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书记的哥哥披着卷毛领的黑色皮夹克,蹲在烟店门前的三轮车旁鼓着闷烟。这件皮夹克和前2年分管刑侦的薛书记给我们刑警队买的一模一样,质地蛮好,挡风御寒也很气派,可是披在薛书记哥哥身上别扭得不值一文。
这批皮夹克在全局上下惹了一点麻烦。时髦的东西总能招来很多人不时髦的妒忌。几个科、室找了老局长也要这个待遇。老局长直来直去:“这是老薛化缘来的,谁也别眼气,想要穿上它,先到刑警队起早贪黑蹲坑去。”
“大哥!”
薛书记的哥哥仰起脖子,眼睛往上一挑:“你不是来过?”站起来拍了拍满是鱼裂的皮夹克。
“我是薛书记的同志,刑警队的,昨天下午来过。”
“知道你来过,找老柳?”
“是的。”我点着头。
“不在,今天没来!”
“给个面子,咱俩唠一会。”
“有啥唠的?”不冷不热。
拽着薛书记的哥哥进了屋。屋子里仍就清冷萧瑟,仍就叠落着满满的烟箱子。怎么?破旧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大算盘?我和仇松走后谁能在这噼噼啪啪过?
“坐着说,杵着干啥?”薛书记的哥哥指了一下快要散了架的靠背椅。
“你也坐。”我用头点了点靠墙的旧木床。
“咋回事?你们找老柳。”
“你是薛书记哥哥,我是薛书记部下,实话和你说,两天前薛书记办公室被盗了。”
“真的假的?”薛书记的哥哥惊讶着:“就这你们认定是老柳,不可能!这个人好着呢,知根知底的,绝对干不出来!再说了他有多大的胆敢去公安局下手,敢上局长办公室偷东西?”
“那么自信不是姓柳的所为?”
“操,不是我自信,是你们太自信。”
“别来火,我们是在破案,替薛书记挽回面子和损失,你得配合我们,要不然给薛书记打电话,让他和你说。”
“不用,我和老柳天天绑在一起,谁能相信他出去偷东西?”
“薛大哥,人都不见了,怎么解释?”
薛书记的哥哥疑惑地看着我:“指定不是他干的。”
“你知道他能去什么地方吗?”
薛鹏咬了咬干裂的厚嘴唇:“他姐姐躺在医院,能不去侍候?”
“你怎么知道他的姐姐有病?”
“病挺长时间了,老重了,走的急都没和我打招呼。”
“他的姐姐在什么医院?”
“大医院呗!你们可不能怀疑他,绝对好人,和我这吊儿郎当的孬种合得来绝对好人。”
我的心脏跳得加快了,但又不能急于离开烟店,我怕薛鹏给柳亦菲报信。
“你在这家店里干多长时间?”
“怀疑我?操!”
“好赖话听不出来?”
“干了不到两年。”
“那个姓柳的?”
“他!起家就在这干,4年多了。”
“每月给你开多少钱?”
“抠逼飕飕的老逼娘们,才400,这还看我老弟的面子。”
“姓柳的呢?”
“好不到哪去,你看吃、住这破地方。”
“老板对你和姓柳的怎么样?”
“老逼娘们,也不理我,生怕占她的便宜。咋说呢?年节的还知道送给我们点东西,每次都是一只老母鸡,就知道送****。”
“对姓柳的怎么样?”
“老逼娘们也不招家,一个穷光棍,她能吊他。”
“闲唠了,这些嗑别当真,看在我和薛书记关系,千万别把咱俩唠的说给别人,这是薛书记交待的。”
薛书记的哥哥的脖子一梗:“行了!我浑,也不能埋汰我老弟。”
从烟店出来便给仇松打了电话:“仇松,马上带人去市医院住院部查找柳亦菲。”
传染病区确实住过一位女病人——柳亦芳。失望的是人去床空。
值班医生说:“柳亦芳的肝癌已经是晚期,肝腹水相当严重,肝脏失去了造血功能,癌细胞扩散到食管和淋巴,已经靠药维持了。我们做工作让她去大医院做一下努力,她呢,死活不干,还说爹妈给的是完整的,要一样不少地还给爹妈,挺刚强也挺可怜的一个女人。”
“柳亦芳是什么时候住进医院的?”我问医生。
“8月底住进来的。”医生答。
“这个病人是当地的吗?”
