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的小院一共有两栋房子,都是规整的木质结构,其中一间分成许多小房间,用作日常生活,另一间是他的魔法实验室,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门,唐恩从来都没有进去看过。
魔法师的专属实验室,第一次展现在苏叶眼前。
一进门,首先是一个五六十平米的厅室,有一张书桌、一把躺椅和两排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桌子上放着半瓶果酒,看样子,古斯之前就是躺在这里的椅子上自斟自酌。
厅室两侧,还有两个小房间,房门都敞开着,隐约能看到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仪器。
苏叶最感兴趣的,是天花板上的吊灯,它的造型是一只脸盆大小的章鱼,八条触须笔直的伸展开,顶端发出莹白色的光芒,将整个屋子照得透亮。
“吓一跳吧,那可是我的杰作。”
古斯得意道:“产自万米深海的鬼火章鱼,触须天生可以发光,平时用来吸引猎物和恐吓天敌。我可是花了很大代价才弄到手的。”
苏叶注意到,他说的是“代价”而不是“价钱”,这意味着,这只章鱼很可能是他亲自抓来的。在这个科技条件极其简陋的世界,能够下到万米深海捕猎,恐怕不是一个普通魔法师可以做到的,这个古斯,看来还真不简单呢。
可能是太久没有人欣赏,古斯像个话唠一般炫耀道:
“不过,抓到章鱼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最困难的,是怎么让它在低压无水的空气中存活下来。什么,你以为它是死的?那你就错了!仔细看触须上那些斑点,是不是还在变幻?没错,它活着!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我先用抹香鲸的鲸油刺激它,让它拼命发光,然后用极地寒冰将它冷冻。这里最困难的,就是极地寒冰的用量,多了会把章鱼冻死,少了又不能让它保持活性,为此,我特意设计了一套魔法符文,用来模拟章鱼的生命活动……这些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要记住,这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一种不使用任何能源却能保持常亮的照明物品,是我,伟大的真理魔法师古斯的杰作!”
末了,他又补充上一句:“比那些俗人用的日光石可高明多了!”
日光石,是这个世界上使用非常普遍的照明物品,拳头大小的一块,就能照亮整间屋子。不过,日光石的缺点是不能常亮,想让它照明多久,就要放在阳光下充能双倍时间,所以,一般有钱人家都会准备两块,一块日常使用,另一块充能后用石蜡封存,等到阴天下雨的时候拿出来替换。
“可是,你的章鱼灯恐怕无法普及吧。”苏叶从实用性的角度,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
“为什么要普及?”古斯奇怪道,“这可是我的杰作,当然要自己独享!”
于是,苏叶又学到一点,原来,魔法师研究什么东西,很多时候是不会考虑成本和性价比的。他们不是发明家,出发点也不是惠及百姓,他们只是单纯享受研究这种东西的过程,根本不在乎付出与收获是否成正比。
古斯带苏叶来到一间侧房,这里也有一只照明用的鬼火章鱼,不过个头小了许多,勉强只能照亮这间小屋子。
屋里有一排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不过,古斯表示,接下来的测试用不到这些东西,需要用到的,是架子旁边那个奇怪的魔法装置。
那是一张小床,看大小,应该是为苏叶量身定做的,通体由不知名的银灰色金属制成,上面还镶嵌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晶石,这些晶石按照一定顺序排列,组成一个六芒星的形状。
如果只是这样,还称不上“奇怪的装置”,真正奇怪的是,床头居然杵着一个人头,虽然上面涂满了花纹,但是苏叶还是一眼认出,这应该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头颅,看干瘪程度,可能已经被制成木乃伊很久了。
苏叶天生神经大条,再加上见识过昨晚的血腥场面,心里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指了指那个人头:
“这是谁啊?为什么放在这儿?”
“这是我的管家,塞巴斯坦。”
古斯的语气一下子伤感起来:“他是个老好人,从来不发脾气,并且精明能干,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一场事故,他不幸丧生了。”
苏叶小心的问:“所以,你把他放在这里,是为了纪念吗?”
“纪念?有什么好纪念的?”古斯一脸莫名其妙,“他是个好人,所以就算死去,身体也不能浪费,我就把他的脑袋拿来做成发声傀儡了。”
苏叶:“我就知道……”
古斯的做法,让他想起了那个装假肢的猪的故事。
“好了,快躺上去吧。”
古斯一指那张小床,有些兴奋的说:
“马上就能知道结果了,或许,一种全新的真言正等着我去发现呢。”
苏叶依言躺下,在他头顶,就是那个塞巴斯坦的木乃伊头颅。
准备就绪,古斯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根魔杖,一边挥舞,一边念念有词。突然,他似乎记起什么,动作一顿,说:
“唐恩啊,你还是把脚冲着他吧,塞巴斯坦很久不说话了,一会儿他开口汇报结果,可能会有肉渣掉到你脸上,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苏叶:“……谢谢提醒,我介意!”
躺在小床上,苏叶又开始想入非非,一般到了这种时候,主角应该虎躯一震,千年难遇的极品资质直接让测试晶石过载报废,旁边的老魔法师大吃一惊,心生“此人若不为我所用,必杀之的”变态念头……
实际上,测试过程非常简单,甚至称得上无聊,随着古斯念动咒语,苏叶用眼角余光看到身下的各色晶石依次亮起,又恢复黯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测试完毕。”
古斯把魔杖随手一丢,扑到木乃伊跟前,急吼吼的问:
“怎么样,老伙计,结果是什么?”
死人,真的可以说话吗?
在苏叶好奇的目光中,木乃伊头颅缓缓开口,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元素浓度无异常……未发现自然痕迹残留……排除元素真言与自然真言可能性……初步判定为,意志真言……”
汇报完毕,木乃伊重新变回死气沉沉的样子,古斯却一下子激动起来:“意志真言,竟然是意志真言!伟大的真理之神啊,我居然见证了一位意志真言魔法师的诞生!”
意志真言魔法师?
苏叶无意识的重复这个拗口的名词,他完全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不过,看古斯的表现,这什么意志真言应该是蛮罕见的,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松:终于摆脱路人甲的命运了……
古斯又蹦又跳的兴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苏叶这个正主还在旁边,他大笑道:
“哈哈,小家伙,没想到你启蒙的是意志真言啊!快点告诉我,你的真言究竟是什么?”
苏叶一脸懵逼:“啥是真言?”
古斯:“……”
不管古斯多么迫切想到知道答案,苏叶对魔法知识一窍不通,却是不争的事实,没办法,古斯只好先给他扫盲。
“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吧,伟大的魔法师古斯将为你解答一切疑惑!”
苏叶早就满肚子疑问,略一整理思路,问道:“第一个问题,真言到底是什么?”
“想弄懂这个问题,你首先要知道,魔法是什么。”古斯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家伙,你觉得,魔法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