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天空还是天空,将火热的太阳与婀娜的云彩都占为己有。此刻的大地还是大地,将生机勃勃的绿色赠与山林,而自己身披肮脏的外衣。而此刻的幻心剑还是幻心剑,万丈光芒藏于鞘内,苦楚失望给予天玑。
“你的剑取好了吗?”禄存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你们方寸山就这么看不起人吗?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吗?!”
“等等,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完全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这剑我实在是拔不出来啊!”天玑松开剑柄,拼命地解释道。
“等,等,等!我可等不了了!看枪!”禄存恶狠狠地瞪着天玑,双脚猛地发力,紧握寒枪便冲了过来。
“你听我说,我们比文试怎么样,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天玑边说边退,不知怎样才好。
“真是笑话!堂堂方寸山与玄清门,向来以道法剑术行走天下,哪有文试的道理!”禄存轻哼一声,手中长枪不止。
“让我来挫挫你们方寸山的威风!”他虚晃一枪,被天玑勉强躲过,接着收手在后,一掌直击天玑的胸膛。
一股凶残的寒意扑面而来,天玑惊得连连后退,他看着眼前这一心取胜的禄存,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他左躲右闪,还是没能避开这掌,踉踉跄跄地差点倒下。
“事到如今,还不肯拔剑吗?”禄存望着一旁仍插在青石板中的幻心剑,心中有些许不解。
“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他转念一想,“我们玄清门必须得赢。”他手心冒出了汗,随即用力将穿云枪掷了出去,那尖锐冰冷的枪头正对准天玑。
“至于吗?”天玑叹了口气,看着那刺向他的危险而愤怒的寒枪,“怎么给我遇到个脾气这么火爆的对手。”
“散!”站在远处的禄存厉声叫道,刹那之间,飞跃在空中的穿云枪停滞不前,转眼之间似乎与时空发生了重叠,紧接着就一层层地分散开来,天玑的头顶上出现了十几杆一模一样的穿云枪,将他围在中间。
“这下玩笑可开大了。”天玑苦笑着耸耸肩,他走过去拿起幻心剑,这无言的剑鞘就是他内心的钢铁监牢。他又抬头望望殿前的师父与师兄弟们,他们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仿佛已经知晓了结果。“来与不来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自取其辱罢了。”他摊摊手,心里有些释然。
“我认输。”天玑忽然将幻心剑丢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
全场哗然。方寸山上下已一片喧吵。
“什么,他竟然认输了?”不知何时回来的开阳跳了出来。
“他认输,关你什么事?”天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开阳晃了晃头,“师姐,这可关系到方寸山的名誉!”
“那也与你无关。”天璇走下殿阶,看来她已不关心之后的比试了。
“打不过就认输呗,没什么大不了的。”瑶光理理秀发,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方寸山从创立至今还未有主动认输的弟子吧,我也算是开创历史了。他埋下头去自嘲地笑笑,与其让别人笑还不如自己笑。他不敢抬头,怕看见师父那张微微失望的脸。
“我认输!”天玑又喊了一句,他这才注意到他上方的枪阵还未消失。他注视着不远处的禄存,后者似乎不太对劲,从遥远天边飘来的一团黑云正笼罩在他的上方。
“喂,师兄你撤了神通吧,你赢了!”天玑挥着手臂向禄存喊道。
“输赢之道,真有这么简单吗?”森严的问话从禄存口中吐出,仿佛出自一个衰败的君王。
“什么?”天玑觉得莫名其妙。
圆台上的禄存已经大变了模样,他的面色惨白,气息寒冷,一束又一束头发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湿漉漉地垂了下来。“所谓输赢,必定生死。”他扬起头来,露出不可一世的狂笑。
“桀桀桀···”恐怖的笑声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方寸山。
“不好!”白冲道长和玉清真人心中大骇,动作不一地飞向禄存所在的位置。
“我亲爱的朋友,就先给你个教训吧。”禄存怪叫一声,空中的枪阵忽然又聚为一体,发出耀眼的光芒,天玑被这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他只能听见脑中那森严寒冷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所谓输赢,必定生死!”
“晚了。桀桀桀”禄存转过头去讽刺地笑了笑,然后将手轻轻挥下。
如同白虹贯日一般,穿云枪摄人的光芒在空中一闪而过,像一束流星,精准地戳进了天玑的身体里。可怖的笑声消失,禄存也随后倒下,那盘旋在空中的黑云如同海市蜃楼般快速的逝去了。
“我亲爱的朋友,所谓输赢,必定生死!”怪异的声音还在天玑耳边萦绕,他吃力地睁开眼,看到师父正拼命地向自己奔来,他觉得胸口好疼,脑袋更是好沉,于是他又闭上了眼。
“所谓输赢,必定生死!”这究竟是生者所说,还是幽魂所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