值班医生摇了摇头:“他弟弟可能是当地的,昨天下午2点多钟,她弟弟来医院给她办的出院手续。”
我和仇松去了明光烟店打草惊蛇了?东窗事发的他,只有带着姐姐出逃。
“教导员,组织警力对医院、诊所、旅店进行搜查。”
“仇松,别光顾着家门口,外逃的可能性很大。”
“是的,家门口先查查,要是漏网了可就磕碜了。至于外逃?他可是有个累赘的,再说了,现在没法儿确定去向,不能舍近求远。”
“好吧,组织警力,抓紧落实。”
“我是仇松,啊!景科长。”仇松把电话给了我。
景科长在电话里说:“我们从3个邻县调取了柳亦菲的情况。人名一大堆,梳理了一下,按你们的意图,我认为桦县的柳亦菲贴近你们的工作目标,你记一下:
柳亦菲,男:汉族、1955年5月18日出生,籍贯,桦县,高中文化,家庭住址,桦县南城镇挺进街7委4组。
柳亦芳,女:汉族、1953年6月7日出生,籍贯,桦县,初中肄业,家庭住址同上。
需要说明的是这俩个人是姐弟俩,记住:男的身份证号是2290025505191115。
本来早该给你打电话,一上班,政委拽我和他一起去市里汇报人口情况,耽误了些时间,筛选的这些只供参考。”
景科长不愧刑警出身,脑子灵光,一拔就亮。
“仇松,联系佟玉宽,陈维善,火速去桦县南城镇,事不宜迟。切记,一定要保证安全。这边我安排市区5个派出所,对辖区内医院、诊所、旅店进行拉网搜查,咱们分头行动。”
“教导员,我是支志,我们发现了盗窃薛书记办公室的第一现场。窃贼是从大楼东墙外梯爬上楼顶的,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看看。”
从六楼顶部进入大楼里唯一的地方,就是顶部居中凸出的一个约有500平方米的方型建筑体,凸出的建筑突出了大楼的外型,而且突出的非常立体。
正面仰视,整个大楼算是庄重威严,气势夺人。凸出体的正面镶着一个硕大的蓝色盾牌,彰显着万夫莫开之势。
凸出体的顶部矗立了一根旗杆。让我们警察惭愧的是,国旗飘得太久,雨淋日晒退了颜色,更让我们难过的旗面还被大风撕了个口子。
旗杆后面立着一个略矮于旗杆的钢筋铁塔,几根接收天线,把铁塔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不做美的铁塔上面挂了许多黑、蓝、白色废塑料袋。如此一来,国旗失去了尊严,大楼也丢掉了体面。
空壳的凸出建筑做啥好呢?老局长是个步履新生事物的人。公安局是个大队伍,大队伍得有个大指挥,大指挥得有个大场所,体现不出指挥功能的公安是没有战斗力的。干脆做个指挥大厅,空壳的建筑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楼最高指挥所。
指挥大厅里留有一个通往大楼顶部的便门。大厅要是特意留个便门岂不有煞整体协调,干脆用一块硕大的全市地形图,严实合缝地把东墙挡住,东墙的便门这一档就是好几年。节日换面国旗,平时检查维修铁塔上的接收线路没了去路。
指挥大厅也叫作战室。里面相当气派,一个宽3米,长8米的沙盘置于中央。沙盘上的山丘、河流、居民住宅区、道路、火车站等标志性的建筑比例得一目了然。不是指挥官的站在沙盘前也有了大将风度,况且指挥官了,更是运筹帷幄,胸有成竹地稳操胜券。
墙面正中悬挂着由墨绿色绒布装饰为背景,直径1.5米的银色铝质盾牌。一个长方型大桌面被红绒布铺裹。上面依次放着3台插转台和红、黑、白、黄4部座机。灯光一打,整个大厅敞亮、堂皇、霸气、肃穆,谁能怀疑它不是决胜千里的指挥中枢。
