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唤醒这个坐落在山顶的小院,枝头上睡眼惺忪的栖鸟们,还未清醒,就被一声大吼惊飞:
“唐恩!我的钱袋被你放到哪里去了!”
古斯的小屋里,苏叶没精打采的抬起头:“最右边那个箱子的最右边一个格子里,在魔法卷轴上面。”
两人一整晚没睡,忙着整理需要携带的东西。古斯把魔法实验室打理的井井有条,每个瓶瓶罐罐都标注的十分详细,书籍也摆放的整整齐齐,但是在生活方面却像个十足的白痴。他只知道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堆到储藏室,结果到了出远门的时候,又得一点一点往外翻找。
所幸,这个世界的空间物品还是很常见的,比如古斯这个不起眼的山野魔法师(至少苏叶这么认为),都有包括空间背包和空间饰品在内的十几个之多。这次出行,两人本着尽可能低调的原则,放弃了容量更大、使用更方便,但是也更加抢眼的空间戒指,只带一个空间背包,这就要求他们必须记住每一样物品的具体摆放位置,因为空间背包没有检索功能,要想取出什么东西,就必须知道它在哪儿,否则就只能全部倒出来慢慢挑拣了。
这次两人携带的物资,包括一小捆魔兽皮,几张制作好的魔法卷轴,两块魔法晶石原矿和一袋魔核,外加不少零碎的草药。其中,除了草药价值不明外,其他东西古斯都认真计算过,加起来正好一百个金币。当然,这是十几年前的物价,跟现在可能有一定出入,不过无论如何,购买一套完整的召唤图鉴都是绰绰有余的。
等到两人收拾完,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脸上的疲惫,于是,两人很默契的倒头便睡。
苏叶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被腹中的饥饿感唤醒,他匆匆吃了点东西,就来到菲娅的小屋。
“菲娅姐姐,秘银怎么样了?”
苏叶一进门就嚷嚷道。
秘银被古斯偷偷抓住研究,不知道在那个怪老头的实验室里经历了什么,放回后一直萎靡不振。菲娅非常担心,就寸步不离的照顾它。
“你睡醒啦!”
菲娅见到苏叶,先是展颜一笑,接着小脸垮了下去:“秘银还好啦,能吃能喝,就是没精打采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借着微弱的光线,苏叶看到秘银蜷缩在角落里,听到自己进门,也只是抖了抖耳朵,头都没抬一下。
古斯干的好事!
苏叶暗骂一声,心虚道:“这个,额,刚来到陌生的环境,不适应总是难免的嘛,呵呵,呵呵呵。”
“但愿如此吧。”菲娅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突然眉头一皱:“唐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妈呀,不愧是打猎出身的,好敏锐的洞察力!
苏叶吓了一跳,急中生智道:“菲娅姐姐,我要跟古斯爷爷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他是因为放不下我,所以才会情绪异常吗?菲娅心里莫名窃喜,同时又因为这份窃喜而感到羞愧,毕竟,唐恩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比自己小了整整五岁。
女孩乱了心思,眼神有些闪烁,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你们尽管去就好,我不会有事的,自己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嗯,我会好好看家,等你们回来的。”
苏叶见她可怜兮兮的,就随口说道:“也不是立刻就出发啦,可能要一两天的准备时间,嗯,我去问问古斯爷爷,他应该会同意带你一起去。”
“这个,我想还是算啦。”
菲娅轻轻摇了摇头。苏叶这才想起来,因为童年的经历,菲娅始终对外人保持很强的戒心,甚至不惜躲到丛林中隐居,自己要她去人口密集的城市,无疑是犯了忌讳。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菲娅噗嗤一笑:“别想多了,我要留下来照顾秘银,仅此而已。”
苏叶不信:“真的?”
菲娅白了他一眼:“一定要逼我说假话吗?”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苏叶挠了挠头,讪讪地说:“抱歉,我冒犯了。”
菲娅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苏叶待了一会儿,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于是告辞离开。
他并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后,菲娅凝视着那扇被他关上的门看了好久,她脸上闪过期望、犹豫、挣扎的神色,最后全都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唐恩啊,你怎么就不能长大一点呢?
下午,古斯要去镇子上一趟,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马车要去辛普森男爵领,因为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去往蓝特斯城的远行车队。
不知道,尼克他们怎么样了……
苏叶想起尼克三人,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们见一面,于是便跟着古斯一起下山。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立威起了作用,两人一路上竟然一个冒险者都没遇到,丛林里无比宁静,就连地面上的脚印,都已被森林悄然抹平。
只有临近镇子了,才看到三三两两的冒险者匆匆走过,这些人一瞥见苏叶和古斯,都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基本上能避就避,实在避不过了,就缩着脖子往草丛里钻,如同鸵鸟一般滑稽可笑。
“唐恩。”古斯指着他们,冷漠地说:“你可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怕我?”
“当然是因为古斯爷爷实力强大。”苏叶不假思索的说道。
“实力?在昨天之前,我可从没显露过实力,再说了,这些冒险者出生入死,什么样的危险没遇到过,岂会被一个虚弱术吓成这样?”
“那是因为什么?”
“是身份!是我身为魔法师的身份!”古斯铿锵有力的说道,“他们怕的,不是我能把他们怎么样,而是我可能把他们怎么样。”
古斯此话一出,苏叶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些冒险者之所以如此恐惧,并不是因为古斯比他们强大,而是他们不知道古斯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们——魔法师的超然与神秘,让这些凡人打从心底感到敬畏。
由此,他有所触动,感叹道:“是啊,就像一个怕黑的人,其实他怕的不是黑暗本身,而是不知道黑暗中隐藏着什么,那种未知的感觉。”
“不错。”古斯赞许地点点头,“斗气与魔法都是灵能,但是没有人会像害怕魔法师一样害怕一个武者,为什么?因为斗气没有那么多花样,不能把人变成石头,也不能将人的脑袋嫁接到猪身上。强大的斗气只会带来死亡,因此,对于那些不怕死的人,他们毫无威慑力。”
苏叶不解:“古斯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斗气没什么大不了的,骑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修不了斗气、当不成骑士,那咱就不修、不当,做个魔法师其实也挺好。”
闻言,苏叶心里一暖,知道老人这是在安慰自己,毕竟,唐恩生前,可是做梦都想成为一名骑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