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苏然有些惊讶，喊了出来。
“你醒了呀~”雨晴故作沮丧的侧脸掩盖住了她心中的欢喜：“本来还想着偷偷摸摸地把你放到床上当抱枕呢~”
苏然摇头，因为他知道按照自己现在的状态多半说不过雨晴。
而且，他也大约能够估计出来雨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明明只要坐在寝室里好好休息就好了嘛……】
“你……你没事吧……”雨晴见苏然半天不搭话，就问了一句，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人家可是正宗的靠光合作用生活的物种呢，为什么要坐在家里等你呢？明明出来晒晒太阳才好嘛~”
“嗯。”苏然点头，然后后脑又是一阵疼痛。
“先忍耐一下吧，我会给你开药的，放心啦~”雨晴笑着对苏然说。
“千万别——”苏然又想到了上一次雨晴到底是怎么做饭的：“说的……说的就跟我得了绝症没救了一样……”
“嗯——”雨晴用力点点头，晃得苏然的后脑又是一阵疼痛。
苏然揉了揉脑袋，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飘过【
·记得西洋有一个研究脑子的，说人类最容易犯的错误不是“不知道”，而是“误以为自己知道”。
·一如梦境。梦境之中人的思维往往是不正常的——那时候人们总是误以为，“这件事情似曾相识”，或者，“这首我刚刚写下的诗实在美妙——哪怕你写下的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唉。’也一样。”
·我们总是倾向于“确定”一些事物。
·而有时候，特别是在梦里，这些“被确定”的事物事实上是不存在的……
·所以，归根结底，我刚刚产生的，果然是幻觉么？
·只是不知道，书彤怎么样了。
】
念头闪过，苏然便问雨晴：“话说，我这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大概是……房子……房子塌了……然后……嗯……然后——这样子啊——然后大约你是被横梁砸到了吧——这危房也太理直气壮了些……”雨晴的声音有些犹豫，难得的，苏然看雨晴的侧脸有些通红，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苏然心中闪过
【该不会是你为了救我直接拆了房子结果没控制好力道吧……这种问题的通用回答难道不是“我中断了这场小说灵异事件，然后发现你已经晕倒在地上了”么？】
不过，有意于岔开话题的苏然“大方地”原谅了雨晴的这个小疏漏：“那，房子里有别人么？”
雨晴答道：“没了——或许是逃了吧。”
苏然忽然生出了一点跟雨晴开玩笑的想法：“逃了？”
然后雨晴的侧脸就跟接连打翻了好多染缸似的，变了好多次颜色：“啊——嗯？……呃——是逃了啊，房子塌了里面的人——嗯……嗯！——里面的人肯定要逃走的嘛~”
苏然可以轻松地推断出自己笔下的人物的心路历程，但如此生动的表现，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见到真实境况，也难免有些失神
【第一次转折是没有想到自己语言的漏洞，然后第二次转折是，为了圆谎，不得不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于是一段沉思之后要抛出自己“当时”的想法——却又发现这个临时构思出来的想法不怎么合理……但雨晴还必须说出来，毕竟，抛出这个想法，只是“自己想错了”，可是抛出“自己当初想错了”这个想法，那么前后不一的表现太容易被看出是刚刚说了谎了——这么一大段心理活动……比她说的话都长……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人家呢？……】
苏然想摇头叹息一下，却忽然感觉后脑上传来一阵疼痛。于是苏然使劲吸了口气，准备用雨晴交给他的呼吸方法转移注意力，却恰好听到了雨晴喃喃自语的心声：
“为什么不多晕过去一会儿呢……明明我已经很用力了的……”
【好吧……】苏然忍着疼痛，用下巴点了点雨晴的肩：“说什么呢？”
“啊——”雨晴的声音之中明显透漏出来了一两分慌张：“我……我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苏然忍痛笑了出来：“看看天。”
天上，已经乌云密布。
“这……正好呢——最讨厌中午的阳光了。”似乎是圆谎成了习惯，这次雨晴迅速给出了解释。
【好吧……竟然忘记你的人设了……】苏然玩得很开心【
·只是……你的人设……
·我从未记得——从未记得你的人设里面有“擅长说谎”这一项的啊……
·这是什么原理？
·她为什么要说谎？
·博弈论中，这种行为是用来制造信息不对称的——
·但雨晴显然不需要这样。
·所以，是什么？是传说中的“善意的谎言”么？
·那是干什么用的？
·是为了让我忘记一些东西么？
·还是别的——为了让我铭记？
·铭记……铭记什么？
】然后，一个答案在不经意间出现在苏然的脑海之中【
·需要铭记的……只有她了吧……
·这算什么？她又是为什么……
·这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所以她的行为大约是今天发生了什么导致的
·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我的改变只有一件
·是这本书么？
·果然是了。
·虽然未央也说过，这种写入天地的法则已经趋向了稳定。
·但万一呢？万一学了道术之后，雨晴就消失了呢？
·大约，她害怕的，就是这个吧。
】苏然又一次下意识地点头，弄得自己一阵疼痛。
“稍稍忍耐一下啊~”苏然能看出来，虽然雨晴在笑，但雨晴笑得很悲伤。
“对了——”苏然装作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个给你，你自己研究就好了。”
说完，苏然就掏出了那本书彤给他的书。
雨晴有些慌张：“为……为什么？你——你不看么？”
苏然笑了笑：“我看不懂的。”
“明明……”雨晴的声音有些哽咽：“明明你能看懂的。”
“毕竟——”苏然笑了：“无论如何，自己再能看懂，也不如一只有着一千年经验的妹子帮忙来得舒适些。”
“喂——”雨晴忽然有些开心：“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好吧~”
苏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才是雨晴小声的嘀咕：“你……你都看出来了吧。”
苏然用头碰了碰雨晴的脑袋：“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犯傻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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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那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唉。”的出处我也不清楚……我是从刘慈欣的某个短篇里面看到的……用类似字典攻击的方法强行枚举五言诗……想想也是醉了……
关于“字典攻击”，可以看这张漫画来理解一下……http://www.*****.com/?archives/48718