秦局长上任后作战室没了战事,仿佛把指挥官给撸了。组织部门工作过的秦局长讨厌轰轰烈烈,忌讳打打杀杀。刀枪棍棒与他无缘,发号施令和他无关。
一次省里来了个大领导,市领导指示他的车郊迎十里车队前导。司机把球型警灯搁在车棚上,一向斯文正统的秦局长厌恶地:
“收起来!牛卵子似的。”看得出是个人间烟火知时弊的性情中人,无疑他是讨厌鸣锣开道,迎来送往那一套。
案犯是从大楼顶部破作战室门进入楼内的。硕大的全市地形图被窃贼踹出个大窟窿,来势凶猛,像要踏平这座城市。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指挥中心连一个盗贼防不胜防,徒具了虚名不说,也是对人们认为一向有战斗力的公安一个莫大讽刺。
“案犯的身体素质相当不错,做案手段也很老道,没留下清晰痕迹。下午我俩整理了昨天晚上静电吸附、石膏灌模、納印指纹、还有拍照提取,效果不好。”支志对我说。
“时间不早了,你俩出去喂喂肚子,明天再碰头,不陪你俩了,我去秦局长那里汇报一下工作。”
秦局长仰在靠背椅上翻阅着报纸。
“还没休息?局长。”
“这才几点?上半夜睡不着,熬出了失眠的毛病,你们忙的怎么样?快坐下。”说着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滑轮椅子。
“局长,今天早上去了鲜于荣淑的家,她的妹妹鲜于贞淑给她打了电话,流露出后天早上火车回来,到时候去车站接她,尽量不让她和别人接触。”
“没必要。”秦局长说。
“局长,有种预感,这个鲜于贞淑不安全。今天中午薛书记约我陪他吃了点饭,他对鲜于贞淑只字不提,对我们圈定的柳亦菲倒有反感。姓柳的和薛书记可能认识。也可能是我想偏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红颜祸水如果左右不了他俩,恐怕会出现意外。”
秦局长把头往后一仰,漫不经心地:“有那么严重?”
“一种预感,这个女人值得注意。”
“儒明,姓柳的有线索吗?”
“局长,带着许多疑问,去了明光烟店找了薛书记的哥哥。听话听音,薛书记和鲜于贞淑远远超过了正常同志和朋友关系。这个姓柳的应该是他们俩人之间的障碍。
从薛书记哥哥嘴里得知柳亦菲在医院护理有病的姐姐。我和仇松先后赶到医院,不美妙的是,柳亦菲已经在昨天下午2点多钟给他姐姐办理了出院手续,姐弟俩去向不明。
下午我们组织一些刑警和派出所的人,对各辖区医院、诊所、旅店等有可能使他们姐弟俩藏身的地方进行了搜查,徒劳4个多小时,没有结果。
希望的是户政科外查有了消息,认定柳亦菲是桦县南城镇人。仇松,佟玉宽和陈维善当即动身去了桦县。”
“这个柳亦菲不是本地人,他是怎么和这个女的认识的?他和老薛能有什么瓜葛?干嘛要在老薛的办公室演这一出?”秦局长自语。
“局长,我们认定,由于柳亦菲姐姐肝癌晚期,他本人愁于没钱给姐姐治病,在得知鲜于贞淑给薛书记送钱的情况后挺而走险,孤注一掷****一把。刚才我和支志、小唐一同去了大楼顶部。窃犯是从大楼东侧墙体上的外梯攀上楼顶,踹开那个闲置了很长时间作战室的门进入楼内,柳亦菲高危做案,绝路走险。”
秦局长吃惊地看着我:“这小子这么历害?对公安局也太熟了,我整天在这大楼里还高枕无忧?得警惕!”
“局长,现在只好等仇松的消息。”
“儒明,老薛没再说什么?”
