。
会不会……“最后一名”这个结果并非他人所为,而是自己人刻意为之?
梅无忧开始将整件事中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抽出来。
会试结果出来的前一天,萧子瞻大张旗鼓的宴请苏籍,他为什么要大张旗鼓,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宴请了苏籍;会试结果出来后,聿罗江上现浮尸,尸体的衣物与苏籍的一致,但是尸体的面容被涨潮潮水冲毁,无法辨认,才一个晚上,潮水再凶猛,也不至于将面容冲到无法辨认的地步吧,除非,除非是有人事先将尸体毁容!
苏玦!她记得苏玦是文渊阁大学士!既然是文渊阁的人,那就比别人更有机会先接触到会试结果,也比别人更有机会去……
“我明白了!!!”梅无忧突然跳起来抱住柴洵,“多亏了师兄,我终于想通了!!!”
……
……
夜深人静,京都街道上的许多店铺都打烊了,唯独坐落在西街街尾的一间叫“图一醉”小酒馆,依旧灯火通明着。苏玦漫步进那间小酒馆,小酒馆的掌柜看了走进来的苏玦一眼,“他已经在等你了。”然后继续埋头拨弄算盘。
苏玦掀开阁间的帘子,见到熟悉的人,嘴角不由地轻扬。
“啊哈,谁让打了咱们文渊阁的大学士?”坐在阁间内等候苏玦的男子一件苏玦那青肿的右脸,调笑道。
“除了那个无脑儿还能有谁。”
“这样骂你亲哥可不好呀。”
“我并未指名道姓,你却知道我指的是谁,可见你也觉得他是个无脑儿。”
“哈哈,让你老顶着一张冷脸,谁不想打呀,”男子一边说一边给苏玦倒酒,“告诉小盟友了么?”
“我让她别轻举妄动了,她若够聪明的话,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苏玦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诶,小盟友长得漂亮吗?”
“就那样。”
男子摸了摸下巴的胡渣道,“子瞻说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可惜呀,我目前不能与她结识。”
“挽月阁的姑娘还满足不了你?”
“本大爷喜欢聪明的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男子将手搭在苏玦肩膀上,笑道,“诶,你和子瞻在她面前少说我坏话,我想给小盟友留个好印象。”
“放心吧,你的坏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男子一拳砸在苏玦肩上,“我看你是跟子瞻混久了,变得一肚子坏水。
……
……
数日后,殿试如期而至。
殿试只考策问,应试者自黎明入,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
“宣陈如斯进殿应试。”
“宣王家辉进殿应试。”
“宣赵承洛进殿应试。”
……
一个又一个的考生,意气风发地踏入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可是从里面走出的,大多数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面容,从黎明开始,几乎没有一个人完美地答出所有试题,完成鱼跃龙门的祈愿。
已是黄昏了,宣名官手上的点名册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了,要不要点这个人的名字呢?点了应该也没有人应吧,宣名官缓缓地阖上点名册,轻叹一口气,“本次科举殿试到此结……”
“苏某来晚了?”
宣名官的“束”字卡在喉咙里,望着那温润如玉,风采清雅的翩翩青年,惊讶不已,“宣……宣苏籍进殿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