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持续了多久,姚溪不知道,直至震动停下来好一会儿,他才轻悄悄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手脚都有点酸。姚溪的心跳慢了一拍,杵在原地。黑暗中一双眼亮着幽幽的绿光。
“愚蠢的人类,你以为我没长眼睛?”绿眼满是不屑地说,指着姚漓颈边的纸符。
他百思不得其解,纸符难道长了脚不成?
绿眼眯起眼,一片漆黑中,绿光变细。姚溪咽了口唾沫,突发情况来的猝不及防,早知道他就该多向师父学几招处理突发情况。
“和她一起死吧!”绿眼说。果然是低智商的妖物,说辞一点都不委婉。姚溪汗颜,心中佩服自己的临危不惧苦中作乐。
明明是春天,室内温度却一点点冷下来。是了,姚溪曾听师父说起妖是极阴之物,气场大都是寒冷的。他默念着咒语,一句接一句,但无奈太长又不能被打断,难以完成。他咬牙,是他窝囊,第一只遇上的妖就要他使出杀手锏了吗?
倏的,一道火红划破黑暗,射中它,然后变成浓黑。毫无防备的,绿色的眼猛地睁大,绿色的光猛地放大,随即被扭曲、撕裂,最后消失。
不只是它,姚溪也懵了:这是何方神圣?
本该破碎的玻璃完好无损,一抹黑影穿透进来,收起弓箭,笔直地立在姚溪面前,眉宇间尽显傲气。
“吾乃天眉道长,见此处有妖气,特来降之。”鹤发童颜,原是道中之人。
姚溪突然问,“您可知天山雪祖?”
“天山雪祖?你可知他乃何许人也?”道人扬首,语气听不出是何感情。
“天山童姥,上上之尊者;天山雪祖,尊上之尊者。”姚溪学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地回答。
“雪祖与你何干?”道人皱眉道。
“若吾告知,老道可否告知雪祖归否?”姚溪继续学他的语气说。
天眉道长抬首,姚溪压低声音:“雪祖于我有恩,情同父子。”
道人大量他一番,犀利反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顾情同父子?”
姚溪不知他如何得知,如是点头。
“雪祖归矣。”他闭上眼,佯装平静地问:“雪祖归前可有交代何事?”
道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卸下背上的木箱,从里头拿出一个琥珀镶边的铁盒子,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定睛一看,上面还配置了把密码锁。
等回过头,道长已不见踪迹,地上多出了一张字条。
“哥,怎么了?”姚漓醒来就看见姚溪背对着她看着窗外,随口一问。
姚溪转过身来,微笑:“听见你房间有声音,进来看看。”
姚溪坐起,侧过头朝他的方向看去:“怎么了?”
“只是风声。”姚溪弯腰,捡起纸条:“怎么醒了?”
“有点冷,你把窗拉进点吧。”
姚溪照做,并贴心地带上门。他的心情很沉重,那妖物虽被灭了,还是被瞬间秒杀,但却不是被他。他打开纸条,上面是刚劲有力的钢笔字,难以想象是个老者所写。没有解释妖物的来历,只有简单的介绍,没什么大用处。被灭的妖物名为幻妖,幼时身上有黏粉,无“容器”,自然长成。
容器对于妖物来说就是一副驱壳,起到保护作用,自然长成的妖物需要创造或者找寻。这只小幻妖就是典型的因道行太浅,灵力不够编制所谓的“容器”,需要寻找的类型。
需要寻找“容器”?这与灭口二灰、对姚漓动手肯定是有关联的,但是有什么关联呢?姚溪好像又有了些头绪但又好像没有,他顿在原地,任凭他绞尽脑汁也丝毫没有进展。
“少爷。”是管家。
“硕伯。”姚溪回应。
“睡不着吗?”管家问,姚溪点点头。
“要不要去楼顶数星星?”管家笑问。
“正有此意。”姚溪笑答。每当遇上不如意的事或解不开的题,他就会和管家一起上楼顶聊聊天,放放松。
楼顶的夜空美极了,有一种恬静的气氛。姚溪不经意地笑了,管家看着自家少爷,感到欣慰,自己是有多久没看见少爷流露出这种自然的、纯粹的笑了?