“局长,薛书记情绪低落,悲观懊恼。他说的‘事出有因’和‘有备而来’,是一本被盗走的记事本。这个本子有可能是盗贼要挟他的底牌,也可能是置于他后患的证据。至于内容可想而知。”
“一个盗窃案复杂了,老薛的不干净授人以柄了。”
“局长,可能真的要复杂。薛书记的哥哥说,前些天,薛书记和他妻子闹了别扭。薛书记的妻子一口咬定他在外面有家,被盗的钱是不是要给外面的家室,这个外面的人肯定不是鲜于贞淑。”
秦局长无奈地:“老同志了,图个啥?何必?野食那么好吃!我是不希望案子太复杂,你们整吧,顺其自然看结果了。”
“局长,你也知道我和薛书记有十多年的感情,我是一直尊敬、羡慕他。可现在怎么可怜他了,有点……。”
“儒明,都啥时候了,他老薛还包着裹着,‘事出有因’你倒是说出来?谁还能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局长,出了事儿谁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往好的方面争取,薛书记可能报着这种心里不愿意启齿。”
秦局长两手一摊:“那就没辙了。”
“局长,菊花乡命案的凶手是精神病,在看守所里不稳当,现在隔离羁押。所里怕出事也怕担责任,通知队里带他去做精神病鉴定,又是一个棘手的案子。”
“什么精神病?喝得五迷三道,深更半夜回家看老婆不在家,就疑心老婆搞破鞋去了,上人家一顿乱砍,一伤一死,村民都愤怒了,没人性的败类,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局长,怎么也得走鉴定这个程序,该做得都得做到,工作还是不被动的好。”
秦局长点着头。
“儒明,政治处安排明天上午开大会,作风纪律整顿。给你提个醒儿,再忙也得凑人去参加,你也别强调人手少,忙不过来。一开会你们就溜边,不是出现场,就是去取证,那不是理由。开会总是躲着,是你这个教导员不称职,政治处和纪检委都挑理了,老薛明天重点讲话,我都得必须到场。”
“一定做到。”
“儒明,打黑这个事儿挺让我头疼的,能不能牵涉到局里的人?”
“局长,你不是说顺其自然吗?牵涉咱们是小事,市里头头这关不好过,就说第六大班子的‘幺哥’吧,神能通天,市里的领导不撑腰他能耀武扬威,一手遮天。警察呀,无非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严重的给人家跑跑腿挣点零花钱,离黑社会的条件差得远了,当然了充当保护伞的肯定有,跟着吃点锅烙不排除,捋了一遍,刑警队这块不至于。”
秦局长若有所思:“总觉得公安局的人稳当的不多,出了事我的脸上无光。”
“教导员,我们从桦县往回赶呢,口头汇报一下:
南城镇分局的同志领着我们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柳亦菲的家确实在7委4组。从街道邻居以及租他家房子的租户处了解到,柳亦菲的父母早在1966年和1967年相继去逝。
柳亦菲和他姐姐6年前一直在一起生活。他的姐姐柳亦芳和丈夫崔凯礼,是去年开春离开南城镇的,他们的儿子在南州铁道学院上大学。俩口子去南州,靠做豆腐维持生活供孩子念书。她家的房子租给了当地一个姓陈的收破烂的,姐俩走后谁也没有回来过。
分局同志介绍:柳亦菲出走前是大修厂工人,表现挺好,没有前科,但由于一起工作事故被大修厂开除了。
基于这些,我们认为柳亦菲带他姐姐去南州的可能性很大。他的姐姐重病在身,在外漂泊是个累赘,一个病人回到丈夫和儿子身边顺理成章。即便柳亦菲畏罪不敢露面,他的姐姐不能撒手不管。对了柳亦芳的儿子叫崔灿,大二学生,建议派人起程去南州,时不我待。”
“仇松,你们慢慢走,我在局长办公室,时间允许的话,你们到局长这里来。”
“教导员,我们还饿肚子呢,之所以急着和你汇报,就是让你拿主意和准备钱。”
“怎么样?扑了个空。”秦局长问。
“局长,仇松他们分析,柳亦菲带他的姐姐去了南州,因为他的外甥在南州上大学,所以要派人去南州,请示局长。”
“你们的案子,自己定。”
“局长,难以启齿还得张嘴,路费咋整?实在垫不起了。”
“儒明,怎么一张嘴就要钱,局里哪有钱?修大庙带班的几个领导轮着跟我要钱,山上的犯人胃口太大了,一个犯人中午啃了11个冻馒头,怎么那么不信?
