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条形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从森林里的走兽到深海中的虾蟹,应有尽有。可是犬首望着这些所谓的美食,他一点都提不起食欲。
“一个鹤族人都没有了吗?”他拿起左手边的杯子,里面是某种粘稠而鲜红的液体。
犬牙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还有一个。”
“那为什么给我吃这些玩意!”他眉宇间已有了怒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发作。
“您吩咐过,不杀她的。”在外面凶狠残暴的犬牙此时却吓得额头上生出了汗珠。
“我说过?”犬首讶异地从座位上离开,他在大厅前后走着,“哦,她是和那个方寸山女孩关在一起。”他自言自语道,眼中的杀气依旧不止。
“那就算了,也许以后还有用。”他挥挥手,“把东西都撤下去吧,看着心烦。”
几个侍从快步走了过来,手脚麻利地将桌子收拾干净。
“你坐下吧,坐下!”他端着酒杯,眼睛在眺望远方。
犬牙只好又坐下去,对他而言,犬首既是他的族长又是他的恩人,掌握着他的性命,所以每次谈话,他都得表现出自身绝对的忠心与敬畏。
“今天有收获吗?”犬首将杯子缓缓接触嘴巴,像是随意的问道。
“没有,找不到一个鹤族人。”他声音低沉,“另外,方寸山门人也没找到。”
“是吗?”犬首暴戾的眼神一下子冲他射了过来,“废物!你是想怎么样!”他狠狠地将酒杯摔在地上,“你是想让我亲自去找他吗!”他脸上青筋暴起,之前那假装的文雅一扫而光。
犬牙顿时又站了起来,他看上去十分害怕,额头上的汗已经流到了鼻尖,“族长放心,我会找到那帮臭杂种的!”他言之凿凿,却毫无信心。
“你又站着干嘛,坐下!”犬首带着怒气说道,“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坐下吧。”
犬牙吞了一口唾沫,小腿与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你看你,怎么又这么胆小如鼠了。”犬首冷笑着走到他的身边,青白色的双手按着犬牙的肩膀。“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这种肉食者,必须得凶狠一些才行。”他双手轻轻用力,将犬牙送回到座位上。
“这里相比于魔界怎么样?”他忽然换了个话题。
“还是这里好吧,连空气都新鲜得可爱。”他没等犬牙回答,自己又接着说道:“权力、杀戮、财富、美色,乐趣无穷!你想到回到魔界,继续当一个默默无名的看门狗吗?”
犬首脸上挂着难以揣测的笑容,看向了他。
“犬牙的去向都在于您的安排。”他鼻尖上的汗珠重重地坠落在地上,化为蒸汽。
“很好。”犬首难得赞赏地夸了他一句,“等我完成殿下交付的事情,就会回到魔界。”他停顿了一会,凑过去看了看犬牙的表情,“看起来你很期待我后面的话啊。”
那化为蒸汽的汗珠又在他的额头浮现了。
“别紧张,我是不会带你一起回去的。”犬首直起腰,从他身边走开了,“等我离开后,你就是这里的王了。”
犬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不敢奢望的族长宝座现在却摆在他的面前了。
“你再也不用怕任何人了。”犬首一把揭开遮住窗户的深红色窗帘,从这里可以远望岛屿的另一端。
“不过,你得首先解决那里才行。”他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透过窗户,跨越平原,萧索的森林在努力地呼吸。犬牙从座位中离开,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窗外,暗黄色的眼珠子里是按耐不住的贪欲。
“很好,我的孩子。”犬首露出了凶恶的獠牙。
昏暗的囚室里忽然有了一缕光亮,正好投照在瑶光苍白的面容上,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困在这个封闭黑暗的牢笼里快两天了,这使得她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但她还是看清了来人,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和昨天送饭的那个相比,他长得更高些。
“今天吃什么呢?”瑶光摸摸空瘪的肚子,期待地看着男孩手上提着的饭盒。
“牛杂面。”男孩声音嘶哑地说。
“原来是面啊!真是太好了!”瑶光高兴地拍了拍手,绑着她的锁链发出几声清脆的碰击。“幽兰姐。”她朝对面叫道。
“我不吃。”黑暗中的幽兰恨恨地说道。“我死也不吃犬族人的东西。”
瑶光失望地叹了口气,这位鹤族姑娘可真是性情刚烈地令她咋舌,不吃饭难道要饿死吗?可是她马上抖擞精神,对着那个男孩说道:“快拿来,姐姐我快要饿死了。”
男孩好奇地瞅瞅她,走过去把饭盒放在了她牢笼的前面。
“咯咯,这面看上去很不错啊。”她打开饭盒时笑着说道。
男孩站在原地,依旧很好奇地看着她。
瑶光捧着碗,正准备张嘴大吃的时候,她发觉了这个男孩的目光,“你也想吃吗?”她问道。
男孩愣了会,“你不应该劝你的朋友吃吗?”他忽然说道。
瑶光一下子脸红了,她斜着眼瞧瞧幽兰,可是后者眼睛都闭上了。
“你不是鹤族人吧。”男孩又说道。
瑶光放下面碗,她决定从这话多的男孩嘴里套出些什么。“小孩,你叫什么呀?”她还是选择从名字入手。
可是那男孩并不回答她,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自己的问题:“你会被杀吗?”
瑶光满脑子的黑线,这男孩到底在说什么。“有什么奇怪的人进城吗?”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对不起,我们也是被逼的。”那男孩居然道歉了。
算了,我还是吃面吧。瑶光低下头又端起了面,凉了大半的面条吃进嘴里味道已经不怎么好了,但还是能填饱肚子。
男孩见她吃面,他也停止了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好饱!”瑶光满足地伸伸懒腰,她眼神一转,停留在虚弱的幽兰脸上,她忍不住唤了声:“幽兰姐,你就吃点吧。”
幽兰依然不为所动。
“算了,你拿走吧。”她对那男孩说道。
男孩走过来,熟练地收拾起碗筷,一会儿,他提起饭盒便向门口走去。
昏暗的囚室里立刻又陷入了沉闷,那短暂的光亮又迅速地逝去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救我啊,再不来我身子都要臭了。”她嫌弃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沉重的心情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