“溪,你知道姚漓为什么这么讨厌尹沫熙吗?”姚溪摇头。
“就在去年,有个混混想欺负她,就在他动手的时候,保镖出现了,下场你知道的。好巧不巧,偏偏那时候有个路人路过看见了。沫熙为隐瞒罪行就叫人把那无辜路人也抹了。”管家语气平淡地说。
姚溪听着,感叹道:“真是躺枪啊。”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直觉即将揭开了这层神秘的面纱。原来,是这样。终于让他给想出来了。二灰,就是那个无辜的躺枪“路人”吧。
“硕伯伯,谢谢您,我突然,想通了。”姚溪搔搔头说。
“哦?是吗?真替你高兴啊。”管家宽厚地笑着,慈爱地看着姚溪。
“明早,不用为我准备早餐了,我要出去一趟。”姚溪自信地笑开颜,活生生一个阳光少年。
第二天天还没亮,姚溪就起来了。自己没记错的话,他习惯早起,预计的时间是刚刚卡好的。因为这是市郊,而他要去的地方,是市中心,上次君炎是开跑车送他们回家,要四十分钟,平速的话,最快也要一个钟头。所以他要早点起来。
他核对了一下小区地址,时候还早,他就去最近的面包店吃点东西先垫垫肚子,接着去一家咖啡店消磨时间。
“叮咚——叮咚——”姚溪一边站在门口按门铃,一边想着这位老同学再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应该是惊讶多一点吧。真是期待呢。
没等多久,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薛正谦的脸。
“姚溪?”对方对姚溪的出现感到很吃惊。
“特来拜访我这位老同学。能让我进去吗?”薛正谦,姚溪的高中兼大学同学,成绩相当,相貌堂堂,但因为家里的缘故,混得并不理想。
“正谦,之前你找我们挖'风筠',真是巧合吗?”姚溪直奔中心,薛正谦有些惊愕,没吭声。姚溪又说:“我只是在解一个迷,不会说出去。再说,说出去也没人信。”
薛正谦思索片刻,终于,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姚溪,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姚溪看着他:“你还不信我?”
薛正谦忙解释:“六年的兄弟了都,不信你信谁?”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君炎打来的电话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姚溪扯扯嘴角,说:“抱歉,我还有点事,下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走到门边时,又补充说:“下次吃饭得你请客。”
“必须的!”
姚溪出门后就给君炎回拨了一通电话。
“我打破这看似棘手的局了。”姚溪洋洋得意地说。
“嘿,刚好我们这边也好了。”君炎毫不客气地回过去。
“嗯?你们哪来的情报?”姚溪收敛些傲气问。
“嘿嘿,说了你也不信。反正是本少找到的情报,君寒做的分析。”君炎说完看了眼君寒,还好,没有异常。
“那‘风筠佩’你们找到了?”他试探着问。
“啊……就快了。你怎么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君炎搪塞着。
“嗤,死鸭子嘴硬。就找当事人呗。”姚溪打开车门,坐进去。
“你去问柳智天了?”君炎讶异道。
“不是。跟你讲不清。‘风筠’我也还没想到会在哪。八成没什么关联。”姚溪发动引擎,准备出发了。
姚溪说:“我推理出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那只幻妖还是幼期,身上还有黏粉。一日飘到柳智天(市长)家小憩,阴差阳错,却被待在姚漓身边沾染灵气的二灰看见,二灰一直待在姚漓身边,而她是通灵之人,硬来也会对它造成伤害。于是它一直附在墙面上,好容易等姚漓离开,它抓准时机,附身姚智天,杀二灰灭口,因道行浅,附身时被附身者眼睛通红,且离墙太急身上的黏粉洒落,剥皮般的痛,它一晃,令附近的人产生房间在动的错觉。不料却被君炎撞见,此时姚漓已到,它急忙附上墙,躲过一劫。
再厉害也毕竟是妖,智商不够。第一次杀生,心慌,它唯恐被逮住,见薛正谦被高利贷上门讨债,便与他进行交易:它告诉薛正谦在哪里能挖到值钱的东西拿去还债,而他需要付出十年光阴。于是薛正谦拉上姚溪兄妹作证,一起挖出“风筠佩”,没想到竟是块罕见的绝世宝玉,最后被国家看上,暂由市博物馆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