全局一百多台车,天天修车、加油,全都画叉子。你们盖这个大楼,欠了一屁股债,隔三差五就找我要钱,我成了债主。这次省厅拨给了一批新式手枪,瞪眼拿不出钱,想要自己掏腰包。
这个局长当的太无能了,案子头疼,用人头疼,警察总出事更头疼。最头疼的是花钱,几个部门收点规费,财政还一个劲儿地控制,难为无米之炊。”
“财政局!警察还牢骚呢,说他们是‘克扣局’,咱们长工资的钱他们不给,行政拨款不到位。公安局不是纳税人,所以就扣咱们的规费,一分钱也不给你返。”
“儒明,你们自己先垫上。”
“局长,我自己垫2万多了,谁能垫得起?我都对不住大伙。居家过日子工资拿不回去,还总不着家,警察的家里有危机了,心里头不好受。”
“儒明,不是我说你,你也得控制底下人乱花钱,我就不信你们抓赌,抓嫖,钱都干啥了?真是的。”
“局长,抓赌、抓嫖,说是提成返钱,也不兑现。办公室统一开发票,钱交上去不给返也不给提,说财政局没批下来,这活都白干了。局长,咱也别总是牢骚,说罚款也有不开发票的,钱都揣自己腰包了,进兜的钱谁能掏出来?少数,肥胆肥心的,早晚栽跟头。”
“对那些见钱眼开的人,少安排他们干活,假借工作,实则整钱。”
“竟私底下偷着罚款,看不住。”
“抓几个典型,好好收拾收拾,让我逮着饶不了他。
“局长,咋办?凑凑钱吧?”
“明天想办法。”秦局长不耐烦地吱唔着。
“局长,仇松他们性子急,弄到钱就起程,多好的警察。”
“我就不是好局长了?”
“好局长,不是那个意识,断顿了,谁饿谁知道。不是和你发牢骚,我寻思,办案子得调动积极性,咱们积案多,啥原因?大家不是没劲头,就是经费保证不了,整得个别人都懈怠了。”
“谁懈怠你也不能懈怠,你是教导员,你还得把别人的懈怠给治好,极个别的,倒也正常。”
“局长,长此下去恐怕就不是个别的,同样是警察,差距却很大,做买卖不上班的,吃空饷的,泡病号的,警察背后都在骂娘了。”
“少数!少数!不就是一个市领导的亲戚,蜀犬吠日。”
“局长,不是顶你,俩个副市长的老婆挂在公安局好几年了,到现在你也没见过,我们就更不认识,人家是贵夫人,晋升警衔,长工资,发警服一步也没落下。警察执法资格考试都不参加,特殊的不能再特殊了。这不是影响的问题,这是领导的罪过,他们拿刀子捅我们这些干活,费力不讨好的人的心窝子!”
“咱不唠了,缺点办案经费引出这么些牢骚话,没意思了,你呀,没把我这个局长当外人,在我这儿快哒,快哒嘴巴,换个人你敢?”
“不敢,你是好局长,你让我敢说心里话的。”
“行了,要不是看在你们出活,早把你撵出去了。这么地,明天上班找办公室贾主任,让他把酒精厂赞助买复印机的2万元拿出来救你们的急,行了吧!”
“谢谢局长。”
秦局长手一挥:“别谢了,要谢就谢你的软緾硬磨,谢谢你们几个人的办案劲头。”
“仇松,局长拍板,明天上班取钱出发。你们找个地方吃点饭,谁去南州你拿意见。”
“教导员,忙活得把总队的人给忘了,我回去直接去韩式洗浴,早就合计了,去南州拍给佟副和二中队的小丁了。”
“仇松,下午去鲜于荣淑家见到金炳植了吗?”
“教导员,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说:给薛书记送钱是鲜于荣淑逼他去的,钱从哪里来?送钱干什么?一概不知。
他在军区工程兵3团服役,现在是连队的司务长。当兵是鲜于荣淑逼他去的,薛书记帮着往大改了两岁,98年底当的兵。言谈中他对鲜于荣淑和薛书记走的近,撵他当兵很有意见。
他说他和柳亦菲相当熟,当兵的那年秋天,他和柳亦菲、鲜于贞淑一起去大山里收松树塔。山里的刁民见钱眼开,要抢他们钱,柳亦菲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他崇拜柳亦菲,人高马大,好善乐施,报打不平,敢做敢为,是一条好汉。一个稚气未脱的兵蛋子,没必要在他身上耗时间。”
“仇松,这么晚了就不去陪总队的人了,只能在办公室凑合了,明天早上过去,陪他们吃个早饭。”
秦局长打了个喷嚏:“行了,回的你的办公室眯觉去吧。对了,告诉你们的小齐,他那个舅舅别老来找我要装修款,这才几年,瓷砖蹦皮裂纹,掉色脱落。装修是前任领导的事,我干不了擦屁股的活。一来就提两瓶酒,拿两条烟,磕碜埋汰我,顶烦了。
叫何师傅把这层楼的走廊灯都打着。帮我记着点儿,告诉办公室贾主任,把大楼外墙上那些梯櫈都整掉,让人嗝